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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幕戲

  我有無邊美貌最新章節

  第三十六章


  一通電話,其實沉默的時間多於談話時長。


  昭夕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衝動,看著那滿屏“已閱並點讚”的回應,噗的一聲就笑了,扭頭就往廁所跑,坐在馬桶蓋上撥通了語音。


  直到程又年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他熟悉又低沉的一句:“昭夕。”


  她才忽然間愣住。


  等等,她為什麽要打電話給他……?

  正揣摩自己的心理活動,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鍾,就聽見那邊的人又開口了:“怎麽,又要我配合演戲嗎?”


  昭夕靈機一動,立馬接梗。


  “是啊是啊。”


  她在老宅,此刻又是闔家團聚、共賞春晚的時辰,程又年不疑有他,隻能猜是家人囑咐她打電話來拜年。


  他站在洗手間,將那扇小小的窗格推開,一股冷氣湧入。


  窗外是萬家燈火,寒冷卻並不寂寞。


  “你說吧。”


  他好整以暇立在那,盡職盡責地陪她演這出戲。


  昭夕坐在馬桶上,迷茫地撓撓頭,隻能找了個最不容易出錯的話題。


  “吃年夜飯了沒?”


  “吃過了。”


  “和父母一起嗎?”


  “還有我舅媽,侄子小丁。”他頓了頓,解釋了一句,“小丁父母都在國外。所以我父母邀他們來一起守歲。”


  “哦——”她又沉默了幾秒鍾,不知如何把話題接下去。


  這令人頭禿的尷尬。


  到底是為什麽腦子一熱就撥了過去。


  好在程又年接住了話題。


  “往年今天,你都這麽激動嗎?”


  “激動?我哪裏激動了?”


  “朋友圈。”他淡淡地指出,“像是打了雞血,一條接一條地發。”


  昭夕哼了一聲,“你懂什麽?我這是特邀點評家,應廣大圈內朋友的邀請,坐在電視機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態度分明、針砭時弊——”


  “明明是職業黑子,收錢噴人。”


  “?”


  哇,這個人可真是。三兩句就有令人上頭的力量。


  昭夕陰森森地問:“程又年,大過年的,你找死是不是?”


  那邊沉默了兩秒鍾,忽然發問:“你不是在演戲嗎?”


  “……”


  “長輩在場,大過年的說這種晦氣話,都沒有人批評你嗎?”


  一點蛛絲馬跡牽扯出了更多不科學之處。


  程又年很快意識到,電話那頭過於安靜,既聽不見春晚的聲音,又沒有旁人說話的嘈雜。一家人在一起過年,怎麽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另外,她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回音,像是在空間狹小的地方打電話……


  比如和他一樣,在洗手間裏。


  昭夕一噎,隨即反駁說:“我們家都是文化知識分子,講究科學不迷信,崇尚言論自由!”


  “是嗎。”程又年笑了,也不點破,隻說,“除了言論,作風也挺自由的。”


  “你又來了?”她突然提高了語氣,顯然對之前他暗示她的言辭還有忌憚,從沒放鬆警惕。


  “昭夕。”那頭緩緩歎氣,“你太敏感了。”


  “?”


  剛才還在說自由,怎麽忽然又扯到敏感這件事了?


  她臉一紅,氣短胸悶道:“臭不要臉,突然開車是怎麽回事?”


  那頭詭異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片刻後,程又年不徐不疾笑了兩聲,“我是說你心思細膩,動輒敏感到誤會他人出言相譏……”


  “……”


  “你想到哪裏去了,昭夕?”


  昭夕徹底失語了。


  為了圓滿結束這出戲,她惡狠狠地衝手機那邊嚷嚷兩聲:“我謝謝你啊好的你也是身體健康新年快樂全家都快樂!”


  然後毫不猶豫掛了電話。


  從馬桶上氣咻咻地站起來時,一不留神瞥見了洗漱台前的鏡子,鏡子裏的她滿麵緋紅,像是春回大地、三月杏花初綻。


  ……紅透了。


  昭夕忽然失神,愣愣地看著鏡中的姑娘。


  眼波似水,豔若桃花。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又似乎哪裏不一樣了。


  另一邊,程又年被她在通話最後那段咬牙切齒的“祝福”逗笑了,都沒等到他回上一句,她就兀自掛了電話,可想而知有多惱羞成怒。


  他失笑,點開微信,發了一段語音過去。


  再抬頭時,窗外依舊萬家燈火。


  他合上窗格,轉身回到客廳。


  父母有意無意地側頭打量他,“回來啦?”


  他頓了頓,這才注意到大家異樣的目光,熱切中摻雜著小心翼翼的觀察與打量。


  “有什麽問題嗎?”程又年問。


  全家人異口同聲:“沒問題沒問題!”


  “……”


  他淡淡地說:“有問題可以問的。”


  “真的沒問題。”信誓旦旦的表情。


  “哦。”他重新坐在沙發上,把手機放在一旁,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你們要問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蹭的一下,原本就明亮不已的眼睛裏亮起了一簇簇小火苗。


  程媽媽小心翼翼問:“所以呢,交女朋友了嗎?”


  “剛才給過機會了,你們都說沒問題要問。”程又年慢條斯理地笑笑,“所以這會兒,我不打算回答了,還是專心看春晚吧。”


  程爸爸瞪他,“我看你上廁所之前也沒有多專心啊。”


  姨媽笑著點頭,“一直在玩手機。”


  小丁插嘴:“還是刷朋友圈哦!一直在跟同一個人互動!”


  “……”


  程媽媽重新追問:“到底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程爸爸迫不及待:“明年能帶回家過年嗎?”


  程媽媽:“是你們地科院的同事嗎?”


  程爸爸:“多大了做什麽的交往多久了?”


  程又年啞然失笑,片刻後,瞥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看清了剛剛抵達的新消息。


  【暴躁女導演】:知道了知道了。


  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和備注簡直驚人的契合。


  他收回視線,笑著對眾人說:“還沒交。”


  “啊……”


  大家都是一副失望的樣子,失望中還帶著淡淡的懷疑。


  “但是有目標了。”笑意漸濃,程又年補充道,“別著急,正在追。”


  另一邊,昭夕收到的那條語音消息很短很短,隻有八個字——


  “新年快樂,萬事順意。”


  她在走出衛生間,奔向客廳的路上收到這條消息,當即腳下一頓,湊到耳邊聽了一遍。


  很輕很穩的八個字,與他平日裏的語調沒有絲毫不同。


  這個人好像一直這樣,天晴下雨,雷暴冰雹,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一副安然從容的模樣。


  但她似乎還是從那尋常的語氣裏捕捉到了一絲笑意。


  昭夕定住腳,像是要在走廊上生根發芽似的。


  爺爺從客廳裏瞥見了她僵住的身影,嚷嚷了一句:“傻站著幹嘛啊,還不過來看節目?”


  她嘟囔了一句:“來了來了。”


  卻還是沒動,又按了一遍語音,湊到耳邊重新聽了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


  最後回到客廳,撇撇嘴,回複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哼,發個祝福都這麽敷衍。


  字都不舍得打嗎?

  誰家的春節祝福就八個字啊!

  還不帶抬頭的,鬼知道你在祝誰新年快樂呢。


  還萬事順意,光沒有稱呼這件事就一點也不順意!

  ……


  她一邊在心裏為這條新年祝福添上罪名無數,一邊又沒忍住彎起嘴角。以至於發在朋友圈裏的後續吐槽中,也明顯放輕了語氣,沒噴得那麽厲害了。


  下麵的一連串回複是——


  【沈總】:怎麽不繼續吐槽了?


  【李總】:我還指著你的點評繼續樂呢,咋中斷了?

  ……


  這是她去洗手間的那幾分鍾裏,金主爸爸們在捧場。


  後來繼續吐槽了,又迎來了一波失望的聲音——


  【曹青青】:消失了幾分鍾後,我們昭導怎麽後繼乏力了?

  【執行導演小李】:和前麵十三條吐槽相比,後續的有失水準啊。


  【場務a】:合理懷疑你收了春晚總導演的錢,突然就不黑了。


  【程又年】:這麽溫柔,不像你。


  昭夕一口氣看完了評論,挑了幾條回複。


  最後才慢吞吞地回複程又年。


  【暴躁女導演】:咱倆很熟嗎?你就知道我不溫柔了?


  【包工頭】:熟不熟我不清楚,但聲控燈熄滅之後,我很清楚你不溫柔。


  昭夕:“……”


  這就是清華畢業,麻省歸來的文化人?


  呸!

  文化人的臉都給他丟盡了!

  爺爺在一旁打量自家孫女,看她麵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會兒手指發抖,一會兒又嬌羞得像朵狗尾巴花。


  最後搖搖頭。


  嘖,這傻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裏,昭夕去了幾個局。


  其中兩個是投資方爸爸約的飯局,一個是正在拍的《烏孫夫人》的金主,另一位爸爸是想約談下一部片子。


  像這樣的邀請,昭夕平日裏接到很多,但最後出席的草草無幾。


  大環境下,上麵對電影題材、內容乃至於方方麵麵的細節,把控都太過嚴格。創作不自由,想說的話無處說。約談的人哪怕再有誠意,資金多足,沒有想拍的故事,昭夕都推拒了。


  她的確不缺錢,就算混吃等死,孟隨也足以把她慣成富家小公主。所以她從不拍商業片,不靠粗製濫造的故事圈錢。


  這回肯去,也是因為對方在電話裏三言兩語描摹出了故事大概,她一聽就入了迷。


  藏區,白唇鹿,唇裂的孤兒與聾啞老人。


  幾乎是幾句話功夫,她的腦中就有了生動的畫麵感。


  再加上白唇鹿與藏區,這是老師傅承君當初從攝影師轉向導演的契機,昭夕心向往之,當即就答應了晚上的飯局。


  見投資方時,她從不單獨出席,但如今正值春節,小嘉也在郊區陪家人,這會兒把她叫來加班似乎太不人道……


  昭夕於是一通電話打給魏西延:“師兄,幹活兒了。”


  “大過年的,幹屁活兒啊。”魏西延毫不客氣,“滾邊兒去,我忙著呢。”


  昭夕聽見那邊有些嘈雜,伴隨著一堆“清一色一條龍”、“杠”等賭|博詞匯。


  她慢條斯理地笑笑,“爸爸有約啊,真不去?”


  “哪家爸爸?”


  “世嘉影業的爸爸。”


  世嘉影業是業內三大巨頭之一,拍出了不少經典佳作,至今還是國內電影史的標杆。資金充足,出手闊綽。


  魏西延立馬改口,“嗨,我以為是哪家幹爹呢,原來是我親爸爸。”


  他扔了手頭的牌,跟桌上的人道歉:“對不起啊兄弟們,牌我不打了。”


  昭夕聽見有人問他:“嘿,說好戰通宵呢,這還大下午的,咋就開溜了?”


  “我親爹召喚我啊。我得孝順父親去了。”


  魏西延推了牌局,風風火火出門,對著電話這頭的人神清氣爽地喊了句:“師妹在哪兒呢?我在盧登溫泉別館,開上你的帕拉梅拉,快來接師兄!”


  “肯賞臉了?”


  “這不廢話呢?”他精神奕奕地說,“let\"stoourdaddy,sister!”


  昭夕:“……”


  聽聽這五毛英語,可算是知道為什麽外界都說他們藝體生沒文化了。


  另一件事。


  前幾天一起看春晚時,昭夕就聽父母說,宋迢迢好像交男朋友了。


  她當時還在想,什麽嘛,她這才剛剛把程又年帶回家,宋迢迢就立馬也跟著交了個男朋友?


  別不是跟她杠上了,也在街上隨便找了個男人來湊數吧……


  昭夕於是一邊吃水果,一邊聽父母閑聊。


  “今天跟迢迢媽媽喝下午茶,聽她說,好像對那男孩子不太滿意。”


  “怎麽不滿意了?”


  “說是相貌平平,也沒看出有什麽才華,比起小程來,好像挺平庸的樣子。”


  昭爸爸笑了,聽著是安慰的口吻,說出來卻洋溢著一股詭異的炫耀感——


  “那她這參照物沒找對,像小程這樣的,那的確不好找啊。”


  說著,父母又非常高興地感慨了一遍,“我們昭夕眼光好,運氣也不錯呢。”


  昭夕:“……”


  這蘋果吃著吃著就沒滋沒味了,還是親爸親媽呢,怎麽都是一副她高攀了程又年的樣子?

  她把叉子扔回盤裏,翻白眼,不吃了。


  八卦聽聽也就忘了,沒想到初三半下午,開車去接魏西延時,才剛從四合院踏出來,就撞見了宋迢迢。


  宋迢迢也正從對門出來,身旁還跟了個男人。


  六目相對,恰好打了個照麵。


  看樣子,大家年紀差不多,但這男人……


  昭夕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想,宋迢迢她媽說的確實沒錯,果然是相貌平平,平到沒文化的她,絞盡腦汁也找不出詞去形容。


  個子不高,目測也就一米七幾,比宋迢迢高那麽一點。


  放在北方男人裏,這身高確實不夠看。


  看麵容,說清秀也並不很貼近,因為真的相當平庸,隻能說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和大家都沒什麽不同。


  非要強行找不同,挑個什麽特點出來,大概就是瘦吧,站在那裏像根竹竿兒。


  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厚,可他就是穿上了棉服,也還是瘦筋筋的模樣,像是營養不良。


  她一走神,就忍不住細想,這麽瘦,脫了衣服就隻剩一把骨頭吧?宋迢迢也不嫌抱起來硌得慌?

  下一秒,臉上一紅。


  呸。


  她怎麽盡往奇怪的地方發善思維!


  收回神遊天外的思緒後,昭夕看著對麵兩人,第一反應是,宋迢迢怎麽找的對象啊,難道最近近視又加深了?

  即便比美貌,宋迢迢從來不是她的對手,但好歹是發小,死對頭發小也是發小,一起長大,恩怨情仇都能寫本書。終究還是親厚的。


  不帶死對頭濾鏡的話,平心而論,宋迢迢長得不難看,隻是長期素顏,略顯寡淡。


  好歹也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如今還在律所當精英,怎麽就找了個這麽寒磣的對象?

  昭夕隨即批評自己:你也太以貌取人了!

  說不定對方有才華,和宋迢迢一樣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呢?


  人不可貌相啊!


  兩人見麵,照例翻白眼,不冷不熱打招呼。


  昭夕:“出門啊?”


  宋迢迢:“是啊。你也出門?”


  “嗯,跟我師兄去飯局。”


  鑒於有外人在,對話顯得還挺和諧。要是隻有她們兩人在場,上述對話大概就會換一種方式進行,例如:

  “喲,什麽風把學神給吹出門了?這麽冷的天,合該在家讀你的中外名著,揮淚細品你最愛的《紅樓夢》啊!”


  “你管得著嗎你?倒是你,什麽風把你給吹回地安門了,怎麽不在夜店浪,當你的浪裏小白條,泡你的性感小鮮肉啊?”


  意外“和諧”的氛圍裏,宋迢迢的男朋友眼睛一亮,認出了昭夕。


  “這是,這不是——”他有些驚喜,在看見宋迢迢不那麽高興的眼神後,又壓了下來。


  宋迢迢一臉不情不願,替他介紹:“嗯,這是昭夕,我發小。”


  再更不情願地對昭夕介紹:“這位是立揚,我們同一個律所的師兄。”


  立揚不太滿意這個說辭,又自我介紹了一句:“你好,我是迢迢的男朋友。”


  昭夕客氣地笑了,說了句你好。


  隨即似笑非笑揶揄了宋迢迢一句,“速度可夠快啊,就跟我前後腳……?”


  宋迢迢瞪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立揚搶先了。


  立揚熱情地對昭夕說曾經看過她的電影,她的木蘭令人印象深刻。說著,又回頭問宋迢迢,“你怎麽沒跟我說過,昭夕居然是你的發小啊?”


  宋迢迢頓了頓,說:“忘了。”


  昭夕看了眼立揚,笑了,“就是要談婚論嫁了,那也隻介紹父母就行了,發小好像不需要特地介紹吧?”


  立揚笑起來:“那不一樣。發小是你,那是必須要介紹的。”


  這樣的恭維,昭夕聽得一臉尷尬。


  圈子裏都是人精,要誇人能不著痕跡地把人誇成一朵花,這種樸實無華又略顯刻意的腔調,實在不夠看。


  她也看出宋迢迢一臉不悅,匆匆看了眼手表,道了聲還有約在身,就先行退場。


  都坐上胡同口的帕拉梅拉了,還能從後視鏡裏看見,那兩個人站在門口,宋迢迢沒吭聲,立揚一個人在熱切地說著什麽。


  昭夕從來都知道,比學習,她比不過宋迢迢,可論察言觀色,宋迢迢比她差遠了。


  可差遠了也不至於這麽差吧?


  那個男人到底有哪點好?情商不高,待人接物過於生硬。


  她匪夷所思地想著,不行,改天還是得問問宋迢迢,這不是瞎了,這是腦子被門夾了。


  接上魏西延,兩人抵達西郊的水雲澗。


  水雲澗是坐落在半山的莊園酒店,自帶溫泉,屬於豪華會所,隻對會員開放。


  昭夕來過這裏幾次,均是和投資方見麵。


  世嘉影業的幾位爸爸到得比他們還早,寒暄過後,很快進入正題。


  昭夕對他們所說的選題很感興趣,便也不端著,單刀直入,說了自己的很多想法。同時也說了傅承君當年的故事,坦言自己因此對這個選題更心動了。


  金主把編劇也帶來了,對方是業內著名的故事好手,昭夕也曾看過她編劇的影片。


  雙方再一交流,故事的確是好故事,拍出來不僅意義深遠,還能作為給老師的獻禮。


  談得七七八八了,昭夕好奇地問起:“鄭總怎麽會想把這個故事交給我?”


  鄭總笑了,說:“前不久公司談的電視劇項目,找來了梁若原出演男一號。我們和小梁合作過不少次了,偶爾也會聊聊天,一起吃個飯。”


  昭夕一愣。


  “當時恰好說起這個故事,是他推薦了你,還說白唇鹿的故事對你來說別有意義,聽說是和你的恩師有淵源。要不,我也不敢來找你啊,畢竟以前找過那麽多次,回回都給我拒了,這大過年的再拒一回,我臉上可不好看啊。”


  眾人都笑起來。


  可鄭總顯然是高興的,畢竟這一回,梁若原說對了,昭夕還真的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


  在現在這種行業不景氣的時候,如果真能請來昭夕執導,這對世嘉來說,倒真是一件好事情。


  昭夕有口碑,有票房保證,不缺熱度,更不缺來自昭家的資源。


  當然,昭夕也是高興的。若沒有梁若原牽線,也許真的會錯過這個故事。


  離席後,回城的一路上,魏西延和昭夕都在熱絡地談著席間的事,最後認為這個項目可行度相當高。


  如今好故事太少,好不容易出了一個,能落在頭上的機會也很渺茫。


  昭夕感慨:“不愧是老同學啊,關鍵時刻,還是梁若原夠意思。”


  “那可不是。之前群演墜馬骨折,也多虧他來救場,大老遠跑塔裏木給你拍個西域第一美男……”


  魏西延忽然一頓,隨即壞笑起來。


  “哎,他別不是在追你吧?”


  “……”


  昭夕回想著本科時候的那些事,還有逢年過節梁若原永遠在第一時間抵達的祝福,包括朋友圈裏從不缺席的評論與點讚……


  咳。


  師兄,你真相了!!!

  按理說,有這層關係在,就該避嫌了。


  可眼下的的確確承了他的情……


  昭夕思量一路,還是決定要請梁若原吃個飯。


  但是平白無故,就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難免尷尬。畢竟她也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意思,再竄個兩人的局,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所以昭夕思來想去,第二天給魏西延、梁若原和陳熙都發出了邀請。


  前者是她研究生師兄,插科打諢最在行了,後兩位是《烏孫夫人》的演員,又是她本科時代的同學,趁著過年,大家一起打打牌、吃吃飯,這不是挺好的嘛。


  順便就感謝梁若原的好意了。


  魏西延倒還記得,在電話裏問她:“前一陣在塔裏木那會兒,你不是聽見陳熙跟梁若原說你壞話了嗎?”


  “也就閑得八卦了一嘴吧,女人嘛。”她表示不怎麽在意。


  “心真寬。”


  “沒辦法,我從小就在男人的讚美和女人的嫉妒中長大,要是再不把心放寬點,鑽牛角尖都能把自己折騰死。”


  昭夕攤攤手,表明自己很大度。


  魏西延:“夠了。再說吐了。”


  “嘖,說實話也不受待見,以後不跟你交心了。”


  魏西延:“你這不叫實話。你這叫自我迷失,對自己的錯誤認識就跟你這兩年息影後的體重一樣,那叫一個膨脹——”


  昭夕:“我膨脹不要緊。但你再往下多說一個字,《烏孫夫人》能到你手上的片酬就會縮水一分。”


  “一次縮多少?”


  “比如剛才這五個字,一個字少一萬。”


  魏西延:“……”


  師妹,是個狠人!

  程又年的春節就過得比較平淡了,沒有那麽多的同學聚會,有他也大半給推了。


  倒不是他為人清高孤傲(多少有一點),隻是初高中同學都在津市,但大家發展不一,差距也漸漸大了起來,曾經也接受過邀請,事後才發現多年後再聚首,尷尬且無話可說。


  大家都愛聊工作,可他的工作與眾人不一樣。


  提起地質,大家也隻會開開玩笑,要麽說他是黃金礦工,那麽說這輩子不知道誰三生有幸能找他當老公,畢竟他掐指一算,就知道哪裏有礦。


  程又年:“……”


  知道又怎麽,還能自己拿上鏟子去挖嗎?


  他在家宅了好幾天,閑來無事,除了陪父母聊天、幫忙下廚,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看看書。


  後來不知怎麽想起,從小丁那裏拿回了平板,打開播放器,找到了昭夕的電影。


  他重新看了一遍《木蘭》,然後找到了她作為導演僅有的兩部作品。


  從黃昏看起,再抬頭時,已是夜深人靜。


  兩部電影分別是《江城暮春》和《如風》。


  《江城暮春》,講述了一個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少年,年少時父母離婚,母親遠走高飛,父親酗酒後就會對他拳打腳踢。


  他總是充滿渴求地站在學校門口,望著那些衣衫整潔和父母道別的孩子,自己卻躲在陰影裏,尚且帶著父親施暴後留下的痕跡,鼻青臉腫。


  多年後,他終於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名工程師,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結婚生子。


  卻仍會在夜深人靜時淚流滿麵。


  寂寞的夜裏,程又年怔怔地看著發光的平板,半晌不語。


  他想起當日她說過的那句話,難道美貌與才華不能五五開嗎?


  耳機裏,《江城暮春》中備受家暴折磨的少年終於長大成人,作為工程師站在頒獎台上,接受屬於自己的獎章。


  主持人問起,在眾多了不起的成就裏,他最引以為豪的是哪一樣,是某座大橋,還是某座大廈。


  當初的少年,如今已是中年,在聚光燈下沉默許久,才開口。


  他說他最引以為豪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終於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那是他曾經最大的奢望。


  如今最樸實無華,卻最心滿意足的成就。


  仿佛應了毛姆的那句話,“我用盡全力,過著平凡的一生。”


  《江城暮春》用激烈的少年時光,與平和的成年視角,講述了這樣一個簡單又不平凡的故事。


  誰都以為在那樣慘烈的經曆之後,會有轟轟烈烈的結局,因為快意恩仇才令人滿足,因為快餐時代需要這樣的故事。


  可工程師在領獎台上微微笑著,眼裏是未曾落下的淚光,唇邊有一抹溫柔的笑。


  背景音樂驟然響起,女歌手的聲音低沉沙啞,緩慢而深情地唱起李宗盛的那首老歌: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

  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

  看世事無常,

  看滄桑變化。


  屏幕前,程又年久久不語。


  是他過分自大,至今才窺見冰山一角。


  原來在眾人誇耀的美貌之下,她的的確確有獨屬於她的才華。盡管那與複雜的數學物理無關,與實幹枯燥的定理數論無關,但她講述的故事,和她心中的少年,絲毫不比他的世界暗淡。


  昭夕。


  昭夕。


  他在清冷的夜,放下平板,望著天花板沉思許久。在多年後的今天,想起了年少時的夢,和這些年的世事無常,滄桑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昭導:早跟你說過了,老子美貌與智慧五五開【叼煙。


  因為過年,所以多寫了點瑣碎日常,下章開始拉一拉劇情和車速(?。


  另外孟隨和陸向晚這條線,番外會寫,基調是霸道總裁愛上我。


  100隻紅包


  謝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霸王票和營養液。


  感謝在2020-03-0708:24:482020-03-0721:45: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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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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