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前因後果
幾天後，我回到小鎮，先回到家擁抱了我許久不曾見過的父母，然後為他們做了第一頓很不像樣的飯，他們吃得開心滿足極了，再後來我跟著母親像個孩子一樣粘著她，學會了針線活，學會了洗菜做飯，我為他們洗腳陪他們聊天，洗好碗拖好地，讓他們覺得其實我還是惦念他們的。
然後一個月後的一天我想母親告假，在屋子裏翻騰著，我將我所有的日記本看了一遍，回想了那些過去的美好的小時光，慶幸著還好有他們為我見證我真的曾經有過那樣一段時光。
然後我用那年十五歲尚逸送我的別致的發卡將我及腰的長發束起，回想著那時我和尚逸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光，現世安好陽光傾城，那時我們相親相愛，我們形影不離。
隻是，我們那麽愛，卻愛到了分開，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後了，我考上名牌大學，曾經的人們散落天涯。而，尚逸沒有走，他留在了鎮上，成了真正的混混。後來，尚逸漸漸地跟社會上的人混熟了，他已經不屑於和學校裏幼稚的學生在一起了。他有了自己的交際圈，對上學毫無心思，我想起幼時他曾經說，他要闖出一番大事業。
那時，他喝幹了酒杯中的酒，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要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我覺得他氣幹雲霄豪壯極了，於是效法，卻喝得爛醉如泥，被父母揪回家胖奏了一頓。 上天為證，我在家裏是個乖乖女，隻有遇見尚逸時，我全身的反叛因子才會被激發。也是從醉酒時開始，我隱隱覺得，他不再是孩子了，我們可能會越走越遠。
我走在鎮子上聽說他接管了鎮上所有的電玩城、網吧、酒吧和俱樂部，他的確幹出了一番事業。我記得最初，我就認定他其實是天生的痞性的，雖然那時候，他的痞性似乎還未完全顯露，不過也並不是無跡可尋。他隻是偶爾會痞裏痞氣地說話，或是在籃球場上像個混混一樣裝模作樣地大聲說話，可大部分那個年齡的男孩子都會那樣子，叛逆而裝酷。可那時，我也不知道為何這麽了解他，我知道那是他的本性，我總覺得他的骨子裏就是個混混，隻是混混，很痞，卻做不了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至少那時，我是這樣想的。
說來也神奇，最初他真的是熱情善良，仗義正直的孩子，可我竟愣是看出他有做混混的潛質，後來當他真的成了混混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想不通緣何如此，我那時竟已經有如此的智慧了麽，能預測到後來的事。
還是說，這些隻是宿命，你在裏麵按照預定的軌跡前行，結局其實已經顯而易知，可我們卻還是會有奢望，總覺得自己是命運的寵兒，到最後你才發現，那些你自以為是的聰明是多麽的荒謬可笑，事實本該如此，並不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
那時我以此為目標，將之奉做人生第一大理想。看了電視上的古惑仔後，幻想過無數個場景，將來我們或許會過槍林彈雨衣食無著的日子，被綁架被毆打，盡管幻想得很血腥，可實際上那時的夢境還是很美好的，因為那畢竟隻是幻想。
所有的夢境都是我跟在他身後，他牽著我的手，我們躲躲藏藏可是卻有著說不出的溫馨。因為這是年幼時刻畫的將來，能現實到哪裏去啊。
所以不知道，經曆這些需要莫大的勇氣，而現實總會讓你覺得蒼白無力的。不管怎麽說，現在想起來，那時的幻想總是讓人忍不住氤氳了眼眶的。隻是，天命宿定這種事情，畢竟隻是說說而已，作不得真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時間是最偉大的編劇，不到最後一秒你永遠參不透這結局。
要不然，我這麽愛他，最後也不會愛到了分開。那時我在日記本上這樣寫，盛世年華，陽光傾城，你不知道，縱然豆蔻辭工，他的風情也難以說與你聽。
那時，因為有他的存在，每當我看見青陽初升，最絢麗的那一抹光劃破拂曉的寂靜，我就告訴自己，我的心要向向日葵一樣永遠朝著太陽開放。所以，有一個人放在心裏念叨，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後來我在一次次午夜夢回時才漸漸明白，有些事即便你排演上萬遍，現實都不會讓你如意的。
現實它自有一套劇本，而那一套劇本總是最讓人哽咽落淚的。那時淩筱說他和洛羽然同居了，我不知道我何以這麽平靜，我看見吧台前的他，西裝革履，臉龐棱角分明，這是他的麵龐，盡管滄桑不複當年，可他的輪廓，在我的心裏已經描摩過千千萬萬遍。然後想起淩筱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尚逸的爸爸去世了，是被當年陷害他的那兩個人開車撞死的，他們被放出來了就幹了這種事，後來警察發現他們時他們已經死了，不知道是誰幹的”，是誰幹的？自然是洛羽然的爸爸啊，這鎮子上沒有他幹不成的事，隻是為什麽又是他，唐席城也是為他所救，現在連尚逸也逃不了這樣的命運？
我胸口痛得厲害，隻想落淚。我聽淩筱說他那時像是瘋了一般，性格暴躁極了，我聽得心中一驚，這不可能除非他是到了叛逆期，否則無論怎樣的變故都改變不了他最初那純善的摸樣的。
是的，最初他是個正直無畏的男孩子，他雖然在別人麵前努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可是很少有人會被嚇到，那時候，他還沒有我有威嚴。那時，正是夢想著仗劍走天涯的年紀，所以那時，我們這兩個混混其實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綠林好漢。
學校裏的惡霸幾乎都被我們收拾了個遍，不管高年級還是低年級都被我們收服了，而每次打架都免不了鼻青臉腫，於是他就總護著我，因為他知道，其實我在母親麵前是個乖乖女，所以，其實大部分拳腳都落在了他身上，他自然是渾不在意的。那時和他在一起，被他護在懷裏，我滿腔的豪情壯誌都化作了滿心的柔情百轉，可是他什麽都不知道，他無所察覺，畢竟他隻是個粗心大意的孩子。
我記得我們為了滑板跟人打賭贏錢被人圍堵那次，那時我的腦子在尚逸飛出去的一刹那轟的炸了，炸得暈暈乎乎的。我當時在桌子另一邊，人群見打起來了，當時就散了，我快速地走到他身邊隻覺得步子是虛的，扶起他大喊“尚逸，尚逸，你沒事吧……”
我當時的嗓音都是顫抖的，尚逸額頭滿是汗，疼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場麵很混亂，那個打賭的人大聲道“還看什麽，給我打”，尚逸卻強撐著說，“齊歡，你到我後麵去，別怕，沒事的”。
當時場麵很嘈雜，我卻將他虛弱的聲音聽到了心裏，一記就是十五年。我記得後來唐席城來了，他威嚴道“住手”，那是一個低沉沙啞威嚴十足的聲音，那些人聽見聲音立即住了手，人群散開了，我們從地上坐起來，尚逸抱著我說，“齊歡，齊歡，你怎麽樣啊?你還好麽？齊歡，對不起.……”
那時，我離他很近，聽到從他單薄卻溫暖的胸膛裏傳出了溫暖的回音。我抬頭看看他，回他一個你安心的表情。他見我不講話，以為我是被打的說不出話來了，當時眼圈就有些微紅，我看著他，心裏的血液忽然變得灼熱歡騰。
我愛的男孩，那時，他溫暖善良。其實，我是害怕會泄露我小心翼翼掩飾的真實情緒，那天即便身上很痛，可是卻讓我空寂的心得到了無以言表的歡欣。我十五歲那年，發生了許多讓我無法忘懷的事情，這件事情尤為難忘。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麽呢，我歪著頭看著眼前的男孩極力回想思緒卻回到我們最初相識的那天，他趴在桌子上很沮喪時，突然扭過頭來盯著我，我眼角瞥見他看我，就轉過頭來看著他，這一看，我便愣住了，同班六年，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眸子，澄澈清明，像是一汪靜謐的湖水，我當時就覺得我受了蠱惑。腦子中忽然想起前座的女生和她同桌說的話“尚逸長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是那雙眼睛簡直是太漂亮了”。
兩個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說話的聲音，所以我在後座聽得一清二楚，當即就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那張臉，除了臉上有兩個很深的酒窩外，我想不出其他出眾的地方。於是就下意識抬頭去找他，看看是不是真是如此，捕捉到他微笑的正臉，長得是很好看，僅此而已。
可今天看見這雙眸子以後，我覺得臉上其他的部位都被掩蓋了，這真的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水晶琉璃般純粹。 他認真地看著我說“齊歡啊，你是個女生，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他一臉祈盼地眼神望著我，而我卻僵坐在位置上，腦子裏不停地回響著“齊歡啊……齊歡啊.……”
往複回旋，不絕於耳。我想，那時我肯定有一個神經是被觸動了。心頭發顫，腦子無法思考，那是怎樣的症狀，臉龐發燒，我懷疑自己是病了。
他一直看著我，他是如此的遲鈍，從頭至尾都沒有一絲發現我的不正常，也好在他沒有發現，不過那時，我自己也是無法明白這種情緒的，所以即便他發現了也無甚影響，因為那時我還不算是做賊心虛，我可以隨便找借口掩飾過去的，畢竟他什麽都不懂。
好吧，這單純的孩子以為我在替他竭力思考，所以當我神遊太虛幾周後回過神來告訴他“我也沒有辦法”時，他當時就僵硬了。我看著他那個表情，忽然有種想要仰天大笑的衝動，要知道以前我都是不怎麽覺得有這麽強烈的情感表達的，我不得不承認當時尚逸的表情取悅了我。
而我自己沒有發現，我好像一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其實發現不了也無所謂，因為終有一天我會發現，我已經是另外一個我了，夢想，行為，思想都早已發生了徹底地改變。所以不要輕視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潛移默化的影響，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你越來越像一個人，隻因為你滿心滿眼都是他。
尚逸僵硬了好一會兒之後回神看著我，我覺得他單純的思想肯定受到了衝擊，因為他總覺得但凡一個人思考了那麽久 一定是要說點什麽的，為了顯示自己的小聰明或是出於禮貌不讓人覺得尷尬，提出一些建議，即使沒有實際用處，至少是要說點什麽的吧。
可是他很明顯是不知道我在驚歎他的好看，所以後麵很長一段時間，他從來看不透我也不理解我，這是很正常的，因為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沒明白過我啊。我看著他，很無辜地說“我真不知道”，他當時就蔫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轉過頭去認真聽課去了，我瞥見他那副難受的模樣，真心覺得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快樂過，現在看來，我從那時就不是什麽善茬。
可是，上天作證，我是個好孩子。然後我的思緒呼嘯著離去，然後我又記起那天我說我走不動他扶著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說“上來，我背你回去”，說完轉過身伏低身子。我直接愣在原地了，雖然我平常和男孩子玩在一起，打球什麽的有些肢體接觸，可是那是不可避免，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如果他背我，這也太親密了吧，我察覺到我的心跳得歡快而有力，像是有什麽小陰謀要得逞似的，可是，上天作證，我是一個好女孩。我推脫道“你也受傷了，而且我很重的，我自己能走的，走慢點就……\"
話未完就被他截斷了“看不起我是吧？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贖罪，你就別那麽多話了，快上來吧”。看著眼前少年並不厚實的脊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跳了上去，他背著我緩慢卻踏實地邁著每一步，我想起他的腿也受傷了，有些後悔自己做了這樣惱人的決定。我踟躕著開了口“尚逸，你要不還是讓我下來自己走吧，你不是也受傷了麽？”
他轉過頭來憤憤地道“還好意思說，你今天把我臉都丟盡了，竟然讓我被一個女生護著，你不說我還不生氣，你有沒有腦子啊，這麽危險還往前湊。平常看著挺機靈的，怎麽關鍵時候盡幹傻事呢？這種事是你該強出頭的麽？真不知道……“
那天他好像說了很多，將自己滿心的不滿一股腦傾瀉出來，像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不依不饒，總覺得我損害了他作為英雄的形象。我隻是聽著並不言語，心裏自以為懂得了他之前生氣的原因，其實事實並不如此。那時，他的心可能是被觸動了，關於愛情，關於那些纏綿悱惻的情緒，隻是那是我們都沒有察覺。若果當時我們有所察覺，可能後來的結局就不是這般模樣了。
那天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告訴他，我想告訴他，他這樣背著我，會讓我覺得自己有了依靠，被給予了承諾，關於一輩子的承諾。而我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想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經曆所有的悲歡，我想讓他知道，在我心裏他占了怎樣重要的無人可代的地位。
我甚至有些病態的覺得其實這樣疼痛的經曆會讓我們靠得更近。原諒我吧，我不該這樣病態，像是飛蛾撲火般有了那樣奮不顧身的快意。我有那麽多歡樂想要和他分享，最終隻化作一句“謝謝你”。
那是我卻在心裏道，謝謝你讓我這般快意，謝謝你讓我有被珍視的感覺，謝謝你給了我理由，讓我能繼續堅持我的愛。逸聽見我道謝，皺了皺眉頭道“我才應該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在旁邊護著我，要不然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我忽然很大膽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手上是很紮人的觸感，和女孩子的柔軟不一樣，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狀的感動，“說什麽回不來了，你還得再活五百年呢”。
尚逸感覺到我摸他的頭，頓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看見他的耳根有些發紅，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接著他就用他很好聽的嗓音很沒形象地唱起了“我還想再活五百年.……”
那是我的心真的是很柔軟很快樂的，為了這個善良純粹的我深愛著的男孩子。我記得那天遠處夕陽已歿，餘暉盡灑，他微側的臉龐，身邊灼人的溫度是我一次次午夜夢回時最為懷念的。我們都希望留住最幸福溫暖的時光，隻是美好的事物注定是不能長久的，那些你真是的小細節，隻能擱在心底一遍遍描摹。
拿畫筆鋪灑一層金色的陽光，然後是他稚嫩明媚的側臉，一遍遍，直到刻在心底，那日灼熱的溫度將那美好在心底烙上烙印，從此，再也抹不掉，再也逃不出去。
而我和他的是怎樣就變得自然而然的親密無間形影不離了，好像是那時他將他過去的人生給我從頭到尾給我講了一遍，然後我就發現我的人生太無趣了。每當講到盡興之時他就比手畫腳，眉飛色舞開心極了。我想大概是以前沒有人這樣聽他講這些稀疏平常或是叛逆張揚的事情吧。但是，我們倆一個願講一個願聽其樂無窮。而我對他的人生就產生了無限景仰之情，並受他的蠱惑立誓做一個無所不能的混混。
同時我發現我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有吵鬧不完的話題，或是電視劇裏麵的人物，或是電影裏麵的反麵角色，都是我們模仿爭論的話題。而我們那時上課最大的樂趣就是比賽扳手腕，我記得那時我和他還差不多高，那是男生和女生的力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所以我們幾乎每次都是平局，所以他對此一直很耿耿於懷。
而這並不能影響我們倆日益增進的情誼，日子一天天過去，每一天都總會有事情發生，而有些東西已經在悄然發生量的變化了，而隨著日子的積累，影響終究越來越大，終有一天它會演變成質的飛躍。無論你察覺與否，它都在發生，命運的齒輪嘎嘎而來，氣勢洶洶，無人可擋。我們終究會被卷進去，溺水然後奮力掙紮，然後就是曆經生死悲歡的寂然平淡。
隻是，盡管思緒萬千，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悄悄整理好情緒，控製著不泄露一丁點其他不適宜的感情。而事實上，我沒從有懊惱自己太過早慧，白白吃了那麽些苦。我隻是很自然地想，等他開竅了就好了，等他開竅就會明白了。
可是，我太傻太天真了，以致於我從沒想過，就算他開竅了，他就一定能知道那些被我掩藏的深不見底的秘密麽?就算他開竅了就一定是因為我麽？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從始至終，理所當然。
所以，現實會慢慢用事實告訴我，你有多無知。它會告訴你，關於現實，你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而當你被現實扇了一巴掌時，你會發現，所有的一切早已離你遠去了，所有你幻想的那些都將被證實，你在做夢。
是的，那個年紀，正是做夢的年紀。而我做了許許多多的美夢，那時我幾乎沉醉在夢境中忘乎所以了。那天我們淡然談笑，在別人眼裏，我們是多年未見的摯友，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已經成了毫無交集的陌生人。“嫂子在麽？不叫出來見一麵啊？”，我狀似熟稔無意地道，他明顯一僵“她不在……”
門口傳來一聲“逸，有客人來啊？”，她回來了。我沒有看尚逸臉上的表情，朝她走去。洛羽然看見我，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她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慌亂。我麵色沉靜，心中是滔天的暴戾，在胸口叫囂的怒火幾乎讓我失控。我忽然想起向陽曾經說過，我這樣會讓別人覺得很不安。是啊，那麽多年深刻的感情經曆將我的性格培養的有些沉鬱了，不似初時那般莽撞單純了，她招架不住也在意料之中。
我盯著她的眸，原本我該嫉妒的，可是我一點也不。我隻是看著她，不開口，因為我在想，當時她是以怎樣蠻橫的神情將肖曉推倒的。她沉不住氣大聲嚷道“齊歡，別他媽以為我怕你，這是我的地盤，你囂張一下試試！”
我習慣性地笑了，她卻被激怒了，一直不知道我要幹什麽的她，從剛開始就處在弱勢，現在終於忍不住了，抬腳將我踹倒，我被貫到地上，力道之猛隻讓我覺得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場麵一下子變得很混亂，周圍是吵鬧的人群，尚逸一把將洛羽然甩開，跪下來扶我，我無法聚焦的眼神瞥見他眼中的疼惜，我突然笑了，心裏卻下了一場大雨。尚逸扶我半靠著他，我原本以為他會問我“你是從什麽時候變得血性全無了的？”
我應該怎麽說，“遇上肖曉之後吧……也有可能是遇上向陽之後”。可是他沒有問，他隻是說“對不起，護不住肖曉，也護不住你……我一直都是這樣，讓你們失望，毫無用處……”。我沒有力氣深究他說的話，隻靜靜地聽他的心跳聲，上一次聽見是在籃球場上還是台球桌前……我記不得了。他沉默良久，最後說道“我們不是同類人，不適合做朋友了，我們不應該有交集，以後還是少見麵吧……”
我淡淡地點點頭“嗯”，從地上爬起來，姿勢怪異地走了。我不知道，尚逸有沒有像上次肖曉告訴我的一樣，看著我離開，去到另外一個和他不相關的世界，從此，兩個人再無交集。那時我記起我幼時的願望， 我想那時我願意，願意為他承受一切生命裏突如其起來的悲傷或是災難。我願意和他站在一起，即使千軍萬馬也不後悔不回頭，不懼怕不妥協。
我希望和他一起享受美好溫暖的時光，但並非僅此而已，我也願意承受這些惡意的陰暗的我們不曾見過的事情，我想和他一起，我想一直陪伴著他。我最怕的是，當他苦痛難言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沒人將他的悲苦感同身受。
可最終我還是沒能在他苦痛難言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將他的難過無助悉數感知，我不過是害怕我將他放任苦痛成長後再也無法將他的感受感同身受，再也不能不能回到他身邊，現在看來，我早已沒有了再待在他身邊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