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風
墨問天劍眉一揚冷聲道：“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劉老漢淡淡道：“你所見到的那個女孩就是鮫人，就是這麽簡單，鮫人的壽命是這個世界上最長的。據說數百年前，她就會偶爾在深夜之時出現在海岸之上，她的歌聲空靈縹緲，隻要是聽過她的歌聲的人都會被她所魅惑……過不久，就會身體衰弱而死。”
墨問天搖了搖頭道：“你這糟老頭子有什麽證據嗎？”
劉老漢白了墨問天一眼幹笑道：“我有什麽證據？我還真拿不出什麽證據，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去接觸那個鮫人了。對你、對她，都不會有好處。”
劉老漢說完之後站起身又攪動了一下鍋內正煮的沸騰的魚油，背過了身去，不再多言了。
墨問天離開燈塔的時候，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正巧撞上了劉老漢在遠處注釋而來的眼神，兩人目光相接，仿佛隻是暗暗地打了個招呼，隨後就都各自移開了視線。
深夜緩緩到來，萬家燈火逐漸熄滅，遼闊的海岸之上一**的巨浪撞在礁石上，濺起細雨般的浪花。隻剩下了滿天繁星與那一路潔白的圓月在天空之中，墨問天慢慢地走在沙灘之上，海風吹拂著他堅毅而傲然的麵龐，然而他那猶如星辰一般的眼眸之中，此時卻透露著一些期許與深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名叫蘇芸的女孩兒還是沒有到來，墨問天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大海，心中一片悵然，正當他即將轉身離去的時候，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墨公子，你真的來啦？”蘇芸那纖弱的身形忽然出現在了墨問天的身後，墨問天心中一動，當下點了點頭道：“我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蘇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笑道：“真的抱歉，今天有些雜事，來的有些晚了。”
墨問天笑道：“沒事。”
蘇芸指著墨問天身邊的礁石抿嘴笑問道：“墨公子，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墨問天點了點頭：“蘇姑娘請坐。”
蘇芸緩緩地坐在了墨問天的身邊，從徐徐吹來的海風之中，他仿佛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氣，那股香氣猶如絲綢一般的柔和，讓墨問天有些心馳神往……
蘇芸緩緩道：“墨公子，你知道我是鮫人……還願意來找我嗎？”
墨問天心裏忽然一沉，蘇芸怎麽知道自己今日打探她的事情呢？墨問天轉臉看向她那一張柔弱而白嫩的麵龐回答道：“你真的是鮫人嗎？”
蘇芸秋泓一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淡淡回道：“是的，墨公子，我是鮫人。”
墨問天落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說道：“聽你親口說出來，我才相信，不過沒有關係，你是不是鮫人對我來說無所謂。”
蘇芸麵上露出一絲驚訝：“墨公子，你真的不嫌棄，我是一個被海民們稱作怪物的鮫人嗎？”
墨問天抬起頭看著天空之中的星辰淡淡道：“難道這時間，除了人就是怪物了麽？這也太可笑了。蘇姑娘，這個世界不僅僅是屬於人類的，而是屬於萬物的，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可以稱異類為怪物……”
蘇芸麵色慌亂地道：“可是墨公子，那些人類都說，我們鮫人是很可怕的，會唱歌吸去人類的魂魄，讓接觸過我們的人精神衰竭而死的。你真的不怕我嗎？”
墨問天哈哈一笑滿不在意地回答道：“你放心，我可是修士，這世上別說是你一個小丫頭，就算是龍鯨、海蛇我都不怕。”
蘇芸忽然捂住了自己起伏著的胸口顫聲道：“墨公子，能認識你真的太好了。”
也已經更深了，海風之中有了些刺骨的涼氣，蘇芸身上的衣衫已經有些單薄打了兩個噴嚏，墨問天皺了皺眉頭連忙將外衣解開，給她披在了肩頭。
蘇芸剛要推辭，墨問天擺了擺手道：“我是不會冷的，我很喜歡你唱的歌能再唱一遍給我聽嗎？”
蘇芸露出如花一般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道：“好的，墨公子，不過，要是我唱的不好，你可不許取笑我。”
墨問天莞爾一笑道：“你放心，我取笑誰都不會取笑你的。”
蘇芸臉上微微一紅，然後輕啟朱唇，那空靈而縹緲地歌聲再次在海岸邊的沙灘之上響了起來，墨問天緩緩閉上了眼睛，用心傾聽著那柔和而美妙的歌聲，在蘇芸的歌聲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置身於黑暗而寂寞的深海之低，透過頭頂湧動不斷的水流，偶爾能夠看得見一絲絲微弱的光亮，那歌聲聲調緩緩輕快起來，他仿佛展開了雙臂朝著那光亮之處遊動而去，漸漸地……那些黑暗不見了，他依稀能夠看到身邊色彩斑斕的魚群，能夠看得到奇形怪狀的礁石……
過了許久，蘇芸的歌聲漸漸地低沉下來，仿佛一個剛剛接觸到了光芒不久的深海魚，在這裏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轉身朝著那暗不見底的深海之內而去……
蘇芸一曲唱畢，眨了眨如水般的大眼睛看向了正在閉目的墨問天，眼見一曲唱完，墨問天依然閉目不動，蘇芸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輕聲笑道：“墨公子、墨公子？你睡著了嗎？”
墨問天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蘇芸笑道：“沒有，是你唱的歌聲太動聽了，我還沒有從你的歌聲營造的世界裏出來。”
蘇芸笑道：“墨公子，你不是在故意誇我吧？”
墨問天搖頭道：“我這個人說一不二，是什麽就是什麽，蘇姑娘，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再來見你嗎？”
蘇芸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墨問天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你長得很漂亮，歌聲也很美，但這並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你將我吸引住的……是你的孤獨。”
蘇芸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墨問天淡淡地道：“我也很孤獨，我們是同一種人。可能是同類相吸吧……我總想跟你認識一下，多接觸一些。”
蘇芸低下頭輕聲問道：“你、你也很孤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