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你麽
他們跟我說,李明現在接受了接指手術,不過醫生說指骨碎得有些嚴重,想要康複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
我滿心愧疚地看著夫婦倆,如果不是我,李明也不會受牽涉。
可即使如此,我仍是不能和他們說明這是怎麽一回事,莫雨晴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因為他們知道得越多,隻會受牽涉得越多。
“陳姨,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們一一解釋。”我垂了垂眉道歉,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鄭重地保證著,“但請你們信我這麽一次,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一定。
夫婦倆對視一眼,最後化為一聲重重的歎息。
陳友梅反握著我的手,聲音雖然哽咽,卻有著無比堅定的語氣,“我們不怪你。”
“真的不怪。”
像是擔心我多心一般,李誌剛追加了一句。
他們的不責怪,卻像是壓在我心頭上的一塊大石。對我越好,我心裏越難受。我明明犯了這麽大的錯,他們卻不舍得怪我。
在我憋不出一個字的時候,鄭子肖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我剛去問了醫生具體的情況,孩子的情況送去美國治療會比較好。”
夫婦倆一愣,他們對視了一眼,我從他們眼中流露著為難和猶豫。
我看出來了,不是不想,是需要大量的金錢。
夫婦倆拉扯著三個孩子長大很不容易,大兒子剛成了家就花了不少錢,二兒子剛上班沒兩年,根本沒什麽積蓄。李明現在才初三,往後還要讀大學等等也要花不少的錢,他們不是不想送李明去更好的地方治療,而是害怕治療完後,以後孩子們的生活該怎麽辦。
留在本國可能花個幾萬甚至十來萬能治療好了,可能去到國外的話,不花個二三十萬怕是不行。還有相關的康複後訓練等費用,疊加起來是一筆不小的數額。
夫婦倆現在也退休了,目前的生活費用來源於退休金和大兒子、二兒子偶爾的打錢,很難支撐那麽大一筆錢。
而這卻是我目前唯一的‘救贖’方法了。
我立馬接話說:“對啊,送去國外治療吧!”
所有的費用我都會承擔。
李誌剛沉吟著看我,“小音,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但……”
“去吧!”我用力地握著他的手,甚至帶著乞求,“拜托。”
如果一點事情都不讓我做的話,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了。
最後夫婦倆還是默認了,我立馬和鄭子肖去做了相關的手續,聯係好了美國那邊醫院,隨時做好把李明送去那邊做治療的準備。
一係列的手續完成後,難得有一小陣空閑的時間讓我歇口氣。
我疲憊地坐在椅子上,久久都沒回神過來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時候一雙大手忽然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頰,是之前莫雨晴扇過的地方,不過現在隻剩下隱隱作痛了,不摸是沒事的。
“還痛嗎?”鄭子肖附在我麵前,輕聲問道。
聲音很輕,小心翼翼著。
好像擔心語氣稍微重一點,就會引起我的不適。
被鄭子肖這麽輕輕一摸,我感覺眼眶有些酸酸的,澀澀的。今天哭得蠻多的,現在再紅了眼眶,竟這麽難受。
我擠出個笑容,搖了搖頭,“還好你趕到了。”
在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發現鄭子肖的眼睛布滿了血紅絲,不知道是憤怒留下的,還是過度疲憊留下的。
我雖然累,但鄭子肖更累啊。又一次為我這麽前後奔波著,很辛苦吧。
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低低說一句:“對不起。”
再一次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我抱住了鄭子肖後,感覺得到他身子有些僵硬,像是沒料到我會忽然抱住他。好一會後,他還是伸手回抱我,一遍又一遍地出呢喃著:“沒事就好。”
不知道我們相擁了多久,恍惚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微微亮時。
重新地安頓好了李家,尤其是這段時間更要謹慎他們的去向,因為把李明送去了國外接受治療,順便也把夫婦倆送去那邊照顧他。他們在國外的一切花費,都會由我來支付。大兒子和二兒子的消息也被鄭子肖用了別的手段壓了下來,一般是很難查到他們單位、住址方麵去。
唯有這樣子,我才能稍作安心。
安心地,去好好處理莫家的事情。
李家的事情安頓好後,我和鄭子肖一同回到了P市。而關於之前莫雨晴威脅了林墨白所簽的合同一事,在那些人離開好一陣子,林墨白就讓人截了他們的路,沒讓他們去到法庭那邊作登記。
簽了的合同也當場撕毀了,所以股份什麽的,還是好好地在我們這裏一動不動著。
而我在莫雨晴那邊拿到的資料給了林墨白看,林墨白表示會好好處理一番的,不弄個莫家‘大出血’,都對不起莫雨晴的所作所為。
忙碌了一整天,我躺在沙發上小憩片刻,可是在睡得模糊間,我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地蓋在我身上,好像是毛毯。我努力地睜開眼,想看是誰給我披上的。
那是一雙嫩乎乎的小手,一張放大的青稚俊臉出現在我眼前——傅於尤。
他看到我醒了,張開嘴就說:“繼續睡。”
說著還想伸手在我眼前合一下。
不知怎的,眼看他手快要碰觸到我的時候,我忽然伸手拍開了他的手。
拍開的那瞬間,我們都愣住了。不管是我,還是傅於尤。
傅於尤怔怔地看著他那被拍開的手,我也有些回神不過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傅於尤在向我伸手的那瞬間,我將他的手和李明那斷了尾指的手重疊在了一起。我想到一件事,為什麽莫雨晴會找到李家去?
如果傅於尤真的是臥底,那麽,李家的事情,和他有關嗎?
如果是袁霖利用這件事情,引出背後的種種呢?比如,探究邵君是否真的幫了我之類的?或者是想借此把我的股份轉回倒莫雨晴那裏,到時候他再從莫雨晴那取回去也不難,不是嗎?
種種的種種,一瞬間就這麽在我腦海一閃而過。
我看著發愣的傅於尤,我沒忍住,我問他:“是你麽?”
臥底,是你麽?
我不知道他聽沒聽明白我說的話,他沒有回答我,反而是他的反應卻嚇了我一跳。
一向不苟言笑板著一張小臉的傅於尤,此時他卻呆呆地看著我,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