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玉碎
那瞬間感覺半輩子的氣都硬生生地堵在了這一刻。
曾經所有受的氣,好像都沒有這一刻如此地憋屈。
拳頭攥緊在半空中抖動個不停,我多想就這麽以野蠻的方式教訓他她一通,可是能嗎?
這個後果,我如何承擔得起?
莫雨晴由滿臉的意外一點點地恢複到最初的有恃無恐。她伸手掙紮著推開我,而我雖然再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鬆開了她。
邵君警告的聲音仍然環繞在耳邊,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已,沉住氣,沉住氣!
不能在這關頭出岔子!
莫雨晴起來之後,臉色鐵青得很,但還是擠著最後一絲笑容陰陰地看我,“想要?行!把你脖子那塊東西拿出來!”
脖子那塊東西?
順著莫雨晴的視線我低頭一看,是我脖子裏掛著的那塊玉。一直以來我都把它放在最裏層藏著,可是因為剛剛和莫雨晴扭在了一起,那塊玉不經意間滑了出來,從最裏層出了最外層。
邵君自然也知道那塊玉是什麽來頭,聽到莫雨晴這麽說的時候,臉色不易察覺地沉了沉。
他嘴巴微張,說:“一塊玉有什麽好在意的?你不是想拿回股份麽,盡快吧,我還要趕回去忙。”
他企圖分散莫雨晴的注意力,奈何莫雨晴非但沒讓他引開注意力,甚至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塊玉我記得,是袁霖他媽媽的。”
雖然不知道莫雨晴是怎麽知道的,我們也沒來得及深思,邵君徹底沉下了臉色,語氣也冷了起來:“既然知道是阿姨留下的,你還鬧?就不怕袁霖問你罪?”
“袁霖?袁霖巴不得我這麽做吧!”莫雨晴嗤之以鼻,注意力再度放回在我的身上,“不肯拿是嗎?”
我的手下意識地抓緊了玉,緊皺著的眉頭在表示著我的劇烈不同意。
不是因為它價值連城。
而是因為它背後的意義太重要。
“抓起來。”
莫雨晴一聲下令,我還以為她要抓我,我警惕地後退一步時,身後卻發出了陳友梅和李誌剛的驚呼聲。
陳友梅腦袋暈乎乎的,輕而易舉地就被人抓了起來。
李誌剛使勁地拉開他們,低吼著警告:“放手、放開她!”
莫雨晴你真是個小人。
我那緊攥的力度稍稍放開,最終還是拿了出來,放在半空中,忍著恨意與不甘,冷冷說一聲:“拿!”
莫雨晴一聽樂了,“我可不要。我要的……”
“是你親手砸了它。”
那瞬間我感覺我太陽穴突突作響著,著實地感受了一番青筋畢露。
李誌剛戚戚地吼我一聲,“小音,不要!隨她怎麽折騰去,我……”
“哐”
我猛地將玉就摔在了地上,一霎間,那塊完好的玉碎成了兩半。
我感覺我的心也隨著那塊玉碎成了兩半。
李誌剛被我的舉動嚇怔了,呆了好一會後發出更大的悲鳴,“小音!”
我不是衝動把玉給砸了的。
我隻是看清了莫雨晴,看清了她不會善罷甘休。看清了時間拖得越久,她隻會想出更多‘樂子’。
無論我如何周旋,這塊玉都逃不了一碎的下場。
“小音,你,你……”陳友梅發出悲痛的呼喚,“這可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啊!”
那一聲淒切呼喚,喊到我心頭上。我何嚐不知道那是母親的遺物呢?
我轉過頭去看著夫婦倆,我心痛,可我也非常地清醒著。
遺物,哪有活人重要?
更何況,他們是因為我而牽涉進來的。
因為看清了莫雨晴的本質,我越是拖延,李家夫婦倆越是會發生難以想象的後果。
“哈哈哈,天啊,太精彩了吧!”莫雨晴由衷地鼓著掌,好像為我勇氣可嘉著。她慢慢地走到我麵前,彎腰撿起了那碎成了兩半的玉,輕輕地、溫柔地放回到我的手裏。
她說:“可是,碎得不夠徹底呢。”
看吧。
她就是這樣的人。
碎成兩半的玉此時在我的手中,是如此地沉重。
究竟是被她看了出來,剛剛我砸的時候下意識地放輕了力度,所以玉才碎成了兩半而已。如果再一次摔,怕是要碎得很厲害。
“好了,砸吧!這次要用力一點哦,不然……”莫雨晴的眼刀子往陳友梅身上刮去。
可是她這麽一刮,卻沒嚇著陳友梅,而是氣得陳友梅此時漲紅了臉,一向溫柔的她卻激動地噴了髒話,“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你……!”
究竟是不會說,說了一半就硬生生地憋住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罵。
加上我不打算給陳友梅時間再罵莫雨晴了,捏緊了那玉,啪地一下往地上砸去。
這一次,碎得更加徹底。
描述得嚴重一些,就是‘粉身碎骨’。
而我的心隨著剛剛裂成了兩半,此時宛如被捧在高空中狠狠摔下來,摔得豈是慘字了得。
這回莫雨晴終於滿意了,她笑,邊笑邊伸腳在那碎開的玉上狠狠踩著。
“你,還想怎樣?”我以為我會像發瘋了似的推開莫雨晴,豈是沒有。
甚至隻有我才知道,我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在顫抖,眼眶在發紅,淚水在打轉。
“可以了,可以了。”莫雨晴卻一副知足的樣子擺擺手,“我現在就讓人聯係林墨白吧,你們把合同簽一簽,我就放人了。”
話落後她就轉身去吩咐了,對我們置之不理,好像完全不會害怕我們會在背後出陰招一般。
是啊,還能怎麽出呢?
背後響起陳友梅那低嗚痛哭聲,好像在替我心痛,替我難受,“傻音兒,你怎麽那麽傻呢,咱們受點委屈算什麽,你那塊玉可是你母親的遺物啊!而且還價值連城呐……!”
聽著陳友梅這番話,不知怎的,我有些釋然,甚至覺得,我那塊玉沒有白犧牲。
因為他們值得。
在這個時候他們先反應過來的是‘他們安全了’,‘他們沒事’,而是替我心痛,替我落淚。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夫婦倆麵前,我伸手輕輕地將他們都攬入了懷裏。
我一聲不吭,但我心裏比誰都明白,我剛剛的所作所為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