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因為什麽
我們去附近的一間衛生工作做得很好的餐館裏點了些粥和一些補湯，吃完後我們在附近隨便逛逛。
這一相處時間裏我們都有意地避開了之前的那些話題，而是選擇去聊一下最近的身邊事，比如說鄭子肖會說一下莫雨晴的近況，我會說一下最近公司的一些進度，以及Helen計劃完成那激動的心情。
路過一間甜品店的時候，我特意進去買了兩塊看起來可口的小蛋糕。鄭子肖看了一眼就問：“給那個小孩吃的？”
我聽了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其實我也就隨口問問，畢竟何鄭子肖相處了那麽多年，他會知道我不愛吃甜食也是正常的。
我隻是對他一下子就能猜對我是買給傅於尤而驚訝而已。
可是沒想到我這麽隨口一問，竟然讓鄭子肖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我，眉頭微蹙起來，“你……不愛吃甜食？”
他說得連他自已都不大確定起來了，他忽然緊皺起眉頭，伸手撫住了太陽穴，好像腦袋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我擔憂了起來，上前一步想去詢問鄭子肖的情況，鄭子肖卻忽然地伸手拍開了我的手，甚至看向我的視線有那麽一瞬間是極其陰冷暴戾的。但僅僅是一瞬間，過後又是痛苦又是茫然的。
鄭子肖用力地甩了幾下頭，我目睹著他臉上的神色由陰轉晴，又從晴轉回暴戾。
我不敢再貿然上前，隻能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鄭子肖？你……”
“……沒事。”鄭子肖甩了那麽幾下後，伸手大力地揉著太陽穴的位置。“剛剛好像想起了些什麽。”
我沒開口想起了什麽，現在重要的是讓他穩定下來先。
就這麽兩三分鍾的時間，鄭子肖已經痛得滿頭大汗，臉色很是難看。
“先去醫院看看什麽情況吧。”確定他現在情緒穩定下來後，我趕緊開口說。
“嗯。”
正好這裏離醫院不算很遠，打了輛車，大概十來分鍾就到了。
我們去醫院拍了片，但是拍不出什麽來。神經科的醫生說可能是勾起了一些往事，促進了腦記憶紊亂的恢複。
鄭子肖忽然說：“最近腦裏斷斷續續地出現一些我沒有印象的畫麵。”
我聞言不由得抬頭看向鄭子肖，難道是開始恢複記憶了？
醫生聽了後笑意盈盈，“那是好事，意味著你有開恢複記憶的趨向了。保持樂觀的心態，多和身邊人互動，聊天，會逐漸想起來的。”
醫生的答複讓我有些恍惚，鄭子肖如果恢複記憶了，那麽我們又會是怎樣的一幅相處畫麵呢？
我當時又是怎麽一點一點和鄭子肖磨合下來的？
當時彭玉蓉讓我留在鄭子肖身邊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些抗拒的，因為我覺得發生了那麽多事，要是想若無其事地繼續呆在身邊，那樣是做不到的吧？
可是在時間的磨合下，我竟然不知不覺地再度習慣這種相處的新模式了。
是我高估那些事情了，還是我低估我自已了？
從醫院裏走出來後，我還是有些恍惚著的。因為我潛意識裏的竟然是不想鄭子肖恢複記憶，至少我不想讓他記起我和他那些不好的回憶。
我們肩並肩地走在路上，他拿著醫生寫的一些叮囑單看著。我跟在他身側邊，拎著蛋糕盒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
“小音。”我們走了一段路後，鄭子肖忽然停下了腳步喚我一聲。
我本來有些走神的，可是他忽然地出聲，我有些被嚇到。
“嗯？”我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鄭子肖。
鄭子肖回過頭來看我，眼眸有一種複雜的情緒，“我打過你？”
我甩著蛋糕盒的舉動頓住了。
想起了？
也不是說這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但也不是什麽可以輕鬆擺出來嬉笑詳談的事情。
“沒有……吧。”我想說沒有的，可是在他的視線下，我又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心虛到連一個謊都不能好好撒。
鄭子肖擰緊了眉毛，好像連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鄭子肖之前記得的還是我和他兩年前的事情，那會兒雖然我和鄭子肖有吵過架，但從來沒有說動手這麽一回事。
其實鄭子肖很少會自已生氣到動手打我的，一般都是在我的添油加醋之下才會變成那樣。所以在兩年以前，我脾氣還沒那麽尖，有很多事情，我還能選擇忍受默不作聲。
後來忍得久了，沒忍住，脾氣爆發了。也就一連接二地，一次又一次地踩了他的底線。
越知道怎麽做會讓他更生氣，就越是怎麽做。
印象第一次是大三的時候參加的一個party，我那時候因為和鄭子肖吵了架喝得有些過，一個師弟坐在我身邊和我聊了好多我也沒察覺。
結果鄭子肖找到了我聚會的地點，進來就逮著那個師弟打，原因是看他坐在我身邊不順眼。
我和鄭子肖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何媛媛，那會兒我覺得他特別不講理，什麽事都按照他思維走。加上師弟是無辜受連的，所以我就各種護住師弟，沒想到我這麽保護讓他更生氣，當時把師弟打得更慘。還拉著我離開了聚會，也不管我被他拉得摔了跤。
我當時讓鄭子肖放開我，他卻說:“放你回去和那個逼崽子打情罵俏？”
我也怒了，我冷笑說:“也總比和你在一起好得多。”
他可能是太生氣了吧，氣得那拉住我手的力度都要把我骨頭給揉碎一般。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每一次吵架，我都能讓他的怒氣火上加油，讓他沒能忍住自個兒的脾氣，最終動了手打我。
次數我也掰不過來，想想我那些時候也是自個兒找虐，我都有些忘了我們是怎麽從那繃緊的氣氛裏走回來的，又從那緩和的氣氛走向繃緊。
我想我和鄭子肖就是一個相愛相殺的關係，宛如樂此不疲。
“因為什麽？”鄭子肖開口問道。
因為什麽？
因為我倆都是極端的脾氣？因為何媛媛？因為他不夠理解我？
我本意是想隱瞞的，可是我不能那麽做。畢竟他失去的記憶裏不僅僅是我，還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