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可憐人
最後鄭子肖沒有去，大概是早上九點的時候林墨白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要出發了。另外歲叔也會和我們一起去簽下項目，不過歲叔是在C市出發到P市，到時候他會訂好酒店等我們的。
見到林墨白的時候，我個人多多少少還因為著昨天的事情尷尬著，但是林墨白像沒事人似的，我也就鬆了口氣。
坐飛機的旅程裏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這麽到了P市後，我們和羅忠歲碰麵了。
羅忠歲和我離開C市之前那般，滿頭白發。但是此時他的神色已經比那段時間好了不少，即使再悲痛，也是會逐漸接受事實的。不僅是歲叔，我也一樣。雖然每每想起外公都會有一種難受的感覺，但隻要控製好自已不去想就好，多做點事情，分散注意力。
“小姐。”羅忠歲與我見麵後，忍不住上前給了我一個深深的擁抱。我感受到羅忠歲的擁抱有些許顫抖，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
我心裏有些酸酸的，畢竟在S市裏的時候一切都與外公無關，所以不容易引起什麽睹物思人的情感。如今看到羅忠歲，我很難不去想到外公。
我們無聲相擁數秒後就鬆開了，我還聽到羅忠歲那不易察覺到的歎息聲，“小姐，我們先回酒店吧。”
“好。”
我們三人一同去了酒店，因為約好的談項目是在下午五點，現在還有四個小時休息的時間。我們可以繼續聊聊這方麵的話題，亦或者是去休息休息養足精神。
我們選擇了前者，繼續聊著這項目的事情。羅忠歲接過了文件大致地看了幾下後就點頭著說：“嗯，很完善了，我相信沒問題。”
“這隻是初期的，簽完這項目後，我們得繼續想下麵的路子了。”林墨白一臉認真地說著。
“好，之後我會給您看相關資料的。林少爺，您先休息一會吧，我看您眼圈有點重。”羅忠歲建議道。
林墨白微微一愣，手不自主地撫上了眼瞼部位。他輕揉了一陣子後說：“那我去休息會吧。”
“好的。”羅忠歲淡淡笑應。
我看著林墨白離開後，我有點出神。因為我觀察到隻要扯上和P市市場有關的事情，林墨白就會特別認真。不知道是因為對工作的一種認真，還是出於別的原因。而且我還留意到，他還是挺順從羅忠歲意思的。如果是我開口讓他去休息，恐怕他也隻是搖搖頭說沒必要。
“小姐？”在我出神地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羅忠歲忽然出聲喚了我一聲。
我被喚回了神，有些尷尬地朝他笑笑，“抱歉，走神了。”
羅忠歲嗬嗬一笑，似乎並沒有因為我走神而覺得奇怪亦或者是狐疑，“您對林少爺很好奇呢。”
這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
既然被看穿了，我也沒啥可遮遮掩掩的。我點了點頭，說：“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他似乎為P市這塊市場挺認真的，為什麽呢？”
羅忠歲聞言眼神微微一暗，笑容有些苦澀，“林少爺不是對那塊市場認真，他隻是在認真地履行著答應了老先生的事情而已。”
我怔住。
羅忠歲重重地歎了口氣，“林少爺也是位可憐人啊，明明心中悲痛萬分，卻還要裝得若無其事。”
悲痛萬分？是因為外公走了麽？我有些動容，緊緊地看著羅忠歲，想繼續聽下去。
羅忠歲說到這頓了下，他看到我死死盯著他，猶豫了下，他還是繼續說下去了：“林少爺曾經是在孤兒院裏的，後被一個家庭給領養，不過家庭比較亂，男的吸毒，女的為娼，家暴也是常有的事。後來是老先生把他帶出來的，把他留在身邊培養。所以我認為對林少爺而言，老先生宛如親生父親呐。”
“我想老先生的離開對林少爺打擊很大的，當時他趕到C市看見我捧著骨灰的時候，眼睛都紅了呀。我是看著林少爺長大的，在他還是十歲的時候，那身上滿是家暴的痕跡我也沒見過他紅過鼻子，如今看到老先生的骨灰他眼都紅了，那是得多難受啊。”羅忠歲感概著，“我以為他會消沉好些天的，可是沒想到他送完老先生之後，二話不說地就去找您了。林少爺他是一邊悲痛著，一邊履行著老先生交代給他的事情呀。”
我聽得心情沉重，沒想到這兩天陪在我身邊的林墨白會有著那樣的情感，他到底是把自已的感情埋藏得多深，以至於我察覺不到他半點難受。
“雖然我叮囑了林少爺盡可能照顧小姐您，其實……我更希望的是您們可以互相照顧啊。”羅忠歲那希翼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林墨白曾經是在孤兒院裏的麽？那麽意味著，他的親生父母不在世上了？雖然後來被一個家庭給領養了，卻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充滿著黑暗與暴力，他過去是夾帶著多少晦暗？而後來給他帶去希望與光明的外公也離開了，我無法想象林墨白內心是有多麽痛苦。
也許是因為我也在孤兒院裏長大，所以當我聽到孤兒院這個詞的時候，我有身同感受著。
我也萬萬料想不到，那個笑得溫柔的、甚至有些腹黑的林墨白，竟然有著這樣的過去。也料想不到，他在我麵前竟然隱瞞著那樣的痛苦。
在羅忠歲那希翼的注視下，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的，你放心吧，歲叔。”
這個話題過於沉重，在我點頭應允了羅忠歲的請求後，我就岔開了話題問他另外一件事：“歲叔，這幾天你在C市，有沒發生什麽事？”
我指的‘事’，自然是關於袁家的。
羅忠歲愣了愣，麵露猶豫。好一會後，他歎了口氣，沒有選擇隱瞞，“小姐，幸好您當時沒有留下。”
聽到這句話，我心下了然。看來袁家真的如我所猜測那般，迫不及待地要對我下手呢。
心情有些諷刺，也有些可悲。在離開C市之前，我竟然還有絲絲地妄想著是我多慮了，是邵君在騙我。
而現實，哪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