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之後的打算
外公一定很愛母親的,不然他不會在臨終前還叮囑了羅忠歲把他的骨灰撒入大海。怕是不止外公,外婆也一樣。
外公走的那一天我沒敢掀開布,我怕一掀開我當場會承受不了暈倒。但是羅忠歲跟我說,雖然外公走得突然,可是他嘴角卻掛著笑。
外公每天看似平淡隨和的,可是他心裏一定藏著莫大的痛苦與仇恨。可是那樣悲痛的負麵情緒,在袁霖麵前,在我麵前,他不得不掩藏起來。外公想的一定比我久遠,他知道陪我的時間不長,縱使他再恨袁雄國,他也不得不把袁霖和我都交給他,交給這位身上流著我們同樣血液的男人。
光是想想外公的感受與處境,我的心髒宛如抽搐一般疼痛,極其心痛外公。
我看著眼前的兩個墳墓,慢慢地跪了下來,深深地磕了三個頭。
一直以來,我認為自已還算是接受著比較前衛的思想,對於舊時文化沒有過多的聽信。尤其是以前兼職時看到電視劇裏動不動就跪拜求饒這類的舉動很是不不屑,子女遠行前對父母跪拜表示不解。我認為下跪是很卑微的舉動,不明白到底要犯怎樣的錯誤才會讓人跪了下來。
可是現在我懂了。
那種不由自主的,深深地愧疚,無地自容。此時的我恨不得讓我自已成為最卑微,最低微的一枚塵埃。
“媽,對不起,我現在才來看您。”我哽咽著說,“對不起……”
時隔二十幾年,我隻得以這種方式首次見到我的母親。
我跪了好久,久到連雙膝麻痹了我都沒自覺,後來還是羅忠歲扶著我起來,“小姐,天冷地涼,您且先起來吧……”
當羅忠歲扶著我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腳已經麻痹得連站都站不穩。
“小姐,我們回去吧。”羅忠歲說了之後頓了一會,有些不甘卻很無奈,“我們要收拾一下東西了。”
是啊,袁霖趕我們走了。他說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估計今天不走,明天就會有執法人員上來說我們私闖民宅了吧。
“嗯。”在羅忠歲小心翼翼地顧及著我感受的同時,我表現得很淡定。不會說因為這件事而崩潰,而納悶得大哭大叫大喊不甘。
我是不甘,但我不會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如果真的想要去做什麽,光靠‘不甘’,是成不了事情的。
我和羅忠歲一路走回到原位,鄭子肖仍在原地等著我們。鄭子肖見我們回來了,就給我們打開了車門,待我們都上了車後,他才啟動了車子,一同回家。
回到了家裏的時候,羅忠歲和我說他先回他自已的房間收拾東西,於是就和羅忠歲分開了去行動。我回到房間,鄭子肖也跟著我進來。
我想裝模作樣地收拾東西,可是仔細想想,哪有什麽東西可收拾?衣服?說實話,這裏所有的衣服,還是我在C市裏買的。當時帶來的東西寥寥無幾,要問剩幾樣,真的講不出一樣來。愣了一會,我基本就呆坐在原地了。
鄭子肖坐在我對麵,看著我發呆的模樣,他問:“你們說了什麽?”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你曾經讓我注意些袁霖他們,雖然一開始我有放在心上,可是到後麵看著逐漸好轉的關係,我就忘記你曾說過的話了。我以為……至少親情是不一樣的。”
袁音啊,你真像一條狗呢。別人稍對你好了些,你就忙著搖尾巴了。
當時袁霖他們關心我的時候,我心裏高興地不知道成了怎麽回事。別說提防了,再誇張一點都摸不著東南西北了。首次聽到鄭子肖說他們不是的時候,我相信鄭子肖是為我好,但我心底隱隱覺得是鄭子肖誤會了什麽。或者是鄭子肖以偏概全了些,就算曾經袁雄國把合作二十餘年的夥伴公司給吞了,那也是商業上的事情。
可是再回過頭來想想,能步步為營地紮根讓別人陷入圈套,且不說袁雄國不是簡單的人物,他的性格難道會是感性的人麽?
性格決定一切,二十年前他就對我的母親那麽無情,憑什麽覺得二十年後就會對我溫柔?
本性難移,這個成語不是憑空而來的。
鄭子肖沉默片刻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我眼神黯了黯,“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不,屬於柳家的一切。”
替我的母親打抱不平,為我的外公心疼。怨恨袁雄國的無情,報複袁家的殘忍。
“讓他嚐嚐我母親、我外公那痛苦的滋味。”我咬咬牙,暗自攥著拳頭。
如果光憑著我現在的實力,對上袁雄國宛如螞蟻對大象。我算是明白了當初外公為什麽不讓我把P市那塊市場的事情告訴給袁雄國他們,估計就是怕發生這樣的事情吧。
而現在外公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會好好地握住外公給我留下的東西,絕不會再讓它落入到別人手中。
具體要從何做起,我還是要冷靜下來認真規劃著,計劃要分幾步走。短短幾天裏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一下子糅雜在一起,我真的有些吃不消。
“先離開這裏吧。”我站了起來說道,在這個屋子裏,我實在沒法靜下心來去思考那麽多問題。越是呆在這裏,我越不能控製好自已的情緒。腦子總是忍不住地想起和外公的點點滴滴,轉而又想起不久之前袁霖和我說過的所有話,以及羅忠歲跟我提起的過往。
我需要先換個場地,理理我的思緒。
我和鄭子肖一同下樓的時候,看到羅忠歲正站在客廳中央裏發呆著。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正看著桌子上的那些茶具發呆。
“歲叔,怎麽了?”我開口問他。
羅忠歲被我的聲音喚回了神,他愣了下回過頭來看我,然後苦笑問:“小姐,這套茶具,咱們帶走嗎?”
這套茶具價值不菲,但我很清楚羅忠歲想帶走它不是因為它價值不菲。而是因為這是外公最喜歡的茶具,外公用了好多年。如今羅忠歲想帶走它,許是想做個念想,亦或者是想替外公好好地保存它。
我說:“不帶。”
羅忠歲愣住,那蒼邁的臉容閃現失落,但還是點頭,“好的,小姐。”
“因為我們還會回來的,所以沒必要帶走。”我挑了挑眉,認真地看著羅忠歲,“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