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不配
這回我徹底愣住。
“你是不是忘記了邵君是哪邊的人？”袁霖微微歪著腦袋看我，“還是你覺得，光是三番兩次的接觸，你們的關係足以站在同一條線上了？”
我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所以，這是什麽意思？是邵君說的話不對，還是邵君騙了我？當發生事情的第一霎間我有許多假設，唯獨沒有假設到會有人騙我。就算假設到了，我怎麽也不會懷疑到邵君身上。
“你比我想象中的能扛得住壓力，我以為設置那麽緊張的氛圍，你會一下子就當場簽字了。可你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傻，別人說的三言兩語你就這麽信了。”袁霖勾唇笑著道，“事已至此，我也順便告訴你吧，那天無論是你的手機沒電還是邵君的忽然出現，甚至當時的那場談判，都是我設的局。你還真的就這麽鑽進去了，虧得我額外多想了幾個圈，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你了。”
羅忠歲攥緊了拳頭，一張臉憋得通紅又憤怒，像再也壓抑不住地朝袁霖喝道：“少爺！老先生才剛離開人世，您後腳就對小姐做這樣的事，您對得起老先生嗎！？老先生臨終前、又是怎麽交代您的！？”
即使此時的歲叔氣在頭上，怒得滿臉通紅，可是對袁霖說話的時候，還是不忘夾帶敬語。是習慣吧，這麽多年裏來對袁霖的尊敬愛戴，又怎麽會一時間因為突發事件而全部拋掉呢？
袁霖聽了羅忠歲說的話笑得更歡了，眼角都溢出了淚水，“怎麽交到我的？那你說說，他是怎麽交代我的？他心裏有把我當成一回事麽？既然他沒把我當成一回事，我又何須照著他說的話去做！”
羅忠歲聞言痛心疾首，“那是因為您和小姐不同，老先生才會格外關照小姐！”
袁霖失笑的臉色驟然變得猙獰，“格外關照，就是把所有我該得的東西都給她！？憑什麽？這些年來，她在哪裏，她算什麽東西？等到外公命不長了才出現來分財產，她算什麽東西！？”
“少爺！您錯了！從一開始您就錯了！！”羅忠歲難受得大呼，神色非常地扼腕。
我真的懵了。
我算什麽東西？我等到外公命不長了，才出來分財產？我願意這樣子的嗎？
難道我就不希望從小就可以一直有親人的陪伴？多少個日裏夜裏，我也渴望著能在親人身邊啊，多少個日裏夜裏，我隻能通過睡覺發夢去夢到親人啊。
原來袁霖是這樣看我的嗎？可是當初來監獄裏找我的人，不就是他嗎？如果他不願意，他大可以不來找我啊，大可以撐到外公走的那一天啊，他又何須來找我呢？
“我錯？我沒錯。”袁霖陰森的眼神慢慢地移到了我身上，他伸出了手指，指向我。“錯的是她，打從一出生，她就錯了。她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她是多餘的。”
我挺討厭別人用手指指著我的，可是現在，我卻再也討厭不起來。像無力，也像是落實了他的指責一般。
“你憑什麽，搶走我的一切？因為你的出現，才會毀了我的一切！沒有你之前，袁家也好，柳家也好，去到哪裏不是一片笑聲！？”袁霖指著我的手指在顫抖，“因為你！母親才會死！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當我聽到【因為你，母親才會死】的時候，我感覺心髒像停止了跳動一般，特別特別地難受，也特別特別地茫然。
為什麽我會讓母親死呢？那一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是啊，難道不是很奇怪嗎？大雨期間女人獨自帶著孩子離開，明明很奇怪啊。
到底是因為什麽？卻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一點啊。
“少爺，您怎麽能和小姐說這些話？她可是您的妹妹啊！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事，她都是您的妹妹啊！再說，那些事，是小姐的錯嗎？她當時才……”
“妹妹？”羅忠歲的話沒說完，袁霖就冷笑著打斷，“她不配。”
一句不配，如同銳利的劍一般刺穿我的心髒。
羅忠歲麵露詫異，像是不敢置信袁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我，也看著袁霖。最終選擇了沉默，可能是覺得，像這樣的袁霖，他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不過讓我覺得好笑的是，還是你啊，袁音。”袁霖無視了羅忠歲，一步步地走到了我跟前，他手插口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平時裝得無欲無求，什麽都不要的樣子。可是到了簽合同的時候，不還簽得那麽爽快？我是挺好奇你哪來那麽大的胃口，頂著所謂‘孫女’的頭號，妄想把一切都給吞了？”
“袁音，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這個人，真的讓人高看不得。”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劍上的劇毒，插入心髒深處時，還有一陣痛到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我嘴唇微微顫著，不是害怕，隻是過於地不可置信。邵君也好，袁霖也好。
“我沒有想過要吞，我沒有想過要搶走你的一切。”我心下難受，想要控斥他的冤枉，指責他的誤會。可是當話說出來的時候，又是那般的無力與無可信度。
“嘴巴說得漂亮，簽字的時候不也很爽快？”袁霖對我說的話嗤之以鼻，“袁音，你這樣的人我真的見多了。所以拜托你在我麵前省點心，不要再裝得那麽清高無尚，真的讓人倒胃口。”
我嘴巴微張，許是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是轉念又想，我還能說什麽？我說了，袁霖會信嗎？
袁霖見話說得差不多了，也就後退了一步，他說：“我今天到這裏來，就是想告訴你，今天之內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出這個家。”
什麽？
我不是驚訝著我被袁霖趕走，可是驚訝著——袁霖怎麽有權力趕我走？我擰緊了眉頭看著袁霖，我鏗鏘有力地反駁著，“這是我的家。”
唯獨這裏，我不會離開。唯獨這裏，我絕不讓步。外公所有的遺產裏麵，唯獨這座房子是我想要的。不為別的，隻因這裏充斥的是我和外公回憶，甚至是外公與我素未謀麵的外婆、母親的回憶。
過去外公守護著這個家，如今說什麽，我都要替著外公繼續守著這個家。
可是袁霖卻微微勾唇笑著說：“不，這不再是你的家。因為那張房產證上的名字，不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