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記憶停在兩年以前
而聽完鄭子肖說這些話的我也呆住了,其實他說的不是不在理,而是他前後變化太大,我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過去何媛媛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名人物,每每提起與何媛媛過去或者身體健康問題的時候,鄭子肖語氣都會夾帶一絲愧疚。
而現在鄭子肖語氣非但沒有愧疚,甚至是不解,鄙夷。
他的觀點和鄭泰鴻頗為相似,如果用鄭泰鴻的觀點套在何媛媛的身上,便是說:如果不是她執意要跟過來,誰又能讓她掉下去呢?
並不是說要把鄭子肖的‘罪惡感’甩得幹幹淨淨,而問題所在是:根本不應該是鄭子肖來背這個責任。
論道義上,頂多是他這個作為小哥哥的沒有嚴厲製止何媛媛,或者說也跟著別人一塊瞎鬧。他該被訓話,該自責,但不應該負擔上‘一輩子’這麽嚴重的責任。
論法律上,這更多的是各方家長自已的疏忽,同為七八歲的孩子們他們又能懂得什麽?既不是他們大腦還沒長開完畢,他們更是沒有能力去負起責任。
所以說,一般人對待這種事情,尤其是孩童年齡發生的事情,可能會自責個一兩年,長則四五年。那種愧疚感都會逐漸淡下來,也許日後再談起來,還是會有些許淡淡愧疚,但很少會是鄭子肖那般自責,執著地對她好。
但是吧,鄭子肖這個付出者做到這個地步,讓旁人來說頂多說他責任心夠重。我就是有些好奇何媛媛,為什麽她會那麽坦然接受鄭子肖的愧疚,一下來就將近二十年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話,倒也沒有挖掘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看鄭子肖現在的模樣,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也許你現在忘記當時的一幕了,現在的你不過是旁觀者。會把她當成恩人的,隻有當事者吧。”
也就是說是沒失憶前的鄭子肖。
等哪天他恢複記憶了,估計就不會這麽想了。
鄭子肖淡淡地嗯了一下,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作爭論。
在聊的過程裏,他忽然抬頭看了一下始終,然後問我:“今天請假了?”
我聽了一愣,“請什麽假?”
是指喻少楓那個公司麽,其實並不用請假。或者說,我差點就離開這兒了。
他聽到我這回答不由得皺皺眉,好像我很奇怪似的,“學校的,今天不用上課?”
學校?我再度愣住,大學我已經畢業幾個月了啊,他怎麽好端端地說這個……
難道說,他對我的記憶不是完全的?疑惑剛出來,我就忍不住問他,“我們認識多少了?”
“兩年左右。”他順著我的問題回答了。
兩年!?這麽說,他對我的記憶,停止在兩年以前?那麽他是不是對於我們分手了的事情也不記得了?難怪他當時說我們是戀人的時候那麽理所當然。
“怎麽了?”他看我神色不對,就進一步詢問我。
我反應性地搖搖頭,表示沒什麽。因為剛剛醫生叮囑過我,盡量順著鄭子肖說的話去走,如果一下子和他說了太多事情的話,很可能會對他的腦部造成傷害。如果碰到了他不記得的事情,一點一點和他說就好。
“嗯,我請假了,這些天我先陪在你身邊吧。”我岔開了話題說道。
他聽了笑笑,然後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在那,昂了昂下巴,帶著些撒嬌意味的語氣和我說:“不想了,先給我切蘋果。”
聽著他這語氣,我身子一僵。許是好久沒有聽到他和我‘撒嬌’了,一時間竟然不習慣。
“怎麽了?”他似乎沒察覺我心裏在想什麽。
說起來,我們當初相處模式差不多就是這樣。偶爾他會發發神經,會忽然‘撒嬌’。雖然我們會吵架,但從來不會冷戰。
避免他會察覺不妥,我說了句沒什麽,就起身去切蘋果了。把蘋果切成一塊塊遞到他手中的時候,他卻不滿地皺皺眉,“喂我。”
我:“……”
雖然語塞,但還是乖乖遞到他嘴裏。他張口咬了一口,吧唧了兩下又說:“我明天可以出院沒?”
我看著他的嘴巴一合一咬的,“不可以。”
“還要住多久?”鄭子肖又問。
“不清楚,看醫生怎麽安排吧。”看著他吃完後,我又遞了另一塊蘋果到他嘴裏。
就這麽一塊塊喂完了鄭子肖,期間姚小莉給我打了電話詢問一下鄭子肖的情況,我都如實告訴了她。姚小莉聽了之後,由衷地感概著:“這個東西,還真是奇怪。”
電話掛了,鄭子肖問我是誰來的電話,我低頭滑動著屏幕,“小莉的。”
“小莉是誰?”
好吧,我都忘記了他失憶的事情。“你好多年的朋友。”
話畢,想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她平時幫過你許多事情,也很關心你。”
我這麽一句話,以至於後來的鄭子肖對姚小莉態度好了不少,他態度的反差一開始險些嚇尿姚小莉了。
醫生交代我,無需強行讓他想起些什麽,隻需要和平時一樣相處,聊聊天,這樣也許他會在聊天的期間裏想起許多事情。於是我就這麽按照醫生的去做了,接連兩三天都陪著鄭子肖聊天,看電視,吃飯,偶爾去醫院的後花園逛逛。
很普通不過,甚至是有些無聊的事情,我們卻好像有許多說不完的話題在聊,時間也過得飛快。這樣的相處,有那麽一晃神讓我以為,真的回到了兩年以前。
鄭子肖的身子在好轉,記憶好像也有一點點恢複,至少他隱約能叫出彭玉蓉的名字了,對她的回憶也是零零碎碎的,這個把彭玉蓉喜得都要掉眼淚了。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使她倍加高興。
而這幾天彭玉蓉對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當然,我很清楚她對我態度好轉的原因是什麽。估計哪天鄭子肖恢複記憶了,她也就一腳把我給踹了。
但即使她這麽做了,我也不會有一絲怨言。因為這些本該就是我做的,而不是去奢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