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莫雨晴
我張了張嘴，也許是還想辯解，也許是還想求情。
但最後還是沒有。
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認栽。畢竟他眼底那抹決斷幹脆的色彩我都看在眼裏，再繼續下去也隻是自討沒趣。
“好，我知道了。”說完後我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在離開之前對他彎彎腰，“打擾您了。”
話畢後我就開門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秘書想送我下去，我笑著婉拒了，而秘書也沒有堅持著要送，和我說了一聲慢走我便自個兒下樓了。
可能是因為事情談不妥心情低落，出了公司門口吹的風更冷了。
在這時候李長宏的電話也來了，我是各種不想接的，可是李長宏心情一定比我還焦急。我不接的話等於吊著他，遲早要知道的事情，拖著也沒意思。
我摁了接聽，那邊傳來他故作鎮靜實則忐忑不安的聲音。
我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和他說了實情。
李長宏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電話掛了通話。
最後李長宏說：“我知道了，你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聲音像是瞬間老了十歲，疲憊不堪，又滲透著一絲絲對現實的無可奈何。
我先前有疑惑過他為什麽不直接去銀行貸款，才發現李長宏已經把能貸的款都貸了遍，現在連能不能還得上銀行的貸款還是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他到底貸了多少款，但我知道他對公司的執著是有多麽的深厚。
我不知道李長宏的故事，許是沒理由知道，許是沒資格知道。
恍惚之間，我有些感概。
感概著李長宏的艱辛，也感概著我自已的碌碌無為。
當時盯上李長宏那實力宏厚的公司，可是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規模中等的公司而已。
清華大學畢業出來的，同齡人多是去考研。不然就是在北上廣某間國際企業裏工作，或者自主創業混得風生水起。
雖然我是剛畢業出來幾個月，但是像我此時冒出茫然念頭的清華畢業生沒幾個吧？
想當初，我也是一個被保送研究生的人啊。
後來呢？
當導師跟我談這事情的時候，我的念頭是那樣就要離開鄭子肖好幾年，我一口就回絕了。
現在想來會覺得後悔嗎？談不上後悔，倒是覺得當時的我可謂是瀟灑，至今都忘不掉導師那詫異還各種好聲好氣勸我的模樣。
她是真的一片苦心，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冥冥之中，我有些想念那位真誠待我的導師了。
要不是現在戒煙了，我非得抽上兩支煙來裝憂鬱。
一輛車緩緩地停在了我身側邊，因為它與我同速前進著，我注意到了這輛車。
車子是保時捷的，型號我記不起了，印象要兩百萬左右。
車窗徐徐拉下來，入目的人讓我有些意外，是剛剛的莫小姐。
她盤起來的頭發成熟又優雅，她看著我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小姐有空聊聊嗎？”
她的笑容比何媛媛自然多了，但是再自然，也褪不去埋在深處裏的敵意。
我聳聳肩，“有。”
她停下了車開了車門，對我說：“進來坐坐吧？”
我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她一下，還是笑著婉拒了，“難道莫小姐有很長的事情要和我聊嗎？如果隻是三言兩語的話，我站著就是了。”
她倒也沒有在這問題上婆婆媽媽，而是很幹脆地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叫莫雨晴，是邵君的未婚妻。請問小姐貴姓？”
邵君的未婚妻？
聽到這點我還是有點小驚訝的，不過再一前一後地想，也算是通了。難怪她敢用質問的態度對邵君，原來是未婚妻。
“我叫袁音，是邵先生的合作方。”因為她說了全名，作為禮貌我也告訴了對方自已的全名。
莫雨晴笑笑，“原來是袁小姐。”
轉而她又說：“能讓我在邵君那裏連著見了三次毫無關聯的人，你是第一個來著。”
她雲淡風輕的語氣一時間讓我琢磨不透她是在諷刺還是在開玩笑。
我抿抿唇，“巧合吧。”
“嗯。”她倒也肯定了，她的視線在我衣服上掃了一眼，“畢竟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沒有什麽故事可以發生，你說是嗎？”
我挑了挑眉，這番話倒是初露鋒芒，敵意十足。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在思考著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她看我不說話倒也不在意，“袁小姐，再過不久我就要和我的未婚夫結婚了，我不希望在結婚之前會流傳任何一些流言蜚語，因為那樣會讓我很惡心。”
我仍然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她。
她蹙眉思索了一會後，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就和我說：“對了袁小姐，平時少穿點A貨吧，不然出去談生意的時候讓人識穿了是很丟身份的事情……喔，好吧本來就沒什麽身份。我想說的都說完了，望你有自知之明。”
話畢就踩了油門嗖地一下不見了蹤影。
看著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點的車影，心頭上的陰霾久久沒有揮去。
連捏著文件的力度也一點點地加大，我低頭一看才發現，指尖被我捏得泛白。
這種諷刺的事情放在昔日我也不會放心上，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去。
可能是因為剛剛情緒有些低落吧，無論是事情談崩還是聽著李長宏那疲憊的聲音，各種的事情一下子堆積在頭上。
其實更多的是對自已無能感到無力。
麵對他人擺明著的諷刺和侮辱，沒人不想一臉帥氣地反噴她一身，最好再開輛蘭博基尼Diablo撞她車子上，再寫下一張支票甩她臉上說拿去修吧。
誰都想那麽做。
可現實又豈會讓你那麽做呢？
能表麵故作輕鬆淡然，就該給自已評個滿分了。就該這樣安慰自已，不是嗎？
心潮起伏之際，喻少楓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低頭看一下來電顯示，猶豫了許久還是摁了接通。
那邊喻少楓的聲音有些開心，“喂，你是不是在我表哥公司附近？”
聽著他那歡樂的語氣，我有些失神。
“我剛剛路過你身邊還覺得不是你，但想想就折了回來，沒想到真是你。你回頭看看，我就在你後麵。”喻少楓腔調輕快。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接他的話。
而是在疲憊的一瞬間，我脫口而出問：“你說人與人之間，為什麽差距那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