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旅店老板視角（3）
我自認為自己還算的上是一個比較富有同情心的人，更何況這小姑娘昨天晚上給我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我更不可能放著她不管，而是直接去交給警察了。
至少在報警之前，我得先把她身上的病症搞清楚才行。
想到這裏，我立刻掏出手機給我一個叫楊軍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這楊軍是我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發小，我習慣喊他老楊。他的爺爺早些年間是晉中這一代有名的行腳醫生，綽號“三眼仙”，意思是這老爺子給人瞧病，隻須看三眼就可以瞧出端倪。就算大家現在跟晉中這一代的老人打聽，很多人還都是知道這個名號的。
後來我上大學期間，這楊軍進城跟著他的一個遠方親戚做了幾筆皮革生意，發了筆不大不小的財，再加上他爺爺年紀大了，所以楊軍就把這老爺子接到我這附近的一處獨棟小院裏頤養天年，不再給人瞧病了。
當然，也有特例，比如我作為楊軍的鐵哥們，讓他老人家開金口指點一二還是可以的。
我隻在電話裏說自己一個朋友的孩子病了，想讓他爺爺給看看，楊軍立刻滿口答應了下來，我立馬跟他約好早晨八點鍾在他爺爺家見麵。
不多時，阿昌打好早點回來，我立即讓這小姑娘把早點吃完了。
果不其然，今天這小姑娘吃飯的模樣就要比昨天正常多了，由此看來，她之前還真的是受到了那對男女的虐待，至少昨天那頓飯之前，她肯定一直沒怎麽好好吃東西。
我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發現現在終於有了一絲紅潤的色彩，比昨天來的時候強多了。我。
心說她之前那副樣子難不成真是饑餓導致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男一女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這小姑娘吃完之後，我立刻從車庫裏把我那輛破舊不堪的金杯車開了出來，這車平日裏是我用來拉貨的，近期生意不景氣，也有段時間沒開了，車上黴味兒衝天，不過這小姑娘的適應能力極強，對這種味道毫不在意。
我讓阿昌抱著她坐到後座上，接著我腳底一踩油門，車子立馬朝著老楊爺爺的住所處飛馳而去。
這鎮子上的車流量本來就不多，再加上烏金山封山之後，各個旅遊團的大巴、驢友的私家車也一並消失，導致整個街道上空空蕩蕩。
因此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我便來到了老楊爺爺所在的獨棟小院門口。
老楊可能是覺得我電話裏的語氣比較急躁，居然已經等在門口迎接我了。
我將車停在門口之後，迅速打開後車門，把那小姑娘從阿昌手上接了過來。
“這是你閨女？”老楊見了那小姑娘之後皺著眉問道。
我知道這家夥在開玩笑，不過我現在可沒心思和他扯淡，直接問道：“你爺爺呢？”
“屋裏。”
我叫阿昌在院外等著，自己則和老楊兩人朝著屋裏迅速走去。
“這是你哪家親戚的女娃？我以前咋沒見過？”
“遠房親戚。”我隨口說道。
“那她爹媽呢？”
“你他娘的等會兒再問行不行……”我沒好氣地說道。
隔著門廊，我已經看到他爺爺正端坐在客廳裏閉目養神，老楊先是上前咳嗽了一聲，這老爺子立刻睜開了眼睛。
因為我和老楊走得近，久而久之，對他爺爺的脾氣秉性也多少有了些了解，這老爺子說實話脾氣不是很好，古怪的很，因而我此時完全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將那小姑娘抱到他麵前說道：“老爺子……煩勞您給看看……這小姑娘是咋回事？”
老楊爺爺的腦袋微微動了動，我就姑且認為他是點頭吧……
接著就見他朝著那小姑娘伸了伸手，明顯是讓她靠近一些的意思，我急忙把這小姑娘往前抱去，誰知這小姑娘一見這情況，立刻拚了命地朝著後方退卻起來，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我估摸著她八成是被老楊爺爺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給嚇到了……
我急忙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然而絲毫不起作用。
“小海。”那老爺子衝著我說道：“這樣，你抱著她坐沙發上別動。”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何意，但我還是照著做了。
接著就見那老爺子主動起身走到了我們麵前，果然，這小姑娘又有一種退縮的衝動，不過她現在就坐在我懷裏，隻見這老爺子立刻衝我使了個眼色，我當即心領神會，急忙搖晃著她的身子說道：“不怕不怕……爺爺看一下就好了。”
也許這小姑娘有了昨天的經曆之後，可能對我的親近感增多了不少，因此我隻是微微哄了幾句，她就立馬安靜了下來。
那老爺子立即蹲在了這小姑娘麵前。
果然，這次這小姑娘靠在我懷裏之後，並沒有掙紮的舉動，隻是脖頸微微朝後縮了縮。
老楊的爺爺死死盯著這小姑娘看了半天，期間我注意到這小姑娘一副屏氣凝神的樣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我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的時候，這老爺子終於站起身子，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我心說不愧是“三眼仙”，別的醫生看病都講究個“望聞問切”，他倒好，隻一個“望”字就夠了。
然而我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我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子，這閨女害的啥病？”
隻見老楊的爺爺扭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側的小姑娘，沉聲問道：“小海，這閨女是你啥人？”
“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前些天在我店裏住著，今天突然就……”
“說實話。”我話還沒說完，那老爺子就打斷了我。
我餘光瞥到楊軍衝著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心中有些詫異，心說他爺爺是怎麽知道我說謊的？
我還在猶豫，就聽那老爺子繼續問道：“這閨女叫啥名？”
“孟雨。”我脫口而出。
“那他父母的名字是什麽？”
我一下子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了。
“小海。”隻見那老爺子站起身子說道：“她啥病都沒有，就是這陣子沒有吃好，也沒有休息好，你給她好吃好喝上幾天，自然會恢複的。”
“老爺子，真的假的？就這麽簡單？”
隻見老楊的爺爺衝我擺了擺手說道：“所以我才問你這女娃娃是哪裏來的，我相信以你的人品，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我這才明白他剛才一口咬定我在撒謊的原因，我正想跟他解釋清楚，就見這老爺子直接起身走回裏屋休息去了。
我跟老楊對視了一眼，接著就見老楊皺著眉問道：“林海，這閨女到底是哪來的？”
我這才將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老楊的第一反應和阿昌一模一樣，也感覺是人販子作怪，但是仔細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太對勁，我倒是也多少聽說過一些人販子丟棄患病兒童的例子，基本上都是丟在荒郊野外沒人的地方，怕的就是讓人發現，可那一男一女居然大大方方將那小姑娘扔到了我店裏，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因為我這店外邊的街道上可是有24小時的監控探頭的，這兩個人的容貌以及車牌號碼都有可能會被記錄下來。
其次，也是最讓我疑心的一點就是，如果這小姑娘真的如同老楊的爺爺所講，身體無大礙，隻不過是因為缺食少喝才弄成現在這副樣子，那這些人販子為何要這樣？要知道如果那些人販子給這小姑娘好一些的夥食，就憑這小姑娘的模樣和乖巧勁兒，不得賣個上好的價錢？而且那一男一女看上去也不像供不起她吃喝的樣子。
我和老楊又在屋裏商量了一陣子，發現這事情越想越不對頭，當下我便打算帶上這小姑娘直接到鎮上的派出所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老楊說道：“這事情隻怕沒這麽簡單。”
我正巴不得他這樣說呢，說實話我這人長這麽大還從沒進過“局子”呢，冷不丁來這麽一下我還真有點兒沒底。
當下老楊和他的爺爺打過招呼之後，便跟著我一起離開了這小院。
很快，我開著車把阿昌送回店鋪，讓他照看好店裏的生意，我則帶著老楊和那小姑娘朝著派出所駛了過去。
“這女娃娃叫孟雨？”老楊在車後衝著我問道。
“嗯。”
“名字還挺好聽，那我們現在至少知道她姓孟了對嗎？”
“額……”我說道：“這可真不一定，孩子的話不能全信，萬一這隻是她的小名呢？比如她其實叫陳夢雨、鄭夢雨，這可都沒準。”
老楊輕輕嗯了一聲：“看這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你說那一男一女怎麽忍心把她丟下呢？”
“那我哪知道。”我沒好氣地說道。
……
派出所內，兩個民警接待了我們。
我立即把昨天下午那詭異的經曆說了一遍，這兩個民警聽了之後，也試著用語言問了問孟雨，可是這小姑娘卻再次恢複到了昨天那種沉默不語的狀態中，任憑其他人如何問話，就是不吭聲。
後來我也試著問了她幾句，然而她隻是盯著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依舊什麽話都不說，到了後來，我甚至感覺昨天她和我說的那些話其實都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
民警一見問不出什麽，便開始調取我旅店所在街道的監控錄像，我和老楊也跟著一起在旁邊觀看起來。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當時的影像，也確實顯示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店門口，可惜這車上並沒有牌照。至於那一男一女的容貌，由於距離太遠也無法判斷具體的身份和相貌。
不過我卻從這段錄像中發現了一個新的情況，那就是當時那一對男女把夢雨丟在我店裏開車離去之後，在這輛黑色轎車後邊又出現了一輛白色車子的身影，這車子緊跟著前邊的黑色轎車駛了出去。
而且這輛車子也沒有牌照，看來這對男女還有同夥。
接著他們又調取了更多的監控錄像，發現這兩輛車子直接沿著市區的外環路往南開走了，再往南就是一些偏僻的土坯路段，監控並沒有覆蓋。也就是說，線索到這裏就中斷了。
那兩個民警說他們會立即著手準備前往那邊的村莊附近進行調查，看看能不能查到這兩輛無牌照轎車的蹤影。
此外，他們還給這小姑娘拍了張照片。
最後就是孟雨本身的問題了，那兩個民警知道我和她非親非故之後，建議我先把孟雨交由他們來照顧，他們會在網上發布認領啟示，到時候有人來領的話，也可以第一時間讓他們見麵。
然而孟雨一聽這話，便立刻大聲哭鬧起來，隻是用她的小手死死地攥著我的衣角不肯放開。
我心說得……看來這小姑娘是把我當成他的親人了……
那兩個民警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最後問我願不願意臨時替他們照顧一下，我本來就對這小姑娘頗有好感，事實上，就算他們不主動提出這個要求，我也會攬下來的。
我立即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和那兩個民警互留了聯係電話，便和老楊離開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