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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話說栽贓

  “亦玉,你急匆匆地把爹叫到宮中來幹嗎?”袁元帥自削去兵權之後,一日比一日漸老,眼袋也出來了,腿腳也不那麽靈活了,思維也不敏捷了。


  袁亦玉瞅瞅爹爹這樣,想起當年在戰場上,爹爹是何等的豪氣衝天,一聲號令,三軍兒郎在他的指揮之下,如猛虎下山,把敵軍是嚇得魂飛魄散,聞風喪膽,節節敗退。


  袁元帥在戰場上跺跺腳,敵營可都是搖幾搖的。


  這才幾天不見,怎麽見老得象黃土半截蓋著的人呢?


  “爹爹,沒事,皇上今兒一早就出宮了。你有沒到以前的屬下那邊去走走,別老悶在家裏。”袁亦玉挽著袁元帥,走進花廳,宮女們端上時新的果品和冰糕。


  “唉,亦玉,你不知嗎,爹爹這一失勢,誰還正眼看爹爹。祁左相以前見過爹爹,都一臉的笑,禮讓三分,現在麵對麵走來,他就當麵前沒爹爹這個人似的。”


  “文人骨子裏都很勢利,武官不同的,生性耿直,講義氣。我相信那些你帶出來的將軍們不會那樣的。”袁亦玉體貼地給父親斟了一杯茶,“我在這皇宮中也不得寵,不能替爹爹說到話。爹爹,你要多多開解自已。”


  “皇上……還沒臨幸你嗎?”袁元帥心中暗自扼腕,若當初不是被齊王的甜言蜜話打動,心思想大了,他也不會把女兒送進皇宮來做個內應,自己握兵要挾皇上,現在他怕還是身受皇上敬重的老元帥,女兒也是軍中英姿颯爽的將軍。


  皇上一定是記恨他的放肆,連帶到了亦玉。


  唉,走錯一著,就全盤皆輸,竹籃打水一場空,魚沒撈著,自己卻栽到河裏了。


  而他知道齊王的秘密,卻有口不能言。不然,他不隻是削去兵權,怕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了。


  袁亦玉臉兒一紅,“皇上,他不談臨幸女兒了,不殺女兒就是好事了。”


  “啊?”袁元帥警覺地四下望望,“你怎麽會讓自已落到這種地境?”


  “還不是我性子火暴,想先發製人。還有,我瞧不下那個女人的裝模作樣。”袁亦玉咬牙切齒地說道。


  “哪個女人?”


  “就是……”


  袁亦玉一句未了,就聽到門外響起羅公公的傳呼,“皇上駕到!”


  父女倆對視一眼,心下不禁大慌,來不及多想,忙齊齊跪接。


  袁亦玉從眼角往下看去,劉煊宸率領著幾十名侍衛,闊步走進院中,身後還跟著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雲太醫。


  “袁愛卿請起,”劉煊宸笑吟吟地扶起袁元帥,柔聲對地上的袁亦玉說道,“地上涼,愛妃快平身。來,來,一起坐下。朕先事出宮,聽人說袁元帥來了,忙摞下正事,先來看看袁元帥。這一陣,過得可好?”


  袁元帥顫微微地坐下,上嘴唇下嘴唇哆嗦個不停,“承蒙皇上掛念,老臣很好。老臣進宮,是……”


  “是想淑儀了?”劉煊宸幫他接過話,用眼角一直瞅著和侍衛一道站在外麵的雲映綠,象是怕她會逃跑。


  袁亦玉緊張得汗流頰背,“皇上,臣妾鬥膽,因思父心切,等不及向內務府申請,便把爹爹召見宮來了。”


  “喔,”劉煊宸眉尾一揚,“愛妃原來是知道這個規矩的呀!”


  淡淡冷冷地一句話,把袁氏父女聽得滿身的肉都在顫抖。


  “請皇上饒恕臣妾的無知。”袁亦玉兩腿一軟,複又跪到了地上。


  袁元帥是咧嘴、呲牙、拭汗,沒主意似的,全無往日的鎮定自若,讓人一看就象心中有鬼。


  “朕能體諒愛妃的思親之心,但別的妃嬪要是知道了,會說朕對愛妃太偏心。還有,袁元帥乃是朝庭的重臣,無故進出後宮,愛妃就不怕有心人說愛妃別有用心?”


  “皇上,真的……隻是久日不見爹爹,想和爹爹聊會話而已……”袁亦玉抬頭一看外麵閑閑站著的雲映綠,恨道,“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麽?請皇上一定要明查秋毫,不要聽信他人的讒言。臣妾怎麽敢對皇上起異心呢?”


  劉煊宸神色一冷,“朕象是個聽信讒言的昏君嗎?朕隻以事實說話,來人,把袁淑儀的寢宮給朕搜一遍,看看袁淑儀到底有沒異心?”


  袁亦玉神色大驚,她不是擔憂會搜查到什麽,而是皇上這舉措,讓她感到一陣恐懼鋪天蓋地的襲來。


  袁元帥也嚇著是魂不附體,從椅子上“咚”的一聲,跌倒在地。


  侍衛們一窩蜂似的,從外麵衝進寢殿,不一會,櫃門四敞,抽屜大開,滿室一派狼籍。


  “皇上!”一個侍衛首領從一張桌案下麵的暗格裏摸到一個小小包裹,忙舉起送到劉煊宸麵前。


  “這是什麽?”袁亦玉完全不明白,心頭飄過一片疑雲。


  侍衛頭領打開包裹,裏麵有一封信箋,還有一個紙包,侍衛再打開,紙包裏露出藥粉狀的東西。


  袁亦玉呆愕得不能呼吸了,“皇上,”她忙不迭地磕頭,“這不是臣妾的,一定是別人栽髒的。”


  “哦,看來愛妃已經知道這是些什麽髒了?朕可沒下結論呢!”劉煊宸慢條斯理地傾傾嘴角,“雲太醫,太陽曬得差不多,該進來了吧!”


  雲映綠在外麵看著裏屋一團亂,她一點都沒起好奇之心。劉皇上是老狐狸,誰曉得他下的什麽棋,惹不起,就要避得遠遠的。


  “皇上叫你呢!”江勇瞄了她一眼,難掩臉上的興奮,全無剛才的困意。


  雲映綠遲疑了半晌,走了進去。


  “來,你看藥粉,朕看信箋。”劉煊宸分工很明細。


  雲映綠一瞧藥粉的色澤,嗅嗅氣味,淡然道:“這是砒霜,劇毒無比。”


  袁亦玉和袁元帥徹底傻眼了,哆嗦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嗎?”劉煊宸把信箋前前後後瞧了下,“朕當年被先皇逼著,也懂了幾國文字。這信箋上的字體碰巧是朕懂的文字中的一種。愛妃,這是波斯國的字體吧!你打拿來的?”


  袁亦玉眼前一黑,臉色蒼白如雪,“皇上,臣妾沒有殺害古淑儀。”


  “愛妃真是不打自招了。”劉煊宸的目光越來越冷,“你為了挑起魏朝和波斯爭端,那天看到有人給古淑儀送信,你便存了心,你唯恐打不過古淑儀,先用砒霜把古淑儀毒害,然後再殺死她,奪走了這封信。”


  “皇上,臣妾沒有,沒有……”


  袁亦玉高喊著,又哭又鬧,“臣妾是名冤枉的,是被別人栽髒的。臣妾到哪裏去找到砒霜?皇上,你想想呀,這宮裏能有藥物的會是誰?”她怒急攻心,指著雲映綠,“是她,是她,她又把矛頭指向了臣妾,她氣那天臣妾指責她有嫌疑,就反過來咬臣妾一口,報複臣妾。“


  “袁淑儀,請你注意你的言行。朕心裏明鏡似的。古淑儀死的那一天,你好象也見過袁元帥。現在事已成功,你急於處理犯罪的髒物,才急急把你父親召見宮,托他之手帶出宮。是不是?”


  “如果是髒物,臣妾怎會傻得留到現在,找個地方埋一下,不更快嗎?”袁亦玉嚎哭道。


  “那是你還沒來得及!”劉煊宸一甩袖,“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來人,請袁淑儀到刑部去,讓杜大人好好地和她談談。無論刑部怎樣給她治罪,朕絕不插手。”


  幾個侍衛衝上前,架著已軟成一癱泥的袁亦玉向宮外走去,她淒厲的聲音在天空中徘徊不去。


  再看看袁元帥,不知幾時,已經嚇暈過去了。


  “朕看在袁元帥是朝庭功勳的麵子上,就不追究他的過錯。把袁元帥送回府,讓他閉門思過,沒朕的允許,不準出府。”劉煊宸掃視了下殿內,威嚴地說道。


  侍衛高聲回應,“微臣遵旨。”


  然後,幾人抬著昏迷的袁元帥出宮去了。大殿中不一會恢複到寂靜,江勇從外麵走進來,一臉得意。


  “江侍衛,你昨晚立了一大功,把殺害古淑儀的凶手給抓到了,後宮以後總該太平了吧!朕應好好賞賞你,這樣吧,你先回去睡一覺,以後不必守林子了,還跟著雲太醫做護衛吧!雲太醫若少了一根寒毛,你提頭來見朕。”


  江勇臉上的笑意迅即煙消雲散,這……這叫賞嗎?


  “江侍衛,這兩天你有沒幾到那個個子很高的宮女在夜間出沒?”劉煊宸又問道。


  “微臣……沒有。”


  “如果你在白天與她麵對麵見到,能認出來嗎?”


  “微臣……應該可以。”


  “嗯嗯,好了,你退下吧,記得晚上過來接雲太醫。”


  江勇斜深深看了眼雲映綠,不太情願卻又很無奈地拱拱手,退出大殿。


  雲映綠慢慢地把包著砒霜的紙包合攏,又把信箋拿過來,紮好包裹,拎在手上把玩著,目光幽幽長長。


  劉煊宸注視著雲映綠,先開了口,“要不要向朕道下謝,朕又把你解決掉一個妃嬪,你的競爭對手又少了一個。”


  雲映綠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的調侃,“劉皇上,你真的以為古淑儀是袁淑儀殺的嗎?”


  “殺古淑儀的是宮中的某一位,但是不是她,朕不知。”劉煊宸蹙著眉,“你在指責朕明知不是她,卻硬要給她扣上這頂殺人的帽子?”


  “我想你一定有……這樣做的目的。”雲映綠吞吞口水。


  “你對朕越來越了解了,”劉煊宸淡淡一笑,“對,這明顯的是個栽髒,目的有三個,第一是為了讓真正殺古淑儀的凶手隱藏得更安全,第二是讓你又多一份懷疑,在這宮中更難立足,馬上你就會成為全後宮一致敵視的對象了。別瞪眼,這可不是朕挑起的,全是你一片善心引來的。說起來真好笑,這後宮要麽不出事,一出事,你總有辦法讓自己成為第一懷疑對象。第三嗎,無非是想激起袁元帥的鬥致,讓袁元帥遊說舊日部下,和朕作對。”


  “那……那她成功了嗎?”這哪是後宮呀,擺明了就是狐狸窩,個個一出手,就是陰謀成堆。雲映綠暗忖著。


  劉煊宸冷笑,“她把所有的都安排得滴水不漏,有人通風報信,髒物預先擺放好,然後說服袁淑儀召見袁元帥,接著就等著朕往圈子裏鑽。哈哈,可是朕就不能讓她得逞,朕就不殺袁淑儀,朕把她好好的關在刑部之中,把袁元帥圈起來,好生待著,看她怎麽跳騰。”


  “劉皇上,你把袁淑儀關起來,其實……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唉,雲太醫,我們之間的默契也太差了吧!你怎麽到現在才懂朕的心呢?袁淑儀性子火,雖沒起害人心,但她會糊裏糊塗受人擺布,成為別人的替罪羊。你以為朕真的如你所言,手中拿著把刀,想砍誰就砍誰,劊子手呀,不,朕是明君,是高潔之人。朕……”


  “劉皇上,你看那是不是羅公公來了,你該回去辦公了,我也上班去了。”真受不了他那份自戀,雲映綠不等他說完,指指外麵,撥腳就跑,再說下去,劉皇上繞呀繞的,一定又會繞到她身上。


  走上通往太醫院的小徑上,雲映綠停下腳步,肩耷拉著。秦論向她表白時,她無動於衷,隻當聽了個與已無關的笑話。杜子彬表白時,她是喜歡的,也心動的,帶著點對愛情的渴盼,有些做夢一般。劉皇上今天這突然而至的表白,叫她聽著想歎氣,心裏麵有點發酸,酸之後泛起來一陣陣甜意。


  可是……她又歎息了,可是她和劉皇上是沒可能的,她已經接受了杜子彬的感情,劉皇上也有那麽多的老婆,她根深蒂固的教養中,是做不到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個丈夫的,也不會做出背叛杜子彬的事。


  但是……她無力地嘟起嘴,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有一點被劉皇上打動了。


  當他說喜歡上她時,她的心是跳動的,而不是顫動的。


  當他說願意用整座後宮換一個真心愛著他的女子,那口氣,聽得她流下了眼淚。


  真愛難尋,作為帝王也不例外。


  而劉皇上,和曆史上那些個君王好象不同,他英明但也狡猾,他無情可也專情,他寬容卻又霸道,他驕橫可是不讓你討厭,他冷漠但卻懂溫柔……


  啊,不能想了,她好象被劉皇上迷了心竅,中毒有點深了。不行,不行,她喜歡的人是杜子彬,她怎麽能想著別的男人呢?


  難道她本性和揚花很親?


  “雲太醫,一個人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麽呢?”


  路邊的樹蔭間,祁初聽手握一卷經書,美目流轉,嘴角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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