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皇帝不是好狗
這話撂的可是夠狠的,可她是誰啊?重陽唄,她有的是底氣,她的靠山那麽多,她怕誰啊,要不然可真對不起她前生的身份,皇後娘娘啊。
皇後娘娘啊,誰敢惹,真是再多的命也不夠玩的。
那叫真真的姑娘一聽說,自己的恩客送自己的簪子有人來要回去,還因此把老鴇給打了,心裏自然怕了,她可不敢隨便招惹什麽人。
於是,提著羅裙,叫真真的姑娘趕緊拿著那簪子從房裏衝出來,雙手遞到重陽小姐麵前,眼神懇切,帶著哭音道:“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與媽媽一般計較,這就是先前那位相公拿來的簪子,現在還與你,請你饒過媽媽吧。”
小姑娘年歲並不大,兩隻眼睛濕漉漉的,那小可憐的樣子,有幾分姿色,也知進退,先就讓重陽心裏軟了下來。
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吧,這樣的小姑娘,還是不與之為難的好。
將簪子拿過來,重陽便道:“以後,別隨便接人家的東西,也別是什麽人都接,像那種有家室的就別隨便跟人家……”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香兒則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哪有良家女子跑到妓院門口教育妓女不要接客的,不接客,別人靠什麽生活啊。
那些圍觀的群眾都哄堂大笑,也有老古板的立刻大搖其頭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慕晨譽則從頭看到尾,真是一精彩的好戲啊,要不是出這趟宮,也看不了這麽好看的一幕,他實在有些佩服那敢在妓院門口打抱不平的女子,竟然未婚也敢說出那麽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來。
重陽拿著簪子,也不管別人笑什麽,說什麽,她隻轉身走回到那女子麵前道:“大嫂,這是你的簪子,你拿好,別再讓別人拿去了。”
“小姐,謝謝你的好心,隻是真不該讓你淌這趟渾水,剛才聽你的侍女說,你還未婚配,可是真的?”
“哦,大嫂別擔心,小女子嫁不嫁人都無妨,若是嫁個男子豬狗不如,還不如不嫁,一個人自在的好。”
這話似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女子的臉色有些尷尬,重陽忙改口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隻是……少數,少數罷了。”她這麽解釋著,卻讓女子並沒有感覺有些許輕鬆。
“也許你說的對,我會考慮小姐的話的。”那女子說完,深深給重陽道了個福,趁著夜色,轉身朝自己家走去,那個在一旁灰頭土臉的男子見自家娘子往家走去,也不敢看重陽,便匆匆朝女子走去。
看著夫妻倆相繼離開,重陽不知心裏是喜是憂,這樣的夫妻不知世間有幾多,看來並不隻有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才好色啊,世間男子不都一樣。
能專注一人身上的畢竟不多,自己是否還要考慮再嫁呢?
已不是完璧之身,大概也嫁不到什麽好郎君了吧,還有那隱隱藏在心中的人,自己可願意舍棄。
心中重重歎息一聲,重陽轉身欲走,卻在背光中見一高大男子,唇角帶著笑意站在自己麵前。
隻一眼,她便被施了定向咒一般,呆立當場,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完了,完了,徹底完了,他認出我來了嗎?那我豈不是欺君,他會不會下令砍我的頭啊?“
重陽一臉苦相,可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易了容,他怎麽可能認得自己,他一定是不經意站到自己麵前的,自己就當不認識他就好,對,不認識,本來就不認識。
想到此,重陽立刻調整了一下呆愣的表情,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便要與男子擦身而過,不料那人卻伸出一隻長臂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重陽的心開始狂跳,冷汗迅速爬滿脊背,連腳都開始抖起來,心裏隻默默鼓勵自己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是自己今天的表現太過突出,所以吸引了他,就像上次調戲謝宛儀是一樣的道理。
隻要鎮定,鎮定就好。
想到此,她似乎又有了些勇氣,換一個非常不耐的表情,重陽抬頭瞟一眼擋住自己的男子,聲音冷冷道:“我說這位公子,好狗不擋道的話,你總該聽過吧。”
這話可真難聽,阿武豈可有人敢如此和皇帝說話,要是在宮裏,非拖出去淩遲不可。
見阿武要發火,慕晨譽卻伸出手來阻止他的行動。
表情帶著一絲邪魅,慕晨譽竟把臉也湊近重陽,讓兩人幾乎臉貼著臉,他的話也出了口:“似小姐這般有勇有謀的,在下真是佩服地五體投地,隻是在下很好奇,小姐到底是哪家府上千金,竟有如此底氣敢拆人家這麽大一座妓院,就不怕那老鴇來找你算賬嗎?”
“笑……笑話,誰怕誰啊,哎,你別這人怎麽回事啊,別把臉湊那麽近說話啊,真是討厭呢。”
重陽邊說著,邊要向後退,以示與他保持距離,不料,慕晨譽竟長手一撈,將她撈近自己,讓她無法與自己保持距離。
他的舉動如此輕浮,大膽,實在讓重陽的嘴巴無法合攏。
她身上好香,竟有那人身上一樣的味道,他幾乎陶醉在那香味之中,他也幾乎要把她當成是她,若是能這樣擁著她直到天荒也好啊。
“流氓,你放開我!不然我叫丫環教訓你了。”重陽沒想到慕晨譽竟會來這麽一手,難道是在宮時皇帝當習慣了,跑到民間也敢隨便摟著女子就要輕薄?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重陽抬起小腳,狠狠跺在男子腳上,原本沉浸在她身上的幽蘭香中,這一腳下去,慕晨譽募地鬆開她,隻顧跳腳,嘴裏還絲絲吸氣。
重陽可顧不了那麽多,被他一解開禁錮,立即跑了起來,邊跑,還邊對一邊發愣的香兒道:“香兒,還不快跑,這男的是瘋子。”
天啦,竟敢罵當今天子是瘋子,這女人到底有腦袋沒?
香兒和阿武同時想到這個問題。
可香兒知道,她不能揭穿重陽的身份,又不能裝聾作啞,隻好大方走到慕晨譽麵前,然後抱歉道:“我家小姐向來刁蠻,望公子見諒,隻是公子剛才的行為確有不妥,我家小姐尚未許配,你當街調戲於她,便是你的不對,饒是你身份尊貴……”
香兒也不想再說下去,頓了頓道:“公子,就此別過,後傳無期。”
說罷,香兒也轉身準備離去。
“香兒,你出宮後就投靠了這位小姐嗎?為什麽她和她如此相像,連身上的香味也一樣,是不是她根本就沒死?隻是逃離……”
“不是,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叫重陽,是重家的人,現居幽蘭穀,所以她身上會有幽蘭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幽蘭穀?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慕晨譽喃喃重複著問道。
“公子,言盡於此,我家小姐也該找地方住下了,明日我們便會離開,希望公子不要糾纏不休,她不是她,不會再去那個地方的,請你多保重。”
香兒說完,眼神閃過一絲黯然,她要好好保護她,即使連夜逃走也行。
“阿武,我們是不是該去一趟幽蘭穀,再好好找找那位姑娘?”慕晨譽癡癡望著女子背影消失的地方問道。
“公子,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從來沒聽說過幽蘭穀這個地方,也不知往哪個方向走,像這般潑辣的女子,舉止也輕浮,斷然是不能進宮的。”
這話似乎在哪裏聽過,想起來了,董舒顏還未進宮時,他也是這麽和父皇說的,是啊,她們竟然如此相像,連那潑辣勁也是一個樣。
他不禁真的懷疑起來,還有香兒態度,她怎麽能如此平靜,才離開皇後不久,就能安心去伺候新主人,或者說,她也是在這個叫重陽的女子身上找到了皇後的影子?
不是不可能的,自己也不是深深迷惑嗎?
原來自己一直喜歡的就是她,為什麽要等到她離開才發現呢?
若是可以重新選擇,她是否願意和自己攜手天下呢?
表情由欣喜到落寞,再到傷感,慕晨譽隻感覺自己身上熱一陣寒一陣,難道是生病了。
一手扶住額角,慕晨譽喚道:“阿武,扶朕……扶我回客棧。”
“爺,你怎麽了?不舒服?奴才這就扶你回客棧。”
真是冤家路窄,正當阿武扶著生病的慕晨譽走向客棧二樓時,在樓梯上與重陽又一次相遇。
看著臉像煮熟的蝦子一般的慕晨譽,重陽本想奚落他的話也說不出口,隻冷哼著要往樓下走。
不料,慕晨譽再次抓住她的手,低聲吼道:“不想被我扛著走,就乖乖跟我到房裏。”
他的話帶著不容反駁的霸氣,饒是重陽再潑辣,也被他的後半句給嚇到,再來,他的手好燙,一定是發燒了,一個病人,自己何必跟他計較呢?
“你放手,我就跟你走,可我一個姑娘家,去你的房裏,你要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不要。”對方的聲音很堅定。
“你……”重陽為之氣結。
“我娶。”慕晨譽的目光深邃如幽潭,看著她時,是從未有過的深情目光。
這令重陽有種全身過電顫栗的感覺,連心跳也彭彭起來,不好,難道被他認出來了?可他的眼神分明又不像是在看自己,而是透過自己看著別人,難道她隻是成了某人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