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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出穀去也

  接下來的幾天,教裏的老人家為教主和未來的教主夫人測了一個好日子,於是整個教內也忙碌起來,這時的重陽則顯得最無聊,她在後花園內,看著各種花花草草,不知道心緒是怎麽樣的。


  她一定要離開這裏,一定。


  她已經和玉兒商量好了,成親當晚,她會幫著她和教主促成好事,隻要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卿子瑄就沒有機會耍賴,玉兒就會成為教主夫人,而自己也可以重獲自由,離開幽蘭穀,去尋找爹爹和卿弟去。


  一想到這個好主意,她就嘴角不自覺上揚,可她似乎忘記了,她要對付的是天魔教的教主,哪有那麽容易。


  “在想什麽呢?如此專注,還笑得那麽花癡。”好聽的男聲在身後響起,讓一旁癡笑的重陽心裏猛抽了一下,唉,怎麽想誰,誰就來啊,自己還打算設計他呢。


  收斂起笑容,重陽回頭,便看到了仍然戴著麵具的卿子瑄,此刻,他還是一襲白衣,衣服的襟口,袖口還有腳邊均有金線袖製的雲朵圖案,讓整件衣服看起來華麗漂亮不少,比起純白,更顯得有氣勢。


  男子的唇角同樣帶著笑意,把這花園內最豔麗的花也給比了下去,重陽愰了愰神,然後施施然道:“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嗎?我都要流口水了。”


  這話說得自己都一陣惡寒,突然心裏便想到在宮裏的那個人,他是否已經從自己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了呢?


  想到他之前守在自己身邊的癡情模樣,她當時都想放棄離宮的想法,想多感受一下和他在一起的溫暖。


  臉上的笑容消失,連那句厚顏無恥的話也中說了一半,她的表情變化太快,精明如卿子瑄又豈會看不出。


  “在想什麽?剛才不是還說很迷戀本教主的嗎?”將她的下巴挑高,讓她無法回避他的眼睛,在那張清秀的臉龐上,除去那雙眼睛,絲毫看不出往日的絕代風華,可不管她變成什麽樣,他都是那樣深情無限。


  她身上有一種動人的芬芳,令他無法自持,靠近,靠近,眼看他的唇便要欺到她的唇上。


  頭果斷偏向一側,重陽的眼中有淚閃落:“對不起,隻要想到,你是我的師父,我就一點兒做不到,對不起。”


  她不斷地道歉,想以此安慰對方被拒後的懊惱心情。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強求了,當初不該以那樣的麵目出現在你的麵前,也不該給你壓力。


  若是你無法麵對我,那我就再等等,婚禮可以取消。”卿子瑄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語氣有些無奈。


  重新看向戴麵具的人,董舒顏不知是喜是憂,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同意自己不嫁她了嗎?


  不對,他隻是說他願意等。


  等什麽,等她把感情投向他?


  “其實,你不用等我,有很多比我好的姑娘都喜歡你,你又何必一定要娶我呢?”重陽扭著手指強笑道。


  “如果我說,你本來就是我的呢?你信嗎?”卿子瑄的目光再次轉向她,此刻那眼神中不再是剛才的意亂情迷,而是有些森冷的寒光,令重陽不自覺感到氣氛有些冷。


  “怎……怎麽可能?”她的眼光亂轉,有些不知所措,可她知道,他一定會說出個道理,但那一定不是自己想聽到的。


  “也罷,日後,你自會明白,好好在山穀裏待著,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以後都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陪你,若是想出穀就讓香兒陪著你,至於玉兒,你也不用替她操心,我已將她調去瓦藍,恐怕她近幾年都別想再回穀了。”


  卿子瑄說完,轉身離開了花園,隻剩重陽一個人呆愣當場,他這話什麽意思?玉兒和她的商量好的事被他發現了?是誰告的秘?除了香兒在場可沒有第四個人了,難道是她,可不能啊,玉兒是她的親妹妹,難道做姐姐的會害她?


  不行,她得去問問去,想到此,重陽轉身出了花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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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教主是怎麽知道的?”麵對重陽的質問,香兒極力辯解道。


  “知道什麽?”重陽找到了她話裏的重點,對她更加懷疑。


  剛才她隻問了一句玉兒的事是怎麽回事,香兒卻答非所問,說是不知道教主怎麽知道的,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小姐,你根本不用懷疑我,玉兒的事是她自己去說的,她實在太喜歡教主,忍不住就把你們之間商量好的洞房換新娘的事當著教主的麵承認了,她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想讓教主認清你根本不想嫁他的真麵目,讓教主對你懷恨在心。


  不料,教主非但沒有把怨恨放在你身上,卻讓玉兒離開山穀,去往瓦藍,說她最近幾年都不用回穀了。”


  香兒一陣竹筒倒豆,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重陽為自己剛才對香兒的猜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臉色並不好看,原以為隻要玉兒在洞房之夜替自己與卿子瑄圓房,他就不會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卻沒想到,那個傻丫頭會去告密。


  “小姐,你不必自責,若是玉兒不說出來,我看你們想出的這個辦法也不可靠,因為教主可不是一般人,他對你用情至深,絕不會把人弄錯的,而且你的性格他也了解,最近你表現那麽安靜,他若是相信你會這麽乖乖順從地嫁給他,那才怪呢。”


  “你是說,教主本來就在懷疑我不肯嫁他?那他為什麽還要娶我?”重陽一臉愁苦道,還說要等她,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何方,又如何把一個無心的人嫁給他呢?

  還有,師徒之儀啊,她實在不能接受。


  “香兒,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我想出穀去走走,來這裏快一個月了,我快悶出病來了。”重陽拉著香兒的衣袖撒嬌道,她的眉毛都皺了起來,眼睛水水的,整個表情都帶著愁苦,讓人真不忍看她這樣。


  “小姐真想出去?”香兒輕聲道。


  “當然,你知道我是不會喜歡待在一個地方很久的,這樣一點新鮮感也沒有,也很悶的。”


  這話不假,她一向是不喜歡受約束的,在皇宮裏五年,憋得她隻能以“死”解脫,現在終於可以出來了,又被帶到這個幽蘭穀,她會願意才怪。


  “咱們明日一早出穀,帶你去落霞鎮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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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向陽城皇宮內,禦書房。


  “阿武,這宮裏待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朕也學那些曆史上的皇帝,出去走走,你看如何?”慕晨譽在九尺案頭上寫著字,突然這樣道。


  “皇上,您現在是九五之尊,不必當太子時那般有閑,若是您出去微服私訪,那誰來管理朝政呢?”阿武誠摯勸道。


  “這個國家管不管理有那麽重要嗎?不若讓九弟代朕管理如何?”


  “皇上的意思……?”阿武蹙眉問道。


  “朕有什麽意思,朕沒什麽意思,明日早朝時便講朕有恙在身,不宜與眾臣麵對麵議政,以後有事啟奏便上禦書房來,隔著屏風把奏折遞上即可,不必親自與皇上見麵。


  就這麽定了,朕非得出去走走不可,不然非得憋死在這宮裏不可。”


  慕晨譽說完,臉上是一個無比輕鬆的表情,這是自皇後過世後幾個月來,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呃,好吧。”看到皇帝的笑,阿武覺得出宮也未嚐不是件好事,或許他們早該出宮去轉轉,這樣皇上的心傷也會好得快一點。


  隨便收拾了一下,隱衛們都躲在暗處,慕晨譽和阿武依舊像五年前一樣,二人做貴公子和仆人打扮,悄悄從西側宮門出了皇宮。


  這一出宮,就像脫了僵的野馬,二人徑直去往馬市,挑了兩匹好馬,便朝南方駛去。


  “爺,你這是打算去哪裏?”阿武並騎在慕晨譽身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咱們走到哪兒算哪兒,就看馬兒什麽時候願意歇下來吧。”慕晨譽這麽答道,他的心裏此刻是抑製不住的喜悅,出了皇宮,真是太自由了,沒有那些奏章,沒有國家大事可以煩心,還有那一堆爭寵的女人,他覺得連天也變得比宮裏的藍,那路邊的野花也比宮裏禦花園的花兒香。


  兩匹追風好馬便如飛起來般,帶著兩個男子朝天邊的斜陽追去,晚霞正好,仿似織女手中的織錦一般撒遍整個天際。


  風徐徐在耳邊吹著,墨一般的黑發隨風蕩漾,而那深邃的眸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同樣的,在腦海中也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或許她根本就沒死,她不過是把自己隱在茫茫人海中,等待他去找尋,若真是如此,他願意窮其一生去找尋她的蹤影。


  想到此,身著藍色錦袍,束著冠的男子再次用馬鞭狠狠抽打身下的馬匹,恨不能就此追到天邊。


  終於,兩人的馬停在了一座小鎮前,那鎮前的界碑赫然寫著“落霞鎮”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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