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地雲國的要求
本是燃著火龍的宮殿內,突然變得如室外一般寒冷,董舒顏被扶上床榻躺好,香兒為她掖好被子,淚卻再次止不住流下。
她的臉色臘黃,是失血過多的表現,沒有了孩子,香兒真怕她就此不願意再醒來,在這樣冰冷殘酷的皇宮內,生生要將她的小姐給逼死。
“什麽?!顏妃的孩子被奪?皇上是什麽意思?”在家裏得到消息的董為卿大為震驚,同時感到吃驚的還有董家老爺董紹林。
“這……這……”老人急得不知說什麽好,那心裏真是痛得沒話說。
是他錯了嗎?當初千防萬防,希望女兒嫁進宮能保一世平安,卻不曾想,那皇帝處處針對她,現在她才產下孩子,他就狠心將她奪走,這個皇帝的心尖一定是黑的吧,一定是。
想到此,不禁老淚縱橫。
“爹,我去把姐姐從宮裏搶出來,我也不做這什麽將軍了,咱們收拾細軟,去其他地方謀生,也好過這麽窩囊地活著,這天秦實在待的人憋屈。”董為卿氣怒道,連說話也口無遮攔。
“放肆,連皇家也敢隨意批評,你真是活膩味了。”
董紹林氣得胡子直抖,一邊是女兒,生死未卜,一邊是在朝為官的兒子,卻年輕氣盛。
此時的新帝可是氣勢正盛,誰要敢與他對抗,隻會是殺無赦。
“不行,我非得去問問皇上,他是什麽意思,要是他說不出個道理來,看我不衝到後宮去宰了那幾個害我姐姐受苦的女人。”
說完,董為卿便要衝出將軍府。
“你們給我把將軍攔回來,作孽啊。”董紹林招呼一旁守衛的侍衛。
那些人都是董為卿一手提拔的心腹,又豈會分不清事情的輕重,他們不待老爺吩咐已將氣得頭冒青煙的威遠將軍給攔了下來。
年輕男子重新坐回太師椅上,狠狠將鐵拳砸在紅木幾上,“彭”一聲巨響,可憐的茶幾碎裂坍塌,令在場的人心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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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教總壇,卿子瑄同樣得到了消息,他決定天黑後便入宮,他不會看著她將生命毀盡。
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
密室內,慕晨譽同樣遭到老師何山的質疑:“陛下此番舉動,有卸磨殺驢之嫌,更有討好樂家的用意,值得嗎?”
“太傅有所不知,那個顏妃不守婦道,宮裏盡人皆知,當年太上皇在位時,朕不過是看在父皇的麵上,才娶了她,讓她成為朕的妃子,已是厚待她。
她運氣好,懷了朕的龍種,朕卻不能讓她這樣的女人來帶壞朕的太子,未來的皇帝。”
“唉,皇上啊,可你也要顧及董家的感受,你就不怕董為卿對你生怨氣?”
“朕就怕他不怨朕,他若是有了怨心,朕才好對他下手,難道太傅不明白其中道理?”
“皇上,臣惶恐。”聽著這番話,何山似乎明白了什麽,忙低下頭來行禮,額上卻已冷汗直冒。
看著昔日的恩師一步步追問自己的用意,他不得不違心說出那樣的話,也是身為帝王必須考慮的事實,他不能讓任何人做強做大。
董家太有錢,董為卿太過強勢,他不能再讓董舒顏成為後宮的寵妃,讓他們以為有機會在朝堂上呼風喚雨。
何山則以為,新帝不過是要讓那些功臣懂得進退,不要以為可以用功勞來獲取更大的利益。
各人心事,有幾多,又能與何人說。
慕晨譽深深感到做皇帝的不易,也感到由身到心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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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宮內,卿子瑄坐在床榻上,香兒守護在床邊,董舒顏背對師父,正接受從他體內輸出現股股真氣。
大冬天,屋內有火盆,再加上專注於用功,兩個人的額頭都有晶瑩的汗珠,表情是隱忍的痛苦。
卿子瑄的臉依舊戴著麵具,等到董舒顏終於醒來,她的目光卻完全失了焦距。
“顏兒,不能放棄,放棄了就什麽都沒了,你還不滿十九歲,未來還很長,有的是機會,聽為師一句勸好嗎?”
“師父,我的孩子沒了,我生不如死啊!”董舒顏幾乎是哇哇大哭,她這樣的嚎哭,讓卿子瑄反而有了些安慰,她能哭就好,能哭沒有徹底絕望,要是一聲不吭,可就真沒救了。
“小姐,別哭了,你還在月子裏,哭多了,以且會落下病根的。”香兒卻在一旁擔憂道。
“對,對,我怎麽忘了這點。咱不哭了,你會好起來的。”卿子瑄道,他輕撫她的背脊,讓她能得到一些安慰。
本是未婚的男子,此時也絲毫不顧慮對方是宮中的妃嬪,在他眼裏,她是他最愛的女子,是他親口承認的教主夫人,即使她現在還陪伴在那個皇帝身邊,但他相信她會有一天來到自己身邊,而且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
董舒顏痛哭了好幾場,似乎真的得到了些緩解。
孩子不在自己身邊,可他會健康長大,再痛再苦,她都不該放棄,以後,她一定會有機會見到他,並奪回他。
這樣想著,她的眼中竟燃燒起希望的火苗,對,隻要好好活下去,一定會有希望,不僅如此,她還要朝那權力的頂峰攀援。
現在後位空懸,她也要爭取,絕不會讓別的女人比自己更早得到。
那個後位是誰的,誰說了都不算,隻有新帝慕晨譽才有資格決定。
這個問題,樂芙蓉也不知問了多少遍,她現在可是皇長子的母妃,在她心裏,她已經把自己當作了那個最尊貴的女人,連和各宮的妃嬪說話也最有底氣。
不過,流金宮也成了她的禁忌,她不敢到那裏去炫耀,怕那宮裏的女人把自己掐死。
她不來找茬,董舒顏倒要找她的麻煩,一日在後花園相遇,樂芙蓉想從旁邊繞過,董舒顏卻緊走幾步,攔住她,斜睨著她道:“作了賊,連膽子都變小了,還真是沒膽呢。”
語氣中的冷嘲熱諷畢現。
樂芙蓉身邊的貼身丫環剛想跳起腳來替主子辯駁,就被董舒顏一掌摑了去:“你那是什麽眼神看本宮,當真是個沒教養的奴才。”
她的眼神淩厲,那被打的丫環本想怒瞪她,卻被那一掌打了個明白,若是再敢瞪過去,恐怕吃虧的還是自己。
樂芙蓉竟然毫無反應,這確實不像她以往的風格。
“姐姐不必惱,孩子在我那裏好好的,不用擔心,隻是還與不還,可不是我說了算,那孩子可是皇上交到妹妹手上的,所以,若是姐姐真想要,還是請和皇上說清。”
樂芙蓉邊說著,邊行了個禮,帶著被打的丫環離開了那裏。
“哈,敢拿皇上壓我,算你能。”董舒顏氣怒道,她的眼神望向深藍的天空,在這樣的寒冬,何時才會有春天來臨?
不幾日,新帝慕晨譽得到消息,地雲國大舉進犯天秦國邊境,來勢洶洶,且他們似乎掌握了兵力部署,專找薄弱的方向攻擊,已攻破天秦國邊境好幾個軍事重鎮,還有向其它地方進攻的趨勢。
這一場仗來得太快,幾乎打了個天秦國一個措手不及。
而他們占領的幾個城池恰恰是當年蹴鞠大賽時,由東海駿輸給天秦的,現在算是物歸原主,可東海駿似乎並不打算停手,戰事繼續綿延。
苦了邊境上的老百姓。
天秦國這幾日的早朝皆圍著地雲國的來襲在談論。
武將自然主戰,文將則主張談和,反正失去的也並非天秦國原有的國土,並不重要,但若是繼續打,可就勝負難定了。
慕晨譽坐在龍椅之上,心裏疑惑的是另一件事,是誰出賣了天秦國邊境線的兵力部署,讓地雲國的機會找薄弱處下手,然後趁機入侵天秦國。
他絕不會相信是地雲國的奸細進入邊城得到的消息,因為邊境的兵力部署相當隱秘,明著的防守並不是真正的防守重點,暗防才是,而這個暗防是新帝慕晨譽親自派人做的,又怎麽會落到東海駿的手中,答案就隻能是一個,皇宮內有奸細。
想到此,他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狠戾之光,他一定會找出那個人來,穩固自己的江山,不過既然現在已大敗,還是先聽聽地雲國是什麽意思,再決定是繼續打還是要割地賠款。
“眾位卿家,朕決定派人去探探地雲人的虛實,誰願意前去與地雲國皇帝談和?”
殿內無人說話,武將一臉忿忿,覺得是對自己軍事實力的不自信,文官則麵露喜色,隻要不打仗,怎麽都好辦。
新帝的話卻沒幾個人聽進去,他們都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最後還是與董為卿同期的文狀元左青毛遂自薦,願意去與東海駿談談。
“好,很好,左愛青即日封為天秦國使節,去往地雲國都城歸雲談和。
“臣遵旨。”左青口中答道,隨即便隨著退朝聲響起,眾人離開了大殿。
龍座上的慕晨譽大鬆口氣,他站起身,目光變得幽遠,他要去找人布線,去證實他猜測的是否正確,他一定會把那個奸細抓出來,東海駿,別以為就你會布眼線,朕同樣不輸於你。
他心裏這樣道,隨即便匆匆趕往密室。
左青很快帶回來了消息:“稟告陛下,地支國皇帝要求與天秦國再來一次蹴鞠比賽,點名要當年裘二也要出戰,若是贏了,他自會叫地去國的軍隊退兵,若是輸了,他會要求把裘二帶回地雲。”
“這是什麽道理?”一殿的文武大臣聽著回來的使節如此稟報,都有些驚詫不已,這個裘二在當年可是轟動一時,不單球踢得好,人也很神秘,自那次蹴鞠大賽後便消失無蹤,很多人都看到,他被瓦藍國王子帶回了瓦藍,如今到哪裏去找他,這不是為難天秦嗎?
而且若是輸了,裘二還要求去他們國家,要是裘二主動認輸,左右他也不吃虧,那豈不是更好,還不用辛苦踢球。
整個金鑾殿內,就隻有慕晨譽知道其中原委,難道這就是她想要逃跑的方式,他早已知道她與東海駿的關係非淺,可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動他來救自己,真是這樣巧合嗎?
若是他不能讓她去參加比賽,恐怕事情更不會簡單,國家正處在備戰狀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為了想要留住她,而不讓她出戰,連扯謊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又何必呢?
站在禦書房內,慕晨譽忽然轉身:“擺駕流金宮。”
站在宮殿內,董舒顏正在考慮著如何求皇帝讓自己見一見已滿月的孩子,便聽到有內侍在宮外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董舒顏心裏略略吃驚,連丫環香兒同鶯兒也麵帶驚訝,一宮的人急急跪在地上,等待那九五之尊的到來。
很快,門口撲進一陣龍涎香,一人腳蹬五彩龍紋靴站在了董舒顏的麵前,所有人三呼萬歲,磕頭行禮。
“都平身吧。”來人的聲音清悅地在眾人頭頂響起。
董舒顏帶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在香兒的攙扶下起身,她不過才出月子,雖有卿子瑄為她時不時輸真氣,但終究是有些虧損。
看著那尚未回複元氣瘦弱臉龐,慕晨譽的眸光中再閃過一絲不忍與心痛。
可那也隻是一閃而過,爾後,他的表情仍是淡淡,那俊美無雙的麵龐帶著些冷傲,看著自己的顏妃,然後長臂微抬,眾人會意,魚貫退出宮殿。
屋內便隻剩皇帝和顏妃二人。
董舒顏站在離他幾步的地方,心跳的地方陡然加劇,連耳朵裏都能聽到自己血管時的血流過的淙淙聲,震耳欲聾。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攪扭在一起,這是她緊張時的一種表現,他似乎已看透,那薄削的肩,那纖細的腰身,誰能看出,那是才出月子的女人該有的。
他記得九弟出生後,生他的寧妃可是腰粗地能與樹身相比,那才是月子裏的女人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