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害你沒商量
一幹宮人更是嚇得手腳大亂,有人很快喚來了皇後,皇帝,連太後也跟著來了,新帝慕晨譽臉色鐵青,他一邊命太醫趕快救醒蓉嬪,一邊命人去徹查此事,尤其是最近服侍蓉嬪飲食和藥膳的宮人。
這下,那些宮人太監跪了一地。
後來負責熬藥和送藥的翠兒才道,是她送的那碗藥給蓉嬪喝下,蓉嬪才出的事,而那碗藥是張禦醫開的。
於是,張禦醫也被叫來問話,結果將藥方拿來一看,所有的太醫都一致認定藥方上的藥品沒有問題。
那就隻能是熬藥的過程中出問題了,於是一再追查下去,竟查到了雲兒頭上。
被帶到新帝麵前後,小丫環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等到問她為何要害蓉嬪的孩子時,雲兒仍是一臉茫然,口呼冤枉,不曾想,有侍衛偷偷附耳到新帝麵前說了會兒什麽,新帝大怒,一拍坐椅扶手,站起來,厲聲道:
“大膽奴才,竟敢往蓉嬪的藥裏加紅花,你真是吃了豹子膽了,連朕的孩子也敢殺!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斬!”
“慢!臣妾鬥膽,說雲兒在蓉嬪的藥裏加紅花,可有證據?為何連聽都不聽她一句辯解,就要匆匆將她拉出去斬,難道皇上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嗎?”
董舒顏拖著餘毒未清的,尚且虛弱的身體出現在門邊,待她急迫地說完剛才的話,她方才跪了下來:“臣妾給皇上請安,望皇上三思而後行。”
“你,好你個顏妃,瞧你帶出來的好奴婢。蓉嬪懷的可是龍種,你竟然縱容自己的丫環對朕的皇子下手,就不怕朕連你一起治罪嗎?”
慕晨譽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憔悴女子,早已不複初見時的明麗,整個人就像受了重創一般,看來那毒中得不輕。
心裏不是不痛的,可更痛的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他又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小姐,小姐救我哪,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奴婢沒有加過什麽紅花在蓉嬪的藥裏,沒有啊!”
雲兒被侍衛架著,極力辯駁道。
她的頭發散落下來,臉色煞白如紙,那嘴裏不停地說著冤枉。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紅花給加到我家娘娘的藥裏的。”一旁跪著的翠兒大聲指著雲兒道。
“你有何證據?”董舒顏將森冷的目光看向那名說是雲兒做的丫環身上。
“是……”那名許是心虛,不敢看董舒顏太過淩厲的眼神,將目光調向別處,而新帝慕晨譽則冷冷道:“要證據是嗎?那就給她瞧瞧。”
話畢,一個侍衛將一張未燒燼的包藥的草紙丟到了跪著的董舒顏腳邊。
“這是在雲兒熬藥的藥爐裏找到的,未燒燼的藥紙,上麵可尋到紅花的痕跡,你們還有何話說?”
“冤枉啊,冤枉,那是小姐的藥裏需要的一種成分,禦醫還特意交待,那紅花得最後加,所以奴婢是待藥快熬好時,才最後將那味藥加進去的,不信可以問禦醫。”
“哦,竟有這等巧事?朕倒是想見識見識。傳給顏妃看病的太醫。”
很快,那名太醫也被帶了來。
沒想到,那叫徐渭的太醫卻矢口否認道:“臣給顏妃娘娘開的皆是下藥,意在將毒氣排出,並不曾加紅花一類的活血之藥,若是真的在藥裏加紅花,那顏妃娘娘可就該吐血了。”
這句話語驚四座,雲兒的臉色更加煞白,心口起伏不定,嘴裏的聲音也變得淒厲起來:“徐禦醫,你怎麽能這麽說?”
董舒顏也不敢置信,她的藥,她自己是不會知道有些什麽,可雲兒她卻最是清楚,謀殺未出世的皇子,這罪可大如滔天,誰能擔待得起,誅連九族都有可能。
“不,不,皇上,這個徐禦醫一定在撒謊,雲兒從小跟著臣妾,臣妾最是了解,她是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的。”
“不敢?!”新帝慕晨譽俯下身來,狠狠捏住董舒顏的下巴:“你一個不貞的妃子,朕留你至今,不過是看在太上皇的麵子,還有董校尉的功勞上,你卻敢因嫉妒之心,慫恿自己的奴婢做出此等事來,你還有什麽不敢?”
“來人,將丫環雲兒拖出去斬首,顏妃治下無方,削去妃級,降為才人,打入冷宮。
“不——!”董舒顏淒厲地叫聲響徹整個金碧宮,雲兒則已麵如死灰,她看著自己的主子昏死過去,想要去年扶她,卻已不能,年輕的生命很快會消失在這個冷漠的皇宮之中。
董舒顏方才明白,是自己害了雲兒,是她害了她,可她又何曾明白,這不過是後宮爭鬥的開始。
在她昏後不久,她整個人被拖著出了金碧宮,隻留香兒和鶯兒在身邊,她重又回到了冰冷的冷宮之中。
而劉玉蓮在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打入冷宮後,想要去對皇上求情,卻被丫環碧兒死死拉住:“小姐,你就別去了,你忘了上次皇上冷落你的事了嗎?”
被丫環這麽一提醒,本就軟弱的劉玉蓮生生止住了要去求情的腳步,眼見著暴怒的新帝急匆匆出了金碧宮,隻餘太後和皇後在那裏給予失去孩子的蓉嬪一些安慰。
這場關於陷害與被陷害的官司在流金宮的主人和奴婢雙雙受罰的結果中落幕。
來到冷宮中的董舒顏過了好久才醒過來,這裏的環境潮濕陰暗,和那監牢沒什麽兩樣,牆上的窗戶紙早已破出無數洞來,冷風一刮,讓人全身都冷,而那根本算不上有被褥的床上,她整個人蜷在裏麵,還是冷的不行,許是中毒的緣故吧。
香兒無奈,隻好在院子裏找了些幹樹枝,將火點起來,讓屋子暖和些,那已是暮春季節,有如此冷的感覺,想來,也和中毒脫不了幹係吧。
“不知道玉兒去打探得怎麽樣了,還有雲兒,可有人替她收屍?她死得好慘!都是那個徐渭搞的鬼,我不會相信雲兒會撒謊,那個禦醫一定有問題。……咳……咳……”
董舒顏趴在那狗窩不如的床榻上,身上是素樸的衣裙,頭上的釵又換成了一文不值的木釵,可憐她從出生就未曾打扮得如此寒酸過,到了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她倒成了這副模樣,若是被她年邁的爹爹見到,該是怎樣的難過啊。
“小姐,別難過了,雲兒已去了,改日有機會一定想辦法替她超度亡魂,若是她地下有知,看到你為她如此難過,她也不會好受的,讓她死得安心些吧。”
“香兒,你猜到底是誰要害她?又是為了什麽?她一個小丫環到底得罪了誰?”董舒顏抓著香兒的手,眼裏是滿滿的恨意,迷惑。
“我猜,他們要害的不是雲兒,他們要打擊的不過是小姐罷了。”
“為什麽?若是要打擊我,為何要讓雲兒去送死呢?”董舒顏痛苦道。
“誰讓她是您的貼身丫環呢?隻歎她命薄吧。”香兒也跟著難過起來,好端端的姐妹,說沒了就沒了,而小姐麵在又如此。
“原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董舒顏痛苦地閉上眼,兩行淚順頰而下,突然喉頭一陣腥鹹“哇”一聲,她終於吐出了鬱積在胸的那口血,地上立刻濺起斑斑紅色血點,看得人觸目驚心,讓香兒更是惶恐不已。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要嚇香兒,不要啊。”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董舒顏任憑香兒替她擦拭唇角的血漬,好看的眸子裏是深深的哀痛,她是為雲兒痛,也是為自己。
若是當初不進這後宮,雲兒一定會好端端地活著,若是自己不去與那些妃嬪們急鬥,她也不會成為這爭鬥的犧牲品。
一切都已太晚,董舒顏隻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就讓她在冷宮中這樣過一輩子吧。
密室內,新帝慕晨譽臉色凝重,聽著黑衣人的匯報:“顏妃娘娘今日吐血,從血漬上看,應該是淤血,於她的身體無害,隻是人很虛弱。”
“那她的毒呢?”
“她的毒應該是在宮外時被人下的,是什麽毒,還不太清楚。”
“再查。”
“是。”黑衣人很快離開。
“她還是出了宮,可是去見那個天魔教主去了?誰能告訴朕,她到底都在外麵幹了些什麽?”
慕晨譽皺著好看的長眉,喃喃道。
這次的墮胎事件讓他太過震怒,又有那麽佐證指向他,讓他不得不將那丫環處死,由不得他不這麽做。
一個孩子的離去,是對他的極大傷害,他不容許有人再做這樣的事,他必須懲罰那個人,讓他們有所警示。
他對她的感情已產生了懷疑,她真的是那個幕後指使嗎?可如此明顯的事,做了之後,誅九族的呀。
還有她出宮的事,他如此縱容她,若是她真的不回來,他又到哪裏去找她呢?
她既然回來,自己卻這樣對她,她一定是傷心透了吧。吐血?她是真的中毒太深嗎?
可有性命之憂,將她打入冷宮,她可還受得了?
哼,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她都必須承受,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她的錯,也是因為她在宮中數敵太多,導致的結果,他也無能為力,隻能處死相關的人,比如那個丫環。
慕晨譽已在那密室內來回踱了不知多少步,他在籌劃著接下來的事情,因為接下來會有更大的血雨腥風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