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嫁入東宮7
第三十七章嫁入東宮7
一想到她愛的人不是自己，慕晨譽便覺得胸口悶悶的，那好看的眉便擰了起來，漂亮的眸子有不明情緒在流動。
他不想去想，或許等她嫁過來就好了，那不過是她在未出閣時做的少女夢，可就算如此，仍然讓他如鯁在喉，芒刺在背。但事情已經這樣，他隻有希望以後，她不會再有二心，在嫁給自己之後，能真正做一個合格的側妃。
就在這時，太監小順子匆匆走進書房，對他道：“稟太子，皇後娘娘著人來請殿下過鳳儀宮一敘。”
皇後終於還是來找他了，唇角閃過一絲冷笑，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那個高高在上，自以為可以控製他的母後，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他也知道，她會問他什麽，那麽他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暮色中，莊嚴的鳳儀宮靜靜駐立，屋頂的吉獸勾勒出大致的輪廓，厚重的宮門外，大紅燈籠高高掛，映出回廊外，樹影斑駁。
鳳儀宮內，到處流淌著暗金色，在燭火中更襯得氣氛沉靜肅穆。天秦國當朝皇後榮華此時正微眯鳳眸，斜倚在黃梨木小幾上，一手支腮，一手放於身側。
她頭上遍插各式珠花釵飾，更以黃金花樹包裹發髻，正中一隻九翅金鳳凰步搖，以紅寶石嵌為眼，口含珊瑚紅垂珠，隨其姿態的偏移蕩在額間，更顯其雍榮華貴，她的眉毛細而彎，鳳目輕閉，眼角在燭光中，微微可見細紋，卻仍能看出一張風華絕代的容顏。
她的身上則一襲暗紅色織有卷葉草紋的宮裝，脖子上的飾物繁複多樣，更顯出皇後的尊貴與氣派。
殿內尚有許多著粉色宮服的宮女各司其職，兩名宮女在皇後身後打著孔雀羽的障扇，另有兩名宮女正手持按摩錘在為她按摩雙腿，她的表情很舒適。
皇後榮華自十五歲嫁給當今天子，至今已有二十五年，在二十歲時，登上皇後寶座至今，已有二十個年頭，在這後宮之中，她或許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子，卻是後宮之中最有威嚴的女子。
沒有哪個後宮的女人敢在她麵前造次，若是一不小心惹她不高興，隻會吃不了兜著走，即使最受皇帝的寵愛的女人也是一樣。
因為她是榮華，不僅是皇後，她的身後還有龐大的榮氏家族，在天秦國的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就是皇帝也要忌憚他們三分。
這樣一來，後宮之中，更是無人敢與榮華作對。
太子慕晨譽身著一襲玄色織四爪銀龍暗紋的錦袍，修長的身影立在鳳儀宮前，他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的宮室，更顯出他的高貴風華。
他的表情平靜無波，俊美的五官在夜色中更顯得輪廓分明，那看似平靜的黑眸中卻有不知名的情緒在緩緩流淌。
風緩緩吹起，帶來庭園裏菊花的芬芳，讓肅穆的宮殿似乎有了些生氣，可慕晨譽卻無心欣賞這樣的秋日晚景，他不過是在等待著，他的母親——皇後娘娘的召見。
聽到太子已在殿外候見的消息，皇後榮華猛得睜眼，寒光在眼中一閃，隨即，她坐正了身體，兩名捶腿宮女自動退下。
慕晨譽聽到讓他進見的聲音，邁開步子從容走到皇後的鳳座前，恭敬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後。”
榮華神情不變，隻聲音冷冷道：“平身。”
慕晨譽抬起頭來，看向鳳座上的人，臉上同樣是平靜的表情。
榮華見自己的兒子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心中自然有些不高興，想到他要娶側妃的事，事先也不來與她這個做母親的商量一下，便要求皇帝賜婚，實在讓她麵子上有些過不去。
於是，她的心情就更加不悅，喝退宮內的宮女和太監，偌大的鳳儀宮正殿便隻剩母子二人。
榮華從鳳座上站起，緊走幾步下到台階，卻背對著慕容晨譽厲聲道：“聽說你要娶那個民間的董家小姐為側妃，為何事先不與母後商量？”
慕晨譽聽得母親的問話，嘴角噙出一絲冷笑，卻仍是恭敬答道：“兒臣隻是擔心此事會影響母後心情，所以並未告知。”
“你這是什麽話，影響哀家的心情？你既知會影響母後的心情，為何還要這樣做？”榮華的細眉擰成一條線，目光中是逼人的寒意，她轉身直視慕晨譽，想在他眼中找到一絲怯意，或是……愧意。可是沒有，他仍然平靜無波，甚至嘴角還有些笑意。
這讓她有些氣結，慕晨譽看到她越來越黑的臉，怕她會更加氣怒，故而微斂了神情，仍然恭敬道：
“母後切莫生氣，兒臣亦是為父皇著想，那董家小姐出身商家，向來與名門淑女不符，且舉止不當，難入我天家。
可父皇既已答應了那董家老爺便君無戲言，況那董小姐容貌尚可，讓兒臣……有些動心，所以就……“
慕晨譽說得並不流暢，似在字斟句酌，實則是想讓皇後以為，他也在掙紮中，他娶那位董小姐是不得已，是為了兌現父皇的承諾，為了天家的顏麵。
果然，榮華聽他這樣解釋，又見他眼神閃爍，且臉上露出並不情願的表情，想到他似乎也很委屈，一個堂堂太子，身份何其尊貴，卻要納一個民間的商家女子為妃，是多麽為難他啊！
想到此，榮華的神情也有了緩和，細眉舒展開，不由嘴裏發出一聲微歎：“譽兒，為了你的父皇，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
“母後，兒臣能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福氣，況且那董家小姐容貌不俗，想來也能取悅兒臣，娶了她不算太委屈。“
“話雖如此，可總覺得有些不妥，怕她進宮來鬧笑話，那可就是給你太子臉上抹黑了。“榮華不無擔憂道，”想她第一次進宮就能把自己弄到水裏去，不知道她以後還會在宮裏做出什麽事來。“
慕晨譽聽母親說到董舒顏掉水池裏的事，心裏也暗暗吃驚，沒想到這種事連皇後娘娘也知道，看來他們也都在關注她呢。
幾個皇子的母親又有幾個是省油的呢？在這後宮能生存下來，絕對是要有些本事的，讓自己的手下隨時傳遞情報便是其中一條，想來董舒顏第一次進宮，都做了什麽，沒有後宮之人不知道了。
一想到那天相見的情景，慕晨譽也隻能大搖其頭，實在有些佩服那女子的勇氣和能耐，差點兒連幾個皇子都未能阻止她就那樣濕著衣服上殿。
雖然他並未看到她是如何落水的，可聽當時負責接引的太監講，她不過是被九皇子惡作劇給推下去的，可她竟毫不懼怕對方的皇子身份，硬要找皇帝評評理，要不是五皇子勸她去換衣服，她可能還會堅持就那樣上殿。
一想到她那時便與五皇子情投意合，慕晨譽的心裏募地湧起一股煩躁。
“若是她進宮真鬧出什麽笑話來，兒臣一定會將她交給母後處置，絕不縱容。”慕晨譽擰眉道。
他一定要讓她知道，進了宮的女人，隻有規規矩矩，才能好好活下來，否則死路一條。
一想到那雙靈動美麗的大眼，澄澈幹淨，他的心又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漣漪，他是喜歡她的吧，雖然他們並不曾有多少交集。
否則，怎麽會在她是裘二時，也能讓他心動不已呢？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不正常的喜好。
還好，她就是他，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雖然她現在可能不會接受他，但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以後的日子裏，他會讓她明白誰才是她的天，她的夫，她今生要依靠的人。讓她明白，做好東宮的側妃需要怎麽做。
慕晨譽的眼神乍寒乍熱，看得榮華也心驚不已，這個兒子在慢慢長大，讓她越來越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可是有些事，她還是要提醒他，比如……
“譽兒，既是你父皇下旨，母後也不能再說什麽，隻是你要記得，再過一年，敏兒可就滿十五了，別忘了，你當年對母後的承諾。”
皇後嘴裏的敏兒，正是慕晨譽舅舅榮景的女兒，也是皇後榮華的侄女，慕晨譽從小被母後教導，他長大後要娶表妹榮敏為妻，若是他當了皇帝，榮敏就必定是皇後。
慕晨譽那時滿口答應，現在，榮華這樣說，不過是在提醒他，等到榮敏及笄，便要將她娶過門做正妃。
“你也知道，敏兒端莊賢淑，從小就受過良好的教育，可是官家小姐裏少有出色的女子，且容貌也清秀可人，絕對能成為合格的太子妃，宮中女子的典範。”
“母後所言及是，您放心，待明年敏兒及笄，兒臣便娶她做正妃。”慕晨譽信誓旦旦道。
得到慕晨譽的保證，榮華終於臉上有了一絲笑容：“罷了罷了，你要先娶側妃就先娶吧，隻是告訴你父皇，那女子嫁進東宮的禮儀不必太過鋪張，她畢竟不是正妃，且年齡尚幼，也不適合立刻圓房，等你娶了敏兒，再做定奪。“
皇後這番話分明就是怕董舒顏嫁進東宮後，得到慕晨譽的寵愛，若是早早圓房，指不定就懷上了孩子，生下來便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雖是庶出，卻是真正的老大，依天秦國的曆代立儲的規矩，很有可能孩子就會成為下一任太子。
這怎能不讓榮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