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慶功宴1
日頭正毒,董舒顏依然雇了馬車,避過她的父親和弟弟,朝城中的董家駛去。
這次在路上,她仍是被人攔下了馬車,正在她以為又是難纏的瓦藍人來找她麻煩時,卻不料,對方隻是驛館的信使,奉皇子的命令將信交給她。
董舒顏聽說不是有人來攔車打架,隻是送信,便放鬆了許多,她命車夫把信傳進車裏,自己仍是懶洋洋地靠在車壁內,不想再動彈分毫,車子繼續前行。
董舒顏將信拆開,原來是瓦藍國的大皇子茲格裏莫邀她去百花苑一敘,請她務必賞光。
若是她不去,就是看不起瓦藍國,他回去後定會將此仇報在邊境百姓身上,看著這字字帶威脅的信,再想想那滿臉刀疤的人,董舒顏氣得牙根直癢,可她相信他絕對是做得出那種缺德事的人。
正在她將信紙捏在手上,將它用力揉成團時,車身一陣顛簸,董舒顏的身體也跟著在車內一陣晃動,後腦重重撞在車壁上,疼得眼淚花直冒,正想破口大罵,是怎麽回事,卻聽見外麵車夫驚聲問道:“你是誰?你要……”
話未畢,那粗布車簾已被人挑起,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看著來人一臉笑意,氣定神閑的樣子,董舒顏呆怔了一下,繼而一下變了臉色,口中怒吼道:
“東海駿,你有完沒完!!為什麽跑到我車上來?先前差點沒被你害死,你還敢來找我的晦氣,跟你說了,我不會去地雲國的……”
“啪啪”幾聲,東海駿迅速將她的穴道封住,然後坐在她身邊,看著她不能動,不能說的慌亂表情,他的笑意便更大了些。
假意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東海駿開口道:“你現在隻需要聽我說,讓我也省省力氣和你拌嘴。
你是女兒身的事,我已一清二楚。”他說這話時,偏頭一瞥,成功看到董舒顏眼睛瞪得更大,表情驚異,嘴裏想說,卻發不出一個字,這也再次證實他的想法。
“我並不想把你欺君的事告訴任何人,更不會把你交給天秦國的朝廷來處置,我隻想帶你回地雲國,讓你跟我在一起。
我從沒見過有女子將蹴鞠踢得這樣好。所以,你正是我苦苦尋找的那個人,我要你永遠和我在一起。”
董舒顏聽他要帶自己回地雲國,心裏恐慌加劇,連眼珠都要瞪掉了,她的目光中是熊熊怒火。
這人真是太過分,知道她是女的也就罷了,還要強迫自己做不願意的事,他到底懂不懂怎麽和女人相處?怎麽去喜歡一個人呀?哪有不問別人願不願意,隻用搶的?
瞪了一會兒,實在也沒力氣了,董舒顏再不看他,淚卻無聲滑出眼眶,順著臉頰流到下頜,被那墨色一染,凝在下頜處的淚水就成了黑色,被日光一照,還帶著星芒。
東海駿見她梨花帶淚的樣子,一下慌了神,心便揪著疼,不明白她這是為什麽哭。
他以為她應該是願意和自己在一起的,想他堂堂地雲國皇子,成千上萬女人心中的最愛,怎麽到了她這裏卻全成了怨恨,沒有一絲愛意呢?
慌忙解開她的穴,東海駿掏出懷中的手絹為她拭淚,輕聲安慰道:
“你別哭,我不是要讓你哭,你哪裏不舒服,可要去看大夫?”
他的動作太過親密,讓董舒顏實在受不了,一把將他推離自己身邊,她的力氣也用得差不多,還把自己反彈回車壁上坐著,臉部側對他,嘴裏仍然不依不饒道:“別碰我!”
東海駿被她推離開,也不惱,隻是與她保持距離道:“我不碰,總行了吧?不過,難道你一點都不想考慮我說的話?”
“考慮什麽?和你在一起?嫁給你?你省省吧,不瞞皇子殿下,即使你知道我是女兒身又怎樣,我這女兒身可是馬上要嫁進天秦皇宮的,所以別想我能嫁給別人。”
董舒顏將實情說出,她實在不想跟他再廢話下去。
“此話當真?”
東海駿的目光黯了黯,不複剛才的神采,心裏的痛更在加深,他早該想到,似她這般美好的女子,又怎麽會沒有許配人家呢?到底是他與她相遇太晚,徒然隻增傷悲。
“你要嫁的人是誰?他可會待你如珍似寶?”東海駿實在有些不服氣,脫口問道。
“我猜,他一定會帶我很好,我們會一直手牽著手到老。”董舒顏將雙腿屈起,雙手抱住,同時將下頜抵在屈起的膝蓋上,無限憧憬道。
她的表情帶著甜蜜的笑,那被修飾過的粗眉卻並不妨礙她眼睛的神采,讓一旁的東海駿看得更加心動,這樣美好的女子,為什麽卻與自己擦身而過?
“他到底是誰?看起來,你已經很喜歡他,天秦國皇宮,難道是那幾位皇子中的一個,慕晨譽?”東海駿說出自己的猜測。
董舒顏轉過頭,白了他一眼,對他俊帥的外表視而不見,她隻覺得他好討厭,竟然猜測她的心上人是那個冷冰冰的太子,她要是會喜歡上他,才怪!
“哎呀,跟你說那麽多幹嘛,總之皇子殿下,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纏著我了,不管我是男是女,都不會跟你去地雲國的,你就死了心吧。
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爹就會發現我不在了,非被他打死不可。”
說完,董舒顏仿佛又來了力氣,伸手將東海駿往車外推。
可憐堂堂地雲國二皇子,被董舒顏狠狠推出車外,差點兒滾落車下。
發現車夫被點了穴,董舒顏凶巴巴地要他立刻解穴,東海駿理虧,隻好照做。
直到董舒顏的馬車已離開,東海駿才想起,還沒有問她的姓名,家住哪裏,真是大大的失策。
她說的話可是真的?她要嫁給皇室?可她又是為什麽去踢蹴鞠,還有慕晨譽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子?
才想到這裏,東海駿又搖了搖頭,應該不可能,雖然他與慕晨譽相識隻在蹴鞠場上,兩人曾在四年前就有過較量,可他卻知道他是一個行事頗守規矩的人,怎麽會讓女子冒充男子參加蹴鞠比賽呢?那就隻可能是那女子自己偷偷假扮成男子去的,目的何在,就隻有她自己知道。
帶著一絲惆悵,東海駿慢慢轉身,朝地雲國的驛館走去。
正午的陽光很烈,可他的心卻如墜冰窟,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從她剛才說話的口氣可以看出,她正喜歡著某個人,而那人卻是個謎,這讓東海駿的心怎麽也無法平靜,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對她亦然。
不管你是誰?我總有辦法知道,向陽城就這麽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你。東海駿暗暗道,他的目光重新燃起希望,下次,他一定要知道她叫什麽,即使她不會和他在一起,他也還是想再看看她,聽她說話。
他會告訴她,他不會強迫她,隻要她幸福,他會放她與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他隻做她最好的朋友,若是她喜歡的人不能帶給她幸福,他隨時會帶她離開,就是這樣。
董舒顏乘坐的馬車來到了那條小巷,付過車錢,董舒顏一路小跑著敲響那扇小側門,一個小丫環給她開了門。
“老爺和少爺回來沒?”董舒顏閃身進門,問開門的小丫環。
“不清楚,是小雲姐姐讓我一直守在這裏,等小姐回來。”小丫環如實稟告。
“好啦,記得保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小姐我出門的事,聽到沒?”董舒顏鄭重警告,小丫環頻頻點頭,恭敬順從。
不再廢話,董舒顏急忙朝自己的閨房處狂奔,她的發型和衣著還是與球場沒什麽差別,白色的係帶在腦後隨風飄著,她隻想趕緊跑回房間,不要讓爹知道她偷跑出去。
剛跨進自己住的院門,便見到另一頭的廊下,雲兒正翹首朝大門口張望,董舒顏顧不得與一旁的仆婦,小廝說話,便一直朝雲兒走去。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還不快去洗澡把衣服給換了,瞧你這身,哪兒還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雲兒一見到董舒顏,話就多了起來,且句句帶著教訓的口吻。
“哎,我說雲兒,你是不是把身份給弄擰了?我是你的小丫環嗎?你敢這麽跟你主子說話,反了你了!”
董舒顏還在因剛才收到那封煩人的邀請信,和東海駿的突然出現不高興呢,可倒好,一回來還被自己的丫環教訓,她能順氣才怪。
停下腳步,她一手叉腰,一手手指便點向雲兒的額頭,點得她的頭往一旁偏。
“嗬嗬,我這不是為你好嘛,小姐啊,你都是快能為皇妃的人了,還是收斂些好,別成天在外瞎混。”雲兒諂媚著,為自己辯解,同時不忘攙著她往屋裏走。
“我這不也是為了國家,你今天那是沒看到,和地雲國那場比賽有多驚險,要不是我在進最後一個球時,從東海駿手裏把球斷下來,這比賽還贏不了,十三比十二啊,咱們天秦國就隻多他們一分,你說這比賽踢得險不險?”
“恩,恩,恩。”雲兒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家小姐,她向來知道她家小姐踢蹴鞠可是有一手,可惜沒有女子比賽,否則絕對是天下第一:“小姐,你可真厲害,要是沒有你,那我們天秦國很有可能就輸了,同時還要把邊城輸給地雲國。皇上應該獎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