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蹴鞠大賽4
董舒顏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從南郊回董家大院還有段距離,之前來時,三人倒還不覺得遠,這會兒隻剩她一人,加上踢球實在太累,這身衣服還得回去趕緊換下來,要是被老爹看到,可就不妙了。
董舒顏走到一旁車馬場,找到還有可以租乘的馬車,便大步坐進車內,讓車夫駕著車送她去往城中董家大院後巷。
車夫叮嚀一聲“坐穩了”,一甩手上長鞭,車子就踏著滿是塵土的路,朝北行進。董舒顏則在車內,將脖子上的白布巾解下,好好擦了把汗。
這女扮男裝也有得受,說話還要把嗓子壓低,以免惹得人懷疑,還有這場球,踢得真夠辛苦,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反正離家尚有些距離,董舒顏便靠著車壁,雙手抱胸,打起盹來,睡夢中,尤能看到,與瓦藍人對陣時,對方的凶猛,還有太子慕晨譽深邃的目光,仿似映在她的心裏,讓她感覺到心尖兒都在發顫,這感覺太奇怪了,卻又有說不出的甜蜜感。
為什麽不是慕晨曜,而是那個仇人慕晨譽,董舒顏在夢裏暗暗罵自己沒出息,好壞也分不出。
卻在這時,馬車一陣顛簸,將董舒顏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才發現馬車停了下來,“怎麽回事?”董舒顏問趕車人。
無人回答,奇怪,難道車夫也在打瞌睡,董舒顏起身上前挑開車簾,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一看之下,她嚇得忙將車簾放下,退回車內縮在一角,眼神慌亂,嘴裏不停地小聲念叨著“怎麽辦,怎麽辦,誰來救救我。”她雙手合十胸前,不停地祈禱著,腿腳卻不聽使喚地開始發抖,這要如何逃生?
原來,車外正站著七八個身形高大,臉黑如炭,發辮滿頭的瓦藍人,他們早已把車夫挾在其中,捂住他的嘴,看樣子是衝著她來的。
一想到先前在蹴鞠比賽中,那個瓦藍國的隊長目露凶光的樣子,董舒顏就知道他絕不是個好惹的人,可不曾想自己會被他們盯梢。
之前怎麽沒想到要和天秦國其他隊員一起走呢?這下落了單,活該被他們堵在路上,這下到底可以求誰來救她出虎口啊?
悄悄掀開車窗簾,才發現馬車走的是條僻靜的小巷,難怪他們會這麽肆無忌憚,難道今天就要命絕於此,她董舒顏何其無辜啊。
“小子出來吧,我們可是專等著你的。”車外一人叫嚷道。
董舒顏真是怕極了,蹴鞠場上,她可以呼風喚雨,毫不懼怕,可現下不是踢蹴鞠,要和他們比拳腳,她可一點底也沒有。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師父,你的乖徒兒可是在這裏恭候你,你可不能連麵兒都不見呀。”
這話一出,董舒顏方聽清,那正是瓦藍國背“壹”號蹴鞠服的大漢,沒想到他也親自來了,一想到他那滿臉的疤痕,董舒顏的小心肝又顫了顫,全是害怕與絕望,這……這真是要命啊!
“你若不出來,我們就把這馬車給拆了,再把這車夫殺了拋屍郊外,你可聽明白了?他可是因你而死的。”
“威脅我,好你們這些瓦藍人,蹴鞠踢不贏,就隻管使陰招,真是有出息。”董舒顏小聲罵著,卻是不敢罵出聲更加激怒他們,怕到時候自己死得更快。
到底要想什麽法子脫身呢?
董舒顏躲在車內頭發都快扯破了,平時的鬼靈精也不知去了哪裏,真是氣死人!
徒兒?他還敢說自己是她的徒兒,先抓住這點再說,這樣想著,董舒顏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重新將白巾圍上脖頸,深吐口氣,大有豁出去的架勢,迅速挑簾站在車夫駕車的板上,昂首俯視車前那群大漢。
她雙手叉腰,看向為首那位早已換下“壹“號球服,仍是一身短打扮,額頭鋥亮的瓦藍隊長。對方亦正瞪著虎目看著她,目光中的凶殘,暴露無遺。
“不是說了嘛,那一球進了才收你,我這不是沒進嘛,所以啊,不算不算。“董舒顏粗著嗓門道。
接著,不等對方開口,她又道:“看你們這架勢,是來打架的吧,我告訴你們,別怪我事先沒說明白,我可以在蹴鞠場上贏你們,那可不是因為僥幸,不是我吹,我不單蹴鞠踢得好,我的武功也是第一,誰要是和我鬥,那就是自己找死,如果我沒弄錯,你們明日還有與地雲國的比賽,要是今日與我對招傷了誰,你們這比賽也就不用比了。“
她這話一出,瓦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心虛起來,無法辨別她這話的真假,若是假的,倒也罷了,可若是真的,正如她所說,明日的比賽就不用比了。
見他們疑惑,董舒顏再道:“你們今日也見識了,那四個被我踩在腳下的,他們可有恢複?明日可能參戰?“
這話一出,那幾個瓦藍人除了為首的隊長仍未動,其他幾人皆不自覺向後退去,連捂馬車夫嘴的力道也鬆了下來,那車夫一見沒了束縛,再顧不得其它,連馬車也不要了,拚命往巷子外跑,邊跑還邊叫著“殺人啦,要死人啦!“聲音尖利地能刺破頭上的蒼穹,也讓董舒顏忍不住雙手捂住耳朵,將那聲音擋在外。
這下,連隊長也變了色,他大喊道:“小子,算你狠,今天暫且放過你,待到下次,可就沒那麽幸運了,走!“他撂下話,臉上的肌肉也跟著抖動了幾下,連那疤也有在爬動的感覺,看得董舒顏更是心驚。
話畢,幾個人便很快消失在她麵前。
董舒顏這時才發覺,後背出一了層冷汗,被過堂風一吹,浸濕了汗的衣服貼在背上涼悠悠的,身上便不由自主地發起冷來,起了一層粟粒。
她不禁雙手抱住自己胳膊,緩緩蹲下身體,希望能給自己一些溫暖,卻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在身後鼓掌,掌聲清脆有力,她心裏又是一驚,忙回轉身,看向車後,卻見一人朝她慢慢走來。
此人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身量頗高,足有八尺,麵若冠玉,鬢若刀削,一雙修眉下,雙目如電,唇角含笑。
他身著天青色暗紋錦袍,外罩玉色輕質氅衣,腰上精致玉帶,還有上好美玉飾在腰間,腳下的金線繡雲靴,華貴無比,頭上的金冠綴有黃色寶石,光華奪目,一看這身的氣派與打扮,董舒顏便知此人身份非富即貴,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向陽城內哪家的貴公子。
此刻,那人仍自鼓著掌,已走近董舒顏。
瞧他的笑容,還算和氣,也不像是瓦藍人,董舒顏自然放下心來,學著男子對那人拱手道:“這位兄台,在下與你素昧平生,卻不知你這鼓掌是什麽意思?“
“在下隻是佩服小兄弟退敵的勇氣,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見笑了,如果兄台沒什麽事,在下先告辭了。“董舒顏說完便要走,這人雖是笑著,可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笑帶著些不明意味,她也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不想去猜他在想什麽,總之離他越遠越好。
“等等,在下隻想和小兄弟交個朋友,可否告知姓名?“貴公子再次開口道。
“萍水相逢,何必非要認識呢?有緣自會相見,請了。”董舒顏可不想再惹出什麽是非,雙手抱拳,豪氣地說完,便轉身朝巷口走去,再不理會身後之人。
原來說話之人,正是地雲國的二皇子東海駿,傳說中會走路就會踢蹴鞠的高手。
今日在蹴鞠場上看完天秦和瓦藍國的比賽後,他們的隊伍也跟著出來,卻在這時,心細的他發現,瓦藍國的大皇子茲格裏莫招了幾個大漢不知在相商什麽,直覺告訴他,他們絕不是去幹什麽好事,又見到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地方,那就是一個人蹦跳著不知要去哪裏的董舒顏。
東海駿早就聽人說過,那茲格裏莫為人心狠手辣,最是不能容忍別人比他強,鬥不過就愛耍手段,非把對方置於死地不可,看來,他們是要對那小子下手了。
一想到再過兩日還要與天秦國來一場真正的較量,那小子若是不來,這比賽可就失了意義。
於是東海駿便吩咐其他人先走,他則一路追著茲格裏莫和他的手下到了那條僻巷,果然見他們將載有董舒顏的車子給攔了下來。
想著一會兒若是他們對她不利,他便出手保下她,讓她能參加後天的比賽。
不曾想那小子竟能編出一套唬弄人的話,竟讓對方不戰而退,他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在他看來,董舒顏不過是身體靈巧,腳下踢蹴鞠的功夫有點,可怎麽看,也不像是有什麽絕世武功的人,也是遇到瓦藍這些蠻夷,不懂中原武術,以為隨便什麽人都是會那麽兩下子的,因此退卻,若是換作懂門道的人,這小子可就慘了!
東海駿本想有意結交一下這位橫空出世的蹴鞠高手,沒想到這小子還真不給他麵子,竟拒絕他的好意,執意離開,也罷,那就在球場上見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