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五品而已
這番神情落在齊霜霜眼裏，以為葉沉真如此覺得，她歎了一聲，自顧自道：“輩分一事，本就是衡山的規矩，師姐也好師妹也罷，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代稱，我哪有閑心去計較，可是呐~~”
齊霜霜鄙夷地回頭看了一眼，憤憤不平，“穆貞兒那小賤人兩麵三刀，是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我受的委屈可以姑且不論，但小姐曾經受她蒙蔽，我實在是氣不過。”
嗯？林落微？
葉沉頓時提起了興致，奇道：“大師姐和她，發生過什麽？”
“那小賤人，沒成掌門弟子之前大師姐長大師姐短的，天天往棲真峰跑，求小姐指點，比我去的還勤，等搖身一變成了掌門弟子，就再也沒去過棲真峰，你說可恨不可恨？”
就因為~~這樣？
葉沉有些納悶：“她不是三個月剛入四品嗎，會不會一心精研瀟湘八劍，沒有閑暇？”
齊霜霜大眼睛一瞪，頓足道：“葉沉姐，你還替她尋理由？你看她悠哉悠哉坐樹上，像是沒有閑暇的人嗎？”
也對~~
葉沉更納悶了。
所以，林落微是被那個穆貞兒利用了？
葉沉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按道理林落微身為下代掌門，穆貞兒即便真是白眼狼，也萬萬不可能蠢到剛成掌門弟子，就公然冷落下代掌門？
隻聽齊霜霜又附耳道：“先不論這些，我看她哪，今日八成就是為葉沉姐你來的，那小賤人一向自比天高，天天把自己整的花枝招展，以為全衡山沒人比她更會勾人，卻不想呀，滿衡山的男人，這幾日全都給被葉沉姐你給迷得神魂顛倒，她想必是急了~~”
葉沉秋波微漾，羞惱掐了下齊霜霜腰肢：“說什麽胡話！”
齊霜霜躲閃，故作壞笑。
這幾日兩點一線，她和葉沉來往煙霞峰和石廩峰之間，沿路那些熾熱眼神日漸增多，齊霜霜可都看在眼裏。
粗略估摸，天柱峰兩百來個男弟子，八成都露過臉了，或是假裝偶遇，或是守株待兔，各個眼神不懷好意，可惡的很，若非有她伴著葉沉，那些狗崽子早上來搭訕了。
而石廩峰諸弟子因為用餐時間錯開，又忙於雜事，齊霜霜反倒沒見過幾個。
乍一想，石廩峰弟子好像也沒想象中那般不堪~~
忽然，樹葉聲沙沙。
山道方向，穆貞兒嬌小身影從樹上躍下。
齊霜霜微怔，和葉沉對視一眼。
微弱的腳步聲淩亂不堪，由遠及近。
有人上煙霞峰來了，很多人。
~~
“~~”
看見浩浩蕩蕩一行人上山，齊霜霜果斷收回了先前的念頭。
石廩峰弟子，明顯比天柱峰弟子更不堪！
甫一聚集，餓狼般的眼神就牢牢鎖定在她身側的葉沉身上，絲毫不加掩飾此行目的。
而約莫三百之數的煙霞峰弟子，在石廩峰弟子上山時就如同被驅趕的羊群，潮水般默默退到校場一邊，以齊霜霜葉沉這些中三品弟子為中心，和石廩峰弟子隔成男女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不過男女涇渭分明，並不包括穆貞兒~~
這位衡山弟子們的四師姐，此時正二師兄二師兄的圍著坤靈打轉，那股恨不得攀在坤靈身上的熱切，看得齊霜霜咬牙切齒，憋出一聲隻有就近幾人能聽到的“騷狐狸”。
煙霞峰之上，除了葉沉外有十四位中三品弟子，其中四位五品，齊霜霜占了其一，又因為她是林落微劍侍的身份，無形之中高人一等，淩菲雪今日不在，煙霞峰便以她為軸。
齊霜霜冷眼道：“二師兄，又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興師動眾的，莫非要拆了我們煙霞峰？”
哪怕麵對二師兄坤靈，齊霜霜也是想不給好臉色就不給好臉色。
坤靈尚未開口，卻是穆貞兒陰著小臉，潑婦罵街般叉腰指道：“沒大沒小，怎麽跟二師兄說話的？”
齊霜霜氣笑：“剛出煙霞峰就胳膊肘往外拐，我不這樣說話，難道要同你一樣不知羞恥，當眾袒肩露腹？”
“哼！同為衡山弟子，哪分什麽裏裏外外。”穆貞兒挽住坤靈手臂，嬌聲道，“二師兄，你消消氣，別跟她一般計較，有些人哪，就是眼高手低，隻會逞嘴皮子功夫。”
齊霜霜道：“總好過某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哦不，說白眼狼太抬舉人了，狐狸精！”
“你！”
穆貞兒淚光閃閃，委屈地搖著坤靈手臂，“二師兄，她罵我！你要替貞兒做主呀！”
聲音嬌滴滴的，柔媚，甜膩，聽者不分男女，皆是打了個哆嗦。
石廩峰眾弟子齊齊懵了，等等，咱們齊聚煙霞峰，是要幹什麽來著？
葉沉眨了眨眼，勉強看出些苗頭，原來除卻齊霜霜和穆貞兒有齟齬，這位人模狗樣的二師兄，似乎又和穆貞兒走的很近？
坤靈隻是溫和的笑著，笑容有些僵硬。
他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從看到穆貞兒的那一刻，他就想拔腿跑了，奈何騎虎難下，給一眾石廩峰弟子架著，找不到任何理由臨陣脫逃。
這四師妹，粘人的可怕啊~~
坤靈努力端住二師兄應有的謙謙如玉的架子，揉揉穆貞兒小腦袋：“別胡鬧，此番我來煙霞峰，有正事。”
“哦~”穆貞兒吐了吐舌頭，小鳥依人般乖乖立在坤靈身側，衝齊霜霜翻白眼，一副懶得和齊霜霜計較的神情。
齊霜霜也懶得看她，朝坤靈冷冷道：“敢問二師兄來意？”
“切磋。”
“嗯？”
聽到這一聲盛氣淩人的“嗯？”，坤靈竟莫名氣弱：“石廩峰眾位師弟一直閉門造車，修為遲滯，我怕他們與衡山脫節，特意帶他們來煙霞峰，見識見識諸位師妹的風采。”
齊霜霜淡淡道：“二師兄真是有心了，可不要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坤靈訕笑：“哪能~~咳咳~~”
猛地幹咳兩聲，又正色道，“齊師妹，你我各點三十人，互相討教如何？”
齊霜霜想了想，點點頭。
切磋一事，放在天柱煙霞兩峰之間是常有的事，石廩峰勢弱，一向不來參與罷了。
坤靈此番把話說的冠冕堂皇，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齊霜霜也不好駁斥。
隻是看著坤靈身邊嬌柔可人的穆貞兒，身後一眾摩拳擦掌卻心不在焉的石廩峰弟子，齊霜霜不由暗歎。
二師兄，墮落了啊~~
以前的二師兄正氣凜然，光明磊落，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咳咳~~
以前的二師兄寄情於劍，其心無旁騖的專注，連小姐都誇讚不已，哪可能因為覬覦葉沉姐美色，就興師動眾帶一群色鬼上山來的。
此時，忽聽坤靈道：“呂秋你先上，給大家做個表率。”
靜了靜，就聽呂秋不情不願說了聲“是”。
齊霜霜一愣，眸中映著那個從人群中擠出來的“罪大惡極”的身影，突然又覺得，二師兄真是英明啊~~
她笑了——
“呂秋呂大峰主~~小女子不才，鬥膽替諸位姐妹打下頭陣，請呂大峰主指教指教。”
齊霜霜提劍。
呂秋心中咯噔一下，轉身要逃。
卻不想，重達兩百多斤的被坤靈輕飄飄一指點住肩頭，牢牢摁在了原地。
渾身百穴氣機受製，歸於一指。
“呂師弟，齊師妹身為五品高手，親自下場指教，你可要好生，別辜負了齊師妹一番美意。”
坤靈笑吟吟的，除了諄諄教誨與關切，叫人看不出其他意思。
“嗯嗯！”穆貞兒在一旁附和點頭，粉拳輕揮，給呂秋打氣，“呂胖胖打她，五品而已！”
“~~”
呂秋欲哭無淚。
好你個狗二師兄，被齊霜霜看穿此行目的，就拎我出來給齊霜霜出氣？！
他央求：“二師兄~~”
“打住。”坤靈搖搖頭道，“未戰先怯，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實不可取，你外甥尚敢以九品之身力戰七品，你做舅舅的，理應比他更強，八品戰五品~~嗯~~嗯哼~~”
坤靈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含糊嗯哼兩聲。
這句幾話，倒把煙霞峰眾弟子驚著了，一位名為薛芷的六品弟子忍不住道：“九品？七品？二師兄，你這是~~在說笑？”
坤靈微笑著搖了搖頭。
薛芷臉紅了紅，想到二師兄謙謙君子的美名，沒必要口出狂言，便喃喃道，“二師兄沒說笑，九品戰七品，厲害~~”
煙霞峰眾弟子參差不齊點著頭，竊竊私語。
煙霞峰也時有越品挑戰的例子，但都是九品戰八品，八品戰七品，一下子跳了兩品，確實厲害。
但，也僅止於厲害了。
當年大師姐珠玉在前，以九品之身輕挑七品的二師兄，那才是真正的厲害，外甥九品戰七品，想必遠沒大師姐那麽容易。
“呂胖子，你那個不省心的外甥呢？”
齊霜霜冷著臉問道，清秀眸子不住在石廩峰眾弟子之間逡巡。
但凡跟呂秋沾邊的，沒一個好東西，更何況外甥兩度偷吃破戒，在齊霜霜心中印象已經差到穀底，此番一問，是想看看外甥究竟是什麽牛鬼蛇神。
葉沉水眸閃爍，也悄悄在對麵人群中尋找蕭淩妖的身影。
石廩峰眾弟子麵麵相覷，隨即默契地讓開一條道。
宋茂一瘸一拐，自覺地沿著那條道走到最前。
脆如銀鈴，又不可思議的聲音緊隨而至：“你~~你就是呂秋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