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殿爭
第106章:殿爭
來到皇城之中,下了馬車,看著那熟悉的紅牆綠瓦,雲若兮心中歎息,自己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一直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從來不曾成功過。
一直與這座深宮內院糾纏在一起,或許這便是自己的命運。輕輕歎氣,雲若兮蓮步輕移,走入皇宮之中。此時已經是酉時,她急匆匆的趕至太和殿內。酉時一刻正宴就要開始,幸好當雲若兮趕至殿內之時皇上還沒有駕臨。
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走過來向瑾安候雲若璃問安,雲若璃也是微微笑著一一回禮,當然朝中的文武百官看到瑾安候府大小姐雲若兮之時,也沒有太過驚訝。或者說他們的驚訝掩藏的很好,至少雲若兮看不出來。畢竟現在雲若兮乃是京城第一才女,雲若璃帶來正合時宜。
雲若兮細細打量殿內眾人,卻發現此時的太和殿之內當的上百花齊開群芳爭豔,才子接肩英雄撞踵。不過轉念一想,卻是自己有點小家子氣。就算當年自己在相府中躲避了這一場宴會,也應該想到如今大金國皇帝陛下設宴,能得此等宴席邀請的人當然非是一般的人物。
正在雲若兮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一聲極高亢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陛下駕臨太和殿,眾臣跪迎!”隻見殿內之人忽然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全都跪了下去,山呼萬歲。雲若兮心中不屑,平時如何威風八麵不可一世的人在這般時候竟是如此的一樣,與平常人沒有什麽區別。
呼聲之後,大約過了十息左右的時間,隻聽見一道沉渾有力的聲音從大殿的正中央傳來:“諸位愛卿平身吧!今天是個好日子,眾位愛卿也就放鬆放鬆吧!”
眾大臣這才從地上起來,雲若兮不必去看就知道軒轅宏定然是坐在寶座之上喜笑顏開,這個自己前世的父皇雖然極為仁慈,但是卻也軟在太過仁慈,若非自己當政之後鐵腕掃除朝中奸黨,大金國必然根基不保。
待眾位大臣全部坐回自己席位上之後,雲若兮抬起頭來觀看,卻隻見軒轅宏高踞龍椅之上,旁邊坐著的是一身雍容華貴的蕭皇後。
在軒轅宏其下右手邊空著三張席位,雲若兮心中知曉,這定然便是給夏國議和使節留出的位置。不過這夏國議和使團一正使一副使,卻不知道那第三張桌子是留給誰的。思索良久卻是毫無所獲。
正待仔細想想之時,隻聽得軒轅宏坐在龍椅之上對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宣夏國議和使團使節入宮覲見。”
聽到小太監尖利的聲音,雲若兮也不再思索,反正一會馬上夏國使節便要覲見,自己何苦去費那個心力?還不如等夏國使節覲見之後,看看到底是何人竟能做那第三張桌子。
小太監宣召完之後不久,從門外走進三人,對著軒轅宏躬身行禮:“見過大金國皇帝,願您福壽安康。”軒轅宏樂嗬嗬的笑著說道:“慕容正使客氣了,來,請三位議和使節入座吧!”
這時,殿內中應到之人已全部都在殿中,軒轅宏舉杯說道:“今日夏國派遣使節來與我大金商議國事,不管國事商議結果如何,願大金與夏國兩國之盟萬古長青!眾位愛卿,陪朕滿飲此杯!”殿中朝臣紛紛舉杯相應。放下酒杯之後,自有宮中舞姬獻上翩然舞蹈一曲。
待得曲終人散,眾舞姬也紛紛從殿上退走,軒轅宏坐在龍椅之上,舉杯笑著問道慕容羽:“慕容正使,你夏國可有我國這般絕色佳麗或是傾國舞姿?不過,想夏國乃是處在極西邊塞之地,每日卻要受那風霜雨雪飛沙走石之苦,想必以貴國舉國之力亦是難以尋出此等佳麗中一二人吧?想來今日慕容正使應該是一飽眼福啊!”
雲若兮聽得秀眉緊蹙,軒轅宏說話怎生如此直接,這不相當於當慕容羽麵前直接說那夏國國小民窮,乃是窮鄉僻壤,荒無人煙之所?
聽到大金國皇帝諷刺,夏國議和使團的使節慕容羽並沒生氣,反而笑著說道:“大金國果然國力強盛,如此翩然舞姿想必也隻有在大金國能見,佩服佩服。我等國家之人每日在艱難困苦之間磨練,卻是要磨出一身膽氣、若要講優美舞姿,卻是陛下強人所難了。”
隨後,慕容羽話費一轉:“不過,外臣看這些舞姬舞技極為純熟,想來應是時常為陛下演奏起舞,演奏於宮廷,生平與大內,陛下果然好眼福。”
雲若兮心中暗道,未曾想到,兩人這樣便直接開始互相譏刺,隻是慕容羽這損人的功底,卻是前世今生相差無幾,還是那般的犀利。這第一局卻是軒轅宏輸掉了。
慕容羽此話分明直言大金國皇帝時常與這深宮之中獨自欣賞這靡靡之音,卻不思勵精圖治,整頓朝綱。隻願安坐在深宮大內之中獨享自己眼前的太平盛世,卻對民間百姓疾苦之聲不聞不問,實在是個昏君。
不過這話中含義雖然如此,但是慕容羽的話卻說得是極為漂亮,話語之間挑不出一絲理。比起軒轅宏那幾乎就是擺在桌麵上的諷刺,卻是要高出不知多少。
坐在龍椅之上的軒轅宏自然也聽出了慕容羽話語之中那濃濃的諷刺之意。隻是他乃是一國君主,從來都是一言九鼎,何曾與人做過這等口舌之爭?自然不是慕容羽的對手。
想了半天未曾想出應對之語,軒轅宏的臉上雖然還在笑,但是雙目之中卻是笑意皆無。大金國的金鑾殿上豈能容得這些番邦小國如此出言暗諷?
此時殿中所坐的皆是大金國一時之選,可說放眼大金國,若是有才一石,今日便有八鬥在這太和殿中!如何能讓這慕容羽如此放肆?
更何況,此時坐在龍椅之上的陛下已經麵色不悅,坐在下麵的朝臣盡是揣測聖意的能手,見到這番情景,心中知道,若是自己子侄能在此時將那慕容羽堵得啞口無言,自然會得陛下青睞,想來到時加官進爵隻是等閑小事而已。
想到此處,便有官員不住慫恿自己稍有本事的孩子。很快便有人站起來說道:“我大金國文武雙全,文有大學士霍城臣,武有瑾安候雲若璃,上有陛下英明神武,下有百姓安居樂業。故國富則民強,民強則禮盛,禮盛則樂旺。當此盛世家國,自然我大金國乃是翩翩起舞,那每日隻為生計而奔波之人又如何有時間起舞?”
說話的人也是京中鼎鼎有名的才子,禮部侍郎之子曹建昌,隻是此人乃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雖然言之鑿鑿,卻無甚威力,自己認得此人還是因為前世之時此人乃是太子密友,二人無話不談,想來那青青之事說不定要落在此人身上。
慕容羽聞言大笑著說道:“兄台所言甚是,國富民強,禮盛樂旺,此乃一國中興標誌,誠無所差。”
“隻是若是遮上雙眼看不見麵前三尺之處的窮困之人,卻道國富民強;閉上兩耳聽不進左右身邊五步以外餓殍之聲,卻言禮盛樂旺;此等有目不見,有耳不聞之人,在在下看來卻還不如那些為生計奔波之人!”
言中之意直指大金國當今看似四海升平,卻是貪官汙吏橫行不斷,土豪劣紳肆無忌憚,民間百姓為其所苦,但是大金國上層卻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不顧民間百姓疾苦,隻顧自己窩在宮中享樂。
夏國雖然窮困,上位者卻在盡心竭力為民間百姓奔波,如此兩國間高下立判。雖兩人盡是紙上談兵之輩,但是這慕容羽就這口上功夫卻是比那曹建昌要強上百十倍才是。
慕容羽話音剛落,又有一人站起說道:“慕容正使所言極是,隻是那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之人乃是樞中蠹蟲隻是寥寥數人,卻不能以偏概全。這蠹蟲隻要剔出便是,隻怕有些人頂著為百姓奔波之名,卻幹著中飽私囊之事。這等欺世盜名之徒才是最應該趕盡殺絕之人!”
看著站起來那人一臉義憤填膺,顯然隻是一個還在寒窗苦讀的書生而已,慕容羽不想打擊他,隻是淡淡說道:“若言名士大儒,我夏國位置偏僻,國中百姓雖然人人讀書,卻是比不上大金國遍地皆是名士大儒,我國之人深知自己才疏學淺,隻能埋頭苦學,便是精研史書之人亦不敢妄稱名士,更不敢放言乃是大儒。大金國名士大儒遍地,卻是讓我夏國汗顏之極。”
一席話卻將大金國所有的名士大儒全部都踩在了地麵之上,一棍子全部都打成了欺世盜名之徒,不僅如此,在將所有人的臉麵踩在地上之後,慕容羽還狠狠的啐了一口。似乎他慕容羽的才學在所有人之上,連我慕容羽都沒有稱當世大儒,你們怎麽會是當世大儒?
最後那句讓我夏國汗顏之極,卻不知道是他夏國自承不如,還是替大金國之中這些欺世盜名之徒汗顏?想來卻是後者要多上一些。
雲若兮坐在雲若璃身後暗笑,自己未曾想到,這慕容羽卻還有如此輕狂之時,在大金國金殿之上便敢放此狂妄之言,卻也不怕朝中那些文臣們群起而攻之。現時再仔細看看慕容羽卻是有些傻的可愛了。
果不其然,這番話卻是踩中了朝中一眾文臣的小心肝,踩的他們直接就跳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