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負心薄幸
第72章：負心薄幸
柳青青謝過雲若兮，伸手將茶杯接過，緩緩將茶杯湊近唇瓣，雙唇微啟，隻是輕輕一抿，頗有幾分茶道大家風範。雲若兮看著柳青青此舉，心中讚歎，此人雖是出自風塵，可其談吐氣質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隻是命途多舛，竟染如此惡症，若非自己相見，想來此時柳青青已然魂歸極樂。
“這茶確是好茶，入口清淡，卻回味無窮，想來便是在龍井之中亦是實屬上品。”這樣說著，柳青青的眼中卻似乎出現了一抹亮光，雲若兮認真望去，柳青青卻隻是低下了頭，若是雲若兮沒看錯，剛剛柳青青眼中的分明便是淚光。
“青青姑娘，你是為何泫然欲泣？難道是心中想起了什麽傷心事？”雲若兮十分訝異柳青青的反應。
柳青青伸手輕輕抹去了眼角已經滿溢的淚水，“小姐有所不知，青青還在那煙花柳巷之時，便曾有位男子視我若珍寶，而他，最愛品茶，也極會品茶。我本不懂茶，可跟著他品了一些時日，也慢慢學會了品評不同茶種。”
雲若兮聞言頗是好奇，若真有此人莫非便是此人將花柳之症染於柳青青？“想來此人定然極為豐神俊朗，不然以青青姑娘眼界之高豈能青目與他？”
此事乃是柳青青傷心往事，本不願再提，隻是雲若兮待她不薄，與她又有救命之恩，柳青青知曉她是真切關心自己。
柳青青緩緩低下了頭，語速很慢，將她的回憶娓娓道來，“他乃是新科進士，而我卻是出身風塵，他卻從未因此而對我冷眼相待，反而寵愛有加。他平日公務繁忙，本就少有閑暇，但無論多忙，他總會盡量抽空來探望我。與他同在，我便覺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柳青青的聲音輕輕淺淺，綿延悠長，目光深深鎖在杯緣，但思緒已然飄遠。雲若兮見其麵上慢慢浮現一絲喜悅之色，心中自然知曉，想來當初的那些時日，乃是柳青青少見的快活時日。但越是快樂，日後分離之時便越是痛苦。
“可是，想必小姐你知道的，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是不被理解的，多少人在背地對我指指點點，多少人罵我敗壞婦德，扶風敗柳，這些我都不在乎，隻要，隻要我知道他心裏有我。”
雲若兮見柳青青這幅模樣也不甚唏噓，誰言青樓女子不知情愛，卻不知最是癡情的反倒是看似放蕩的紅塵女子。
“他現在身在何處？怎會任你獨自生活，由你遭受如此罪孽？”雲若兮心中雖知二人下場必然悲慘至極，卻仍舊開口問道。
聽到雲若兮的問題，柳青青才仿佛突然從自己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麵上笑容盡皆斂去。她也訝異為何自己在雲若兮麵前會這樣口無遮攔，這些心事她從未向其他人提及。
“我並非他的唯一，他家中甚有家資，他父親為他娶了十六房姨太太。十六房姨太太中常常有人故意設計於我，甚至有人蓄意讓我毀容，許是命中不該如此，我堪堪逃過此劫。原意想他真誠待我，這些我都甘願承受，卻不曾想，會有一日，他卻為了權勢棄我如弊履。”
雲若兮心中雖然早已料到此種結局，若此時麵上沒有動靜，卻是顯得心性涼薄。故此裝出一副神色擔憂之色，未曾想柳青青竟有此番劇痛經曆，不禁出言安慰，“這樣的男子不值得你一往情深，他既然已然背叛你們昔日情分，你自當再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柳青青忍不住痛哭起來，雲若兮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該如何擱置，該是去安慰眼前的這個青樓女子，還是自己。
停留在半空中許久，雲若兮還是默默的抽回了自己那隻無助的手。
倘若沒有重生，自己豈不是和柳青青一樣的情景。此時此刻，前世軒轅澈對自己的一言一行曆曆在目，她與柳青青二人經曆卻是極為相似，一者被人拋棄自尋短見；一者被人挖眼討心，卻是轉世重生。雲若兮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卻被柳青青給瞧見。
“若兮姐姐，你大可不必為我如此難過？這都是我自己太過於輕信那個薄情寡義的人，到頭來我也隻不過是他手中玩弄的一隻棋子。”柳青青一雙真誠的眼睛望著雲若兮，口中雖出此輕鬆之言，但目中卻還閃動著淚光。
柳青青心中早已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一心想要報答雲若兮的恩情。
“棋子？”雲若兮無奈的笑著，女人在男人手上終究是一顆棋子，想及前世軒轅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雲若兮隻覺心中的恨意一分一分的加重。
“你若是告訴我他是誰？我也不枉你叫我這聲姐姐。”雲若兮咬牙切齒說道，自己現時懲治不了軒轅澈，難道連這等負心的涼薄之徒也收拾不下？心中越想越恨，寒聲問道柳青青。
“這……”柳青青麵帶猶豫之色，“若兮姐姐，這個不太好吧。”雖是被人拋棄，柳青青心中卻始終對那人存著一絲愛意，便是此時此刻，心中亦是想著回護與他。
“這般薄情寡義之徒，將你陷到如此地步，把你害到這等困境。便是此時此刻，難道你還想護著這負心之人嗎？”雲若兮推己及人，臉微微紅了起來，怒眼圓睜。若說方才雲若兮倒茶乃是為的拉攏人心，以便使柳青青為自己效命；此刻雲若兮卻是真將這個女人當成自己妹妹來看，隻想為她洗去屈辱，讓那男人後悔不已。
那人現時雖已貴為知府，但瑾安候府實力通天，雲若兮所識之人盡是朝中權貴，想要收拾一個區區知府還不是易如反掌？甚至不用親自出馬，隻消吏部一聲招呼，便可將他的官職盡數罷免。柳青青心中知道厲害，眼中淚光不停的打轉，卻是一直未曾開口。
“你若不說，我也沒辦法。”雲若兮轉身欲離開房間，雖然自己極為佩服此等癡情女子，然而如此癡情，甚至到了癡傻之地，自己卻是無法挽救。剛踏出一步，隻聽身後柳青青言道。“若兮姐姐，我說。”口中略帶些哭腔的柳青青聽著都讓人感到心疼。
雲若兮正眼掃了一眼柳青青，她終究還是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便連如此隱秘亦要告訴自己，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若兮姐姐，我說便是。你別生氣就是。”柳青青拿住手中的茶杯久久半餉沒有說話。茶杯中的香氣不停的飄動著，柳青青的心情就如同這茶香一樣，漂浮不定。想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良久之後，房中沉默才被打破。“他……他就是朝中的一名大臣。”柳青青支支吾吾，聲音跟蚊子似的。
雲若兮還是聽清楚了大臣兩個字，心中不禁揪緊了一番，朝中大臣這四個字為何讓她感覺莫名的熟悉。
“你說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曹綏鋒。”柳青青麵帶桃紅之色，心中又有些驚恐，生怕雲若兮會把他給怎麽樣。
“原來是他。”雲若兮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歎。
“若兮姐姐認識？”見雲若兮發出感歎，柳青青心中奇怪，曹綏鋒雖頗有才學，卻一直未有施展之機，雲若兮怎麽會認識他？
“不，碰巧聽說過罷了。”豈止是聽說過，此人乃是大大有名，這曹綏鋒乃是當年新科進士，而後編入翰林院。入院之後未有多久便外放成為一方知府，雲若兮聽說過此人，乃是當年父親回家之後曾有意將自己許配與他，隻是後來那人眠花宿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雲若兮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了柳青青，“這次我可以讓他回來。”
柳青青不太懂雲若兮的意思，“若兮姐姐的意思，我不太懂。”
“你大可不必懂，照我說的做便是。”柳青青點頭投來疑惑的眼神，“姐姐說什麽便是，我這條命都是姐姐的。”雲若兮讚賞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