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送母歸家
夜裏，我躺在木板製成的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劣質的床板隨著我的翻身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樣的噪聲使我更加煩躁。不知怎的，在這村子裏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想給哥哥和鍾欣桐那妞打個電話都打不了。煩躁的我望著窗外迷蒙的景色，突然生出一種迷離惆悵的感覺，對自己未來是否能尋找到自己的家人突然產生懷疑。
我……真的能行嗎？我心裏暗暗想道。如今不僅把家人弄丟，還把唯一的哥哥和一個本來素不相識的小妞弄丟。我真的……還要繼續下去嗎……前麵的路會不會失去更多人……
想到這裏，我愈發煩躁起來，翻身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發出的“咯吱”聲也越來越大。
睡在隔壁的母親似乎也聽到了我這邊發出的噪聲，她在隔壁嚷了聲，讓我趕緊睡覺。我也想睡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白天那一幅幅畫麵一直在我腦子裏環繞，擾的我心神難安。無可奈何之下，我從床上起來，決定去外麵去外麵走走，散散心，舒緩舒緩心情。
我來到了房屋外，昏暗的月光投射下來，映著婆娑的樹影，顯得格外可怕。但我現在卻覺得放鬆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麽憋悶了。
“老陸，怎麽了？怎麽一個人呆在外麵，還不睡覺啊？”猴子的聲音進入我的耳膜，我轉身看了看猴子，回答道：“你不也是麽？”
“嘿你小子，還敢頂嘴了！我這不是起夜嘛！白天水喝得有點多……嘿嘿嘿……”說罷，猴子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
我見猴子隻是單純的起個夜，就沒有再多搭理他，但是他反而和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了。
“誒……老陸……你說……他們去哪了啊？”猴子起完夜後，並沒有立即回屋睡覺，而是和我站在一起，看著不遠處像帶了草帽的月亮。猴子沒有明說“他們”是誰，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哥哥和鍾欣桐那小妞。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道。白天那迷霧真的奇怪極了，明明看上去隻是尋常的霧，但是如果細聞的話就可以聞到一股腐爛的膩味。
“那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事？”猴子見我反應那麽冷淡，又開始隨便扯了個話題，隨意的踩著院子角落的雜草。
“不會！”我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信誓旦旦的說下這兩個字——不會……
其實誰知道呢……我想如果他們出了事，我肯定會自責死，說不定下半生都在自責中度過。
身旁的猴子似乎被我的突然激昂給嚇到了，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但是見我並沒有多說什麽其他的話，奇怪的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轉身想要進屋裏了。
“可以陪我看會月亮嗎？”不知怎的，猶如鬼使神差般我說出了這番話。其實今天根本就看不大清月亮在哪，甚至連月亮的輪廓都很迷離。
猴子有點驚訝的轉過身，抬頭望了望天空，愣了好長時間，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說道：“老陸你在逗我嗎？哪有月亮！”話畢，還走到我身邊，給我了一個“毛栗子”。
我轉過頭，不知道為什麽眼睛裏麵似乎沙沙的，眨了眨眼，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液體從我的眼眶湧出。
猴子驚訝極了：“誒？！老陸你哭什麽，跟個姑娘家一樣！”聽到猴子這樣說，我慌忙轉回頭，擦了擦臉上的水，悶聲道：“猴子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差勁……家人沒找著幾個還把他們給丟了……”
我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繼續說道：“猴子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了……”
“你說什麽呢！”猴子突然一反常態，推了我一下，力道之大讓我膛目結舌，當然了，這個“膛目結舌”我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怎麽就放棄了，你當初不是你先說要尋找家人的嗎，你還把我勸動了和你一起尋找家人，結果倒好，你先放棄了哈？才經過一個小小的挫折你就放棄了哈？”猴子繼續道，說到盡興處還用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說完後，他一臉容光煥發的看著遠處的天際，似乎一切困難都可以戰勝。
我看到他這樣，也微微笑了笑，但是心裏的厚重陰霾已經散開了不少：“猴子你真是我的開心果！”
“誒誒誒……不敢當不敢當……其實我是一個特別高冷的人！”猴子聽聞，急忙反駁道，說到最後，還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怕我不相信一樣。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白天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滿腔的愉悅，與對前路漫漫尋親路的自信。
“好嘛……你終於笑了……好啦，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房睡覺了，啊……困死我了……”猴子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屋去了。
我在屋外轉了一圈，覺得特別沒勁，除了牆就是雜草，就也回屋去了。
清晨，雞鳴破曉，晚上如鬼魅般恐怖的村子這個時候也複蘇了，恢複了它以往的生機。村民們都忙碌起來，耕地的耕地，喂豬的喂豬，總歸都能找到事做。
這個時候我也起來了，不知怎的，猴子和母親他們還沒有起來。或許是昨天累著了吧……我這樣想著。
我在床邊呆坐了一會，腦子亂亂的，渾身也沒有力氣，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想到這裏，我嗤笑一聲，就我這破身子，估計送給那些鬼都沒鬼要。
“咣咣咣……”有人在敲院子門？我愣怔了一會兒，隨即突然興奮起來，會不會是哥哥和鍾欣桐？！我趕忙穿好鞋子，走出屋門，抬眼望去。是村長……
我在內心歎了口氣，情緒立刻低落下來，無精打采的幫村長開了門，問道：“村長，你怎麽來了？”
“我來送飯啊……想到你們肯定都沒有做飯……”村長揚起笑臉，端著食盒，坐到院子裏。
村長今天穿著的依舊是那身老土的布衣，和一雙破舊的草鞋。村長見我依舊傻愣愣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開口道：“怎麽了，小陸？我身上有什麽嗎？”
我反應過來，急忙開口道：“噢……噢……沒有什麽……”說完還怕他不相信，又多說了一句：“是因為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所以今天有點木。”
“噢噢。”村長仔細看了看我，見我真的好像氣色不大好，關照著我說：“你們年輕人也別常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要早點休息。像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啊，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這種規律的作息啊倒也挺好……”
我見村長還想繼續說下去，忙插嘴道：“誒，村長，今天你給我們帶了什麽吃的啊？”
“噢……也沒啥……就是白粥和一些榨菜……”村長打開了食盒，軟糯的白粥味瞬間撲麵而來，侵蝕了我的味蕾。這時我才感覺到餓，拍了拍母親和猴子的房門，示意他們可以起床吃早飯了。
待我們吃完早飯後，我提出讓猴子送母親回家。猴子聽了，猶豫了片刻，沉吟道：“那你……”
“我沒事！你放心吧！我身強體壯的，遇到啥事我還能跑啊，但是我不放心我的母親啊！所以拜托你送我母親回家可以嗎？”說完，我還裝作情深意重的模樣一直看著猴子，直到猴子犯惡心了才變換表情。
“行行行，隨你便。”猴子禁不住我的“辣眼摧草”，無可奈何的應下。母親在一旁見了，也默認了。整理好行李後，把我拉到一處角落，小聲叮囑我道：“你要繼續去尋親我不反對，但是你一定要在尋找到你外公後盡快返回家，注意，是盡快！”
如此斬釘截鐵的語氣我很難相信是母親說出來的，我奇怪的看了看母親，繼而笑了笑：“好的，母親你就放心吧。”
“嗯……”母親點了點頭，應下。然後隨意的把自己灰白的頭發挽了個髻，繼續說道：“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說的話肯定不會害你，你一定要記著我和你說的話啊，找到你外公後一定要盡快返回，知道了嗎？”母親說到最後，竟然已經淚眼汪汪。
“嗯嗯，我知道了。”我又一次應下。
“好了，阿姨，我們可以出發了。”猴子背著行李，走到我們身邊，催促道。
母親聽聞，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遍：“一定要盡快啊。”我不耐煩的應下。母親見我已經生出不耐煩的情緒，這才和猴子一起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猴子回去需要繼續上學，而我有母親幫我請假，所以學校那邊不用太擔心。
這時，村長突然開口道：“小陸啊，你要不再在我們村子呆幾天？我們村子鮮有客人，村裏人都很舍不得你們離開啊。”
我搖了搖頭，道：“我要繼續去尋找親人，抱歉，辜負你的好意了。”
“唉……”村長聽聞，苦澀的歎了口氣，然後離開了。
我在離開墳子村前，又去小樹林轉了一圈，卻依舊沒有什麽大的發現，又一次的無功而返使我愈發煩躁，無可奈何之下，我繼續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