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偷了我的內衣?
難道偷溜進我房間的是個變態?他會不會再來?
我開始害怕,覺得這件事可能真的不是旅店保潔做的。
為了自己的安全,我下樓找到前台,要求查看這半天的監控記錄。
前台小姐非常不情願,想要拒絕我。但是也許是被我剛剛威脅要報警的事嚇到了,她最後還是打開了監控讓我看。
奇怪的是,監控上沒有顯示任何人偷偷進了我的房間,還偷走了我的睡衣。
難道他是從窗戶翻進來的?我在心裏想。
“看到了吧,根本就沒有人進過你的房間!”前台小姐語氣很不好地說。
我沒心情理她,轉身上樓回了房間,頭朝下撲在枕頭裏,隻覺得身心俱疲。
今天半天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限度,為什麽我要攤上這種事?被害的退學不說,連身子都……
我拚命搖了搖頭,想把那件事從我的腦袋裏剔除,絕對不要再次想起來了。
這時候是下午五點,陽光已經開始退去溫度,可還是明晃晃掛在天上。我把窗簾拉開,整個房間都亮堂得不得了,這讓我的心情也稍微好了點。
透過窗戶,我看到對街有家炸醬麵館,門外的籠屜裏蒸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這幅場景讓我的肚子不由自主咕嚕叫喚起來。
我這才想起來,從早上開始我就沒吃過一點東西,難怪現在頭暈腦脹的,原來是低血壓犯了。
傍晚太陽落山的速度就像被人按了快進鍵,等我從麵館裏出來,街道兩旁的路燈已經全部亮了。這條街是當初城市規劃時被落下的部分,不管是樓房還是小餐館,都顯得十分老舊。
我從麵館往旅館的方向走,這條不算太長的路段上有六個路燈,其中三個已經壞掉了,還有一個閃爍著不定的昏黃色燈光,還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讓我覺得它下一秒就要徹底滅掉。
低著頭快速走過兩個路燈之後,我不經意間看到右前方的路燈杆底下站著一個男人。
他靠著路燈杆,一副放鬆的姿態,影子被路燈投下來的光拉得老長,延伸到了我的腳底下。
燈罩因為無人清洗,被厚厚的汙垢和各種死掉的小蟲子黏滿了,這讓我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五官全部隱沒在黑夜裏。
但是我就是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不想多管閑事,這麽晚了我一個女生單獨在外麵,還是不要跟陌生人交談的好。
我走過那根路燈杆,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個男人也站直了身子,慢悠悠地跟我朝同一個方向前進,這讓我很介意,可是路不是我家的,我總不能不讓他走吧。
沒辦法,我腳下步子動的飛快,大步朝前走,直到聽不到那個男人的腳步聲,旅館也到了。
前台小姐大概已經對我有意見了,耷拉著眼皮不肯跟我打招呼,片刻之後又抬頭看著我身後,眼神就是不肯跟我對上。
我就這麽招人嫌?
我在心裏嘲諷著自己,聽到前台小姐用那種故意裝出來的甜膩的聲音說著“晚上好,先生”,走上了樓梯。
今天折騰了一天,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洗個澡。因為我總覺得教導主任死時那些濺到我臉上的鮮血還在,血腥氣在我鼻頭縈繞不去,讓我渾身別扭。
我住的這間旅館房間不大,進門有一個小小的玄關,右手邊是一整麵鑲在牆上的全身鏡,鏡子前麵是衣架,左手邊就是洗手間。
脫掉衣服掛在衣架上,我走進洗手間關上門,打開了花灑。溫熱的水安撫著我的身體和神經,讓我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就在我準備洗頭之前,突然覺得眼前有一道黑影晃了過去,嚇得我一激靈。等我抬起頭來,那倒黑影還投在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上。
我心髒“砰砰”跳著,抓住角落裏的掃把,藏在門後麵,猛地把門打開,可門外卻空無一物。
我愣了愣,難不成是見鬼了?
不過下一秒我就笑出了聲,原來那道黑影是我掛在衣架上的大衣。這可真是自己嚇自己。
我搖了搖頭,抱著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打了個冷戰,又忙不迭地跑回洗手間鎖上門,開始洗頭。
等我衝幹淨頭發,整個洗手間已經都是白茫茫的霧氣,混著洗發水的香味,在這密不透風的小屋子裏,讓我生出幾絲睡意來。
我扯下掛在一旁的浴巾圍在胸前,準備出浴,洗手間的門後麵卻又出現了一道黑影。
原本我還以為仍舊是我的大衣,不過我仔細看了看,這道影子似乎更細一些?
“有誰在外麵嗎?”
我大聲問了一句,之後沒有人回答我。
我咽了咽口水,重新操起掃把,一把把門拉開,卻看到我丟掉的那件內衣正掛在門上,因為我的大力而晃晃悠悠的。
“誰!”我顧不上自己還圍著浴巾,連忙把房間門打開往外看,可是狹長的走廊上卻空無一人。
是那個小偷又來了?他為什麽要把我的內衣掛在門上,難道是為了恐嚇我?他想要做什麽?
憤怒和不安的感覺在我心中交織,最後我還是換上睡衣跑下了樓,敲了敲前台的桌子,對前台小姐說:“我需要找你們經理!”
“又找經理?”她衝我翻了個白眼,還是打電話把經理叫過來了。
我憤怒地向經理說明了情況,要求他明天必須解決這件事情。也許是我的語氣太尖銳,表情太嚇人了,經理一直擦著腦門上的汗,衝我連連點頭。
結果等我準備回房的時候,聽到前台小姐在跟旅館的另一個服務生小聲聊天,說:“居然還冤枉小偷把她的內衣偷走了,我看啊,她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要不然怎麽會帶男人來旅店開房!”
“你說什麽呢!”
她是不是從網上也看到了那些照片?認出了我,所以才對別人說我的壞話?
我生氣地走過去,瞪著她。
前台小姐看到我了,有點心虛,眼神閃爍了幾下,不過很快又衝我冷哼一聲,把我推開,說她要下班了,下班時間不負責為我提供服務。
我還想跟她爭論,可她已經背上包昂首挺胸地離開旅館走掉了,我也隻能作罷,不過還想著明天再見到她的時候要好好訓斥她一頓,讓她不要再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這次合上房間門之後,我把沉重的衣架和電腦桌都搬了過去,把門死死頂住,這樣就沒有人能偷偷溜進我的房間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可我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床邊的窗簾被風吹了起來,拂到我的腳上,微癢的感覺讓我忍不住縮了縮腳趾。
我下床去把窗戶關上,又躺回來,忍不住琢磨,下午出門之前我不是把窗戶鎖上了嗎?難道說我當時餓過頭了,忘記鎖了?
想著想著,我覺得有點困了,就去把房間的燈關掉,隻留下了玄關的三盞小燈,微微發著光。
這光芒讓我安心,我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上了一趟廁所,再躺回床上很快就又意識不清了。即將徹底睡過去的時候,我覺得好像有水滴到了我的臉上。
我還以為是剛剛洗手之後沒擦幹淨,隨意地用手背抹了兩下又要接著睡,可是過了沒一會兒,臉上又覺得濕乎乎的。
我被這感覺弄得沒辦法安睡,隻能皺著眉頭伸手去夠床頭櫃的紙抽,抽出兩片來胡亂地抹了兩把,扔到了一邊。
這下終於沒有東西擾我清夢了,我覺得兩秒鍾之內自己就睡著了。
然後我做了個夢,夢到我還在今天中午站的那個天台上,一隻腳跨在欄杆外麵,內心滿是絕望,想要自殺。
可是這個夢裏沒有來拉我一把的叫周恒的男生,而我自己不知道哪裏想通了,突然覺得這麽做不對,要把腳縮回來。
可是從身後傳來的一股大力拉扯著我的頭發,讓我不能往後退。我拚命地跟那股力量搏鬥,不讓他把我推下去。
後來我覺得自己突然有了很大的力氣,猛地從欄杆外側翻回來,那個推搡著我的人就像電影裏播放的那種慢放畫麵一樣,像一包沙袋,從天台摔了下去。
我扭頭就想跑下樓梯,但是樓梯口卻突然消失不見了,我的腳下是一片水泥地,身邊出現了一群同學圍著我,臉上帶著驚恐和厭惡的表情,對著我指指點點,說我是個殺人犯。
我大喊我不是殺人犯,他們下一刻都抬起胳膊,指著我的身後對我說:“看,他就是你殺的!”
我轉過頭去,教導主任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他的脖子已經摔斷了,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支撐著搖搖欲墜的頭顱。
他的雙腿骨折,慘白的骨頭從小腿肉和西裝褲子裏斜插出來,還帶著嫩紅的肉絲。
我想辯解,教導主任不是我推下樓的,可是我卻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教導主任的屍體很快就被從他身下汩汩冒出的鮮血染紅了,那些血液慢慢流淌著,方向卻都朝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