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顧以辭的房裏住著一個女人
我帶蘇沐到公墓再次祭拜父母,兩人一身黑衣站在兩塊墓碑跟前,一手一捧白雛菊。
指著我麵前躺著的紀如璟:“這是我母親,”轉過去指蘇沐麵對的許瑾瑜,“我父親。”
然後停頓幾秒,把花放到紀如璟的墓碑跟前,“他叫蘇沐。”
蘇沐不知道什麽表情,呆呆的看看我,又看看兩塊墓碑,手足無措,最後在我提醒下把花束放到許瑾瑜墓前,噗通一聲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我嚇一跳,拉住他:“你幹嘛呢?”
他茫然抬頭,把我按在肩膀的手扒開,膝行到紀如璟的墓前,又是重重的三個叩頭。
我無語,把視線移開往遠處看,心裏不斷給天國那頭的紀如璟和許璟瑜念叨:別上臉啊,差不多得了,別笑得跟傻子撿到了寶似的。
“爸,媽!”我還沒念叨完,蘇沐那邊廂又是驚天一雷,對著墓碑聲音洪亮的叫了兩聲。
我腳下動了動,沒多說什麽。
陪著他蹲身,默默盯著墓碑看。也不知道身邊跪著的蘇沐心裏在想什麽,隻見他湊近了身子去看紀如璟的照片,笑起來,左邊臉頰露一個淺淺的酒窩。
“你和媽長得真像。”
我癟嘴,打個響指把他眼神抓回來,帶著往許瑾瑜那邊看。
又聽他道:“你和爸長得也真像。”
……
“像歸像,但我比她倆更好看。”
拍拍灰塵站起來,也去拉扯一直跪著的他,“走了。”
“現在就走?你不多呆一會嗎?我們才剛來……”
我走遠了幾步,回頭去看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年,風吹亂他細碎的發,現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黑色的瞳鎖著我熠熠生輝。
目光又落到他身邊的兩塊墓碑上,啟唇:“以後,有的是時間來。”
***
看過父母的第二天,我帶蘇沐回國,沒有客機,直升機跨洋飛越。
蘇沐在飛機上欲言又止的看我,被我一杯紅酒堵下去。
“我沒主動告訴你的事,都是我不想你知道的事,所以你不要問。”
他於是靜默不言,端著酒杯到另一邊的座位上慢慢品。
我看他一眼,摸出個大平板看公司報表,耳朵上掛著藍牙聽姚星彤匯報情況。
直升機降落地點在民航機場,下午4點,抵達的時候正好有兩班客機從馬爾代夫、巴黎同時落地。
Abby把蘇沐全部武裝起來,跟著我低調的走出機艙,然後隨客機乘客一起出去。
“是範馨前輩。”蘇沐指著前麵一個不遠的女人,也是帽子墨鏡口罩風衣全副包裹,像個粽子,我真好奇他是怎麽認出來的。
“你怎麽知道?”
“外麵有她的粉絲接機。”抱著我胳膊遙指接機口,果然一群人拉著海報橫條在夠著脖子等候。
我哦一聲,事不關己。
蘇沐卻興致勃勃,扯著我要一起上去打招呼,我冷冷看他,他又立馬老實了,乖乖走在我身邊,低著頭看路。
臨近接機口了,默默把拉著我胳膊的手抽出去,加快步伐匆匆走。
我也不攔他,他現在身份特殊,是當紅小生,這次回來身邊沒配置足夠安保,若是當場被認出,難免不會出現踩踏事件。
給Abby使個神色示意跟上去看著他,Abby直接拒絕,說她的職責是保護我的安全,其他人與之無關。我隻好自己不近不遠的跟著,心裏不免感歎杜若溪對手下人的洗腦真是徹底。
好在一路行事低調,加上範馨的出現吸引去了不少路人眼光,一行人得以安全離開機場。
送蘇沐回經紀公司,到了樓底他一步三回頭的看我,一直走到大門口,終於不再回轉毅然走了進去。
我招呼司機開車,透過車窗看到經紀公司所在大樓的名字,華藝傳媒。
給姚星彤去個電話,讓她留意一下最近客戶裏有沒有一個姓李的先生,如果有,把人記下,我親自去會。
姚星彤說好,然後問我晚上回哪裏?我頓了頓,叫司機把車開去顧家。
顧瀝川和張靜的婚事在紀楚和尉慧文之後,時間僅相差兩個星期,一個月中,一個月初。
我在顧家大門前下車,鐵柵緊閉,門口兩尊石獅子看上去剛剛才被人清理過,獅身有些濕。
按門鈴,顧家的保安探個腦袋出來,“小少奶奶?”
這一聲稱呼喊得我心虛,輕咳著問:“少爺呢?”
保安恭恭敬敬的跑出來開門,一邊把我迎進去一邊回答:“少爺去政委大院了,那邊幼兒園出了點事。”
幼兒園出事叫顧以辭去做什麽?他又不是老師或校長,顧瀝川這是真拿自己的弟弟當萬能的了?
把保安揮開自己進屋去,平時總能見到的吳媽不知道去了哪裏,偌大房子看不到一個活人。上樓到顧以辭房間轉轉,還是一塵不染的白,床單被套折疊得很整齊,雖然不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塊,也是鋪開意思褶皺都沒有的蓋在床上。
打電話給張靜,問她在哪裏?那邊聲音嘈雜,半天後安靜了一些,張靜喘著氣說正排隊看醫生做B超。
我又問她一個人嗎?她低低回:瀝川一起呢。
“哦。”我隻好掛斷電話,心裏一陣悶。
張靜需要陪伴,顧瀝川會盡量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工作親自陪她檢查,而那些不必要的工作,顧瀝川不做,就會落到顧以辭身上。比如保安剛剛提到的幼兒園出事,園裏都是一群政府高官的孩子,顧瀝川不露麵,顧以辭總要代替他這個大哥去意思一下。
想來他這幾日是十分忙碌,不然不會連著好幾天都不給我電話聯係,是還在生我氣,還是已經知道我在杜若溪的護送下飛了倫敦?怎的就不擔心我?
胡思亂想著轉去洗手間,見浴缸寬大,剛好旁邊又有泡泡浴液,便放了水躺進去,頭上敷著熱毛巾全身放鬆的泡了個澡。
但泡著泡著沒多久,就感覺不對了。
我並沒有在顧以辭房間遺留類似的浴液,也沒有帶過毛巾、頭梳、精油……這些東西都是誰的?
霍地從浴缸裏爬起來,扯過旁邊的浴巾橫胸裹上,拿起地上的浴液仔細檢查,還有洗手台上的精油、發膜,並不是新買物,已經又開封,說明用過。
手拎起一根長長的黑頭發,瞅半晌,眼睛眯得就快要看不見了,終於確定,這屋子住著一個女人。
顧以辭的房裏住著一個女人!
心情複雜地散了頭上毛巾出去,任已經長到脖頸,吹幹後長度快要達到肩膀的頭發濕潤地貼在皮膚上,四處找手機。
“你是誰?”剛把手機拿在手裏,屏幕都還未解鎖,門邊響起了一個女聲。
我頂著一頭濕發轉身,與中分黑直發的高挑女人四目相對,略顯詫異的皺眉:“沈亦雙?”
“你是許加?”沈亦雙也跟我保持著差不多的表情,疑惑又驚訝,“你怎麽在這裏?難道……你就是和以辭訂婚的人?”
我不做正麵回答,提高了警惕盯著她:“你在這裏做什麽?”
眼睛裏迅速閃過不甘,沈亦雙輕柔一笑,跟見到老朋友一樣自然向我走過來:“我調至a市軍委,順道過來看看他。隻是沒想到你們……嗬嗬……”
過來看看就住到他房間來了?顧家那麽多客房不住,偏偏霸占他的房間,要搞事情啊?
我麵上不動聲色,任她氣場強大的站到我對麵,眉眼精致的朝我看著,穿了高跟鞋的身高,足足比我高出一個頭。
“是麽?那您真是稀客,不妨多住幾日。”
沈亦雙頗為認真的點頭:“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就是擔心打擾到你們。”
知道打擾還不走?
我剛要接話,她又立馬搶回去,“不過以辭讓我不要存這樣的顧慮,說我隨便住多久都行。”居高臨下的看看我滴水的頭,還有裹著浴巾的身子,“你這是,剛泡完澡出來嗎?是我的浴液的味道,玫瑰花香,我很喜歡呢。”
我臉色開始下拉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要是知道那是你的浴液,說什麽我也不泡澡。
還有她剛剛稱呼顧以辭什麽?以辭?故意當我麵叫得親熱,想激怒我?
“就是你的,”我淡然一笑,把手抬到她跟前讓她聞聞,“馥鬱玫瑰香,挺好。”
到牆壁處摸按鈕,打開顧以辭的衣櫥,在滿屏滿架的襯衣中隨意扯下一件,衝沈亦雙揚揚,“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換衣服。”
沈亦雙笑容變僵,瞬間又恢複如常,跟著我到洗手間,隔著門說話:“說來奇怪,許加姐和以辭訂婚這麽久,房間裏卻一件你的東西也無,是都收起來了嗎?”
我快速換好襯衣出來,寬大衣擺正好將臀部遮住,露出兩條筆直的腿,不算長,但是很有型。衝沈亦雙笑笑:“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有些怪癖好,總喜歡穿他的衣服用他的東西,所以我們共用。”
“連牙刷,也是共用嗎?”
我嗬嗬一笑,硬著頭皮:“是的。”
“許加姐何故要撒謊?”沈亦雙惋惜地搖頭,指指床,“雖然有兩個枕頭,但其中一個的凹陷程度比另一個大,說明另一個很少使用。在我來之前,整個房間也沒有任何一件女式用品,唯獨衣櫥一套黑色禮服,說明這房間長期以來都隻有顧以辭一個人住。許加姐,既是未婚妻,在未成婚以前,男女雙方不住一起也很正常,你直接承認便是,為何偏要編織蹩腳的理由應付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