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還想逃到哪裏去
最近一班到倫敦的航班，我讓姚星彤帶上護照簽證身份證等各種出關證件，沒給任何人留話，徑直趕往機場。
回國，探探父母的墓，也重新考證一些東西，尤其關於紀楚和紀啟明。
姚星彤提著包送我，還塞給我一件披風外套：“倫敦八月底的天氣已經進入秋季，氣溫會有些低，多穿些衣服回去。”
“嗯。公司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你，有決定不了的再跟我匯報。”我把外套接過去搭到臂彎上，再跨上她準備的包，頭也不回往安檢口走。
“許許！”姚星彤在我背後喊我。
我回頭，看到她朝我揮手：“注意安全！”
我笑笑，衝她比個OK的手勢，然後跟著人流進去。
不是我臨時決定的回國，是上午姚星彤走後，我與屋裏三個男人一番爭執無果，下樓，在樓梯處接到姚星彤的電話，這才決定的回國。
姚星彤說她翻看了阿本給她的那本記事薄，在密密麻麻的瑣事記錄中看到一行掩於其中的字，大意是希望還能回到倫敦看看，也央我無論如何都回去看一趟老爺。
初以為這隻是阿本在表達自己對倫敦的思念之情，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貓膩。因為這記事本是阿本在出事之前特意找到姚星彤交給她的，還囑咐和拜托她以後能好好照顧我，說明當時阿本就預感有事要發生了，那麽這本子裏的話一定有極大的可能是阿本在提醒我什麽。
越想越覺得有理，於是我當機立斷叫姚星彤搞定一切，然後誆哄忽悠了蘇沐，在他離開後秘密出走。
坐的a市到倫敦的直達航班，飛行時間較長，沒有了頭等艙隻能蝸居在經濟艙裏，掃一眼周圍表情各異的乘客，我關掉手機戴上眼罩，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呼呼大睡狀態。
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做夢，這次在飛機上竟意外的陷入了夢境。
夢裏，我是一縷沒有肉體的靈魂，阿飄一樣飄到小時居住的房子，看到好多年不曾見到，甚至夢到的父親母親，還有一個頭頂紮著小支衝天炮的女孩。
女孩很小，但是五官很萌，精雕粉琢，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眨眼而不斷上下撲動，上等瑪瑙一樣的人兒。
“媽媽，我出去找艾倫哥哥玩哦~”
“好啊，但是你不能再跟他玩親親，也不能脫衣服。”
“為什麽呢？可是我喜歡他呀！”
“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和他親親嗎？喜歡一個人可以有很多表達方式，比如送他你最愛的小公仔，陪他一起看他最喜歡看的書，不欺負他的朋友，和他們一起玩……”
“啊？還要做這麽多事情，太麻煩了媽媽，我還是不要喜歡他了，我自己玩吧。”
“許許，不能這樣——”
“沒關係，過來這裏，寶貝，來爸爸懷裏。”
“好的爸爸。”小女孩飛奔過去，溫醇的男人背對著我，寬大的肩膀將女孩整個人全部遮擋。
男人手腕抬了起來，像是在撫女孩的頭，一下一下動作輕柔：“我家許許啊，是世界上最聰明最漂亮的女孩，沒有哪個男孩能配得上。艾倫那小子現在能得她的喜歡，就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聽說小家夥每次見到許許都臉紅害羞呢。哈哈哈哈，我女兒就是天生的妖精，好！做妖精玩男人好，我寧願你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許天下人負你一分。”
“你還說好？許瑾瑜！你都把她寵成什麽樣子了？妖精，儼然變成混世魔王了！鄰居家四個小朋友三個女孩都不樂意跟她玩。學校裏五十九個同學三十二個女生，個個聽話懂事規規矩矩，就她一人敢下了課去扒男孩的褲子。”女人捂起了額頭，頗為煩惱的樣子。
小女孩嘻嘻地笑：“媽媽我考試還拿了第一名呢。”
“你……”女人還要訓斥，男人倏地抱起小女孩往外走。
奔到一輛車上，男人喊：“阿璟，去商場了。”
女人唉聲歎氣出來，還是跟著一起坐上車。
“爸，媽——”我喊出聲，飄蕩在空中追著車走。
進到商場，三人在一間童裝店門口停下，女人要進去看看，男人寵溺地牽著小女孩進入。
接著兩夫妻不停給女孩試穿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好看的都包起來，不好的都丟服務員手裏。整個過程，女孩表情都怏怏不樂並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反倒是瞥見櫥窗那裏擺放的一個裸體小模特時眼睛亮了一下。
趁著男人結賬，女人逛其他衣物的時候，小女孩一陣風似的竄到了模特旁邊，作賊般探出小手把模特轉過來，怔怔的盯著出神。
“許許？”男人結完賬不見自己的孩子，找了找，看到小女孩，正要上前去叫他，突見小女孩偷偷往女人方向瞄了一眼，然後飛快的湊上小嘴，一口親在模特臉上。
男人怔住，隨即噗嗤一聲樂了。
“許如許！”這時，女人踩了小高跟風風火火的衝過來，一手提著包，一手舉著童裝衣架，忍無可忍地大聲訓斥：“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亂和別人親親！你也不看看這個模特，這不是男孩，是女孩，女孩！”
……
夢境開始跳躍，場景瞬變，眨眼間切換到我初見紀楚的時候，畫麵裏還是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小女孩。隻是這個時候的小女孩長大長高了一些，男人還是很寵溺的把她扛在肩頭，直到年少時的紀楚把門打開後才放下來。
幾人麵對麵說話，女人拿出了相冊，女孩遞出了舔過的冰淇淋，男人和女人相視一笑，男人揉捏女孩的臉。
“沒有其他哥哥了，這個世界上你就隻有舅舅家這一個哥哥，你要好好記住他的名字，紀楚，他叫紀楚。”
世界上唯一的哥哥，舅舅家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看著男人、女人、小女孩和小男孩一起進屋，門關上，我腦袋突然疼起來。
大為不解，我明明是做夢，夢裏我還是一個阿飄，怎麽會有腦子會腦袋疼？
“啊——”疼痛加劇，我忍不住叫出來，霍地睜眼，原來不是夢裏疼，是現實疼。
頭狠狠撞到硬實的木板上，嗡嗡作響。睜眼一片黑暗，周圍毫無聲音。
趕緊往兜裏摸手機，調出手電筒照上，竟然是一間奢華的臥室，我身後不遠處就是一張鋪了土豪金色床被的床，看起來有兩米寬，卻僅僅隻放了一個枕頭。
怎麽回事？我明明在飛機上，怎麽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了？
趕緊找到房間裏的燈光開關，打開，土豪金床、黑胡桃色實木沙發邊米色沙發、木式地板和整牆的嵌入式衣櫥……這房間，我來過，而且不止一次。
其中最為記憶深刻的，是在這間房裏，我失過身。
“杜若溪！”惡狠狠一句，跑到門邊使勁砸門。
“杜若溪你放我出去！”
沒人回應。
我找出手機聯係人撥打杜若溪的電話，一遍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忍不住咒罵起來。難怪，難怪中午他在我別墅的時候那麽好打發，還邀了顧瀝川談事，原來是早有同我秋後算賬的意思。
狂暴過後慢慢靜下來，仔細打量房間，細節記不清，但大體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尤其那床被，耀眼的金色，上麵繡著遊龍戲鳳，同新婚夫妻的鴛鴦被很相像，就是顏色不是火紅。
聽杜若溪說過，這被套是夏嵐在杜若風結婚那年特意找人給他手工縫製的，就想給他招一朵富貴桃花，物色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結成伴侶。可惜這桃花一招招了好幾年，就是沒一朵好的，男人倒是帶回家不少，嚇得夏嵐一度懷疑自己的大兒子是gay。
搖頭晃去遊離的思緒，顰著眉重新做猜測。這是杜家府邸，杜老爺的宅子，把我關在這裏的人難道不是杜若溪，是杜顯之或者夏嵐？
“嗑——”正懷疑，麵前緊閉的門突然一動，打了開。
杜若溪一身鬆枝綠麵對我，帽子端在手上，唇角挑笑，一邊用背將門抵上一邊問我：“surprise？”
我：“……”
“阿許，你好像忘了我跟你說過，若你真敢假戲真做和顧以辭結婚，我會由愛生恨折斷你崇尚自由的翅膀。”把軍帽輕緩莊嚴地放到床邊桌子上，坐到沙發盛氣淩人的翹起腿，錚亮的黑色皮靴將褲腿收緊包裹，到腰腹處係著一根同色係皮帶，一身軍裝既秀出了有力的腰部曲線，又秀出了男人腿部的修長。
“你怎麽把我弄回來的？”我沒搭理他的話，直接問出我所想。我確定我睡著時飛機已經起飛，對於已經在航線上的飛機，如不是發生重大變故，是不可能飛刀半路又返回的。杜若溪用了什麽招？
“飛行中發現飛機有故障不能安全降落，隻好原路返回。”杜若溪聳肩，順帶不甚習慣的摸了摸自己腦袋。我這才注意到他把頭發剪得更短了，除了頭頂那一片是往後梳的大背頭長度較長外，耳鬢到後腦都剃得很短，看上去不到一厘米。
“你這樣做會影響到其他乘客。”
“是嗎？可跟我有什麽關係？倒是你，阿許，你還想逃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