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她就是您的孫媳婦
“杜爺爺？”我有些呆，不知這老爺爺時隔一年多都快兩年了怎麽還記得我。左右看看也沒其他人，趕忙扶著他到近處一張椅凳上坐著。
“杜爺爺您認錯人啦！您的孫媳婦在那裏麵呢。”往遠處停駐的幾輛大房車指，新娘百裏千惠應是在裏麵準備和等待。
“說什麽呢孫媳婦，你不就坐在我麵前嗎？”老爺子顫巍巍的，把拐杖放到身邊靠著，拉我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你和溪兒結婚後，兩個人要相親相愛，舉案齊眉，要快點給我生個重孫子，爺爺我這把老骨頭，怕是堅持不了多長了……”
說著說著，老爺子竟然嚶嚶嚶地哭起來。
我懵逼，終於想起一個名詞叫“老年癡呆”，杜家老太爺這麽大的歲數，怕也是得了老年癡呆了。
隻好誆哄著，四下找紙給他擦眼淚，好不容易從他衣服口袋裏掏出一片方巾，一個怒氣衝衝的小女孩跑了過來。
“你怎麽把太爺爺弄哭了？你這個壞女人！”
“……”
這情景，莫名有些似曾相識。
“你是誰？”我挑起眉頭看麵前的女孩，潔白公主裙，蓬鬆的大卷發用鑽石發箍攏著，眉心沾了一顆粒朱砂紅。
是杜家的孩子？
“我叫杜小繆，你又是誰？”小女孩雙手叉腰，眯起眼睛看我，半晌還圍著我轉來轉去。
杜小繆？我迅速在腦子裏把杜家人物關係過一遍：“杜若溪是你堂伯？”應該是杜顯之大哥的孫女，杜老太爺的重孫女。
“當然！”說到杜若溪，小姑娘臉上神情很是自豪，但自豪完了馬上又用不友好的眼神看我，“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麽弄哭我太爺爺！”
我給杜老太爺把眼淚和眼角的眼屎一齊擦幹淨，回頭仔細端詳麵前的姑娘，一年多不見長高了不少。
“你可以叫我許阿姨。”
“許阿姨？”小姑娘顰起秀眉，突地一拍手掌，指著我，“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壞女人！我見過你！太爺爺太爺爺，以前就是她把你弄哭的！”
“你說誰是壞女人？”杜家老太爺拄著拐杖站起來，有些動怒的樣子，嚇得我趕緊離他遠一點，就怕一時不察他用拐杖打我。
“她！就是她！”杜小繆站到老太爺身邊去，包子樣的小手直直指向我。
杜老太爺果然舉起拐杖一揮，卻不是衝我，照著杜小繆的屁股就去了，把人打得哇哇大哭，還顫巍巍的戳她腦袋：“小丫頭片子，她是我孫媳婦！你是哪家的毛孩？敢說我孫媳婦壞話……”
“哇——”杜小繆就是個小孩，被自家長輩一打，哭的可是傷心，嘴張著，委屈的哇哇大叫，幾乎能看到扁桃體。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束手無策，小孩子痛哭著，老太爺怒不可遏著，哄這個也不理，哄那個也不是。
“爸，您怎麽出來了？”好在先前送領導出去的杜顯之折了回來，顧以辭也跟在他身後，及時尋到我。
“為難你了？”握住我的手，輕聲問。
我搖頭，聽得杜顯之訓杜小繆：“你不是做花童嗎？怎麽不跟著新娘子自己單獨跑出來？”
杜小繆抽抽搭搭的，哭得直打嗝：“新娘，新娘子，不，不……都不見了。”
“什麽？新娘子不見了？”杜顯之大驚，杜老太爺卻哈哈大笑，把我拉過去。
“顯之啊，沒不見，沒有不見，就在這裏的！喏，我給你找到了……”
杜顯之氣急，又無可奈何，語氣加重了些：“爸您就別添亂了，這是顧家小少爺的未婚妻。”
“是啊，杜爺爺，您認錯人了。”顧以辭不動聲色地把我從老太爺手裏救回來，身子擋著我將我護在身後。
“我認錯了？”杜老太爺自言自語，猛地又揮動手裏拐杖，聲音拔高，“不可能！我眼睛好得很，這姑娘分明就是前年溪兒帶回家的那個，我杜家的長孫媳婦許如許！怎麽，怎麽就成了顧家小少爺的未婚妻了？我，我得去找溪兒，找他問問去……”
一番話說完，踉踉蹌蹌的要走，奈何轉身之際左腳絆到右腳，沒有任何預兆的噗通一聲摔在地。
“爸！”杜顯之嚇壞了，慌忙上前扶起來，“爸你沒事吧？沒摔著哪兒吧？”
顧以辭上前搭手，我在一旁看著也不知要做些什麽。旁邊杜小繆哭的沒聲了，仰著髒兮兮的小臉和我一起站著不知所措。
“太爺爺……”杜老太爺摔了再起來後變得表情呆滯，兩隻眼眼白不斷外翻，任杜顯之怎麽喊都不應。杜小繆看到這一幕，嚇得又開始扯著嗓子哭，聲音比剛才更大，把遠處賓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顯之，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老太爺這是怎麽了？”
不少人靠過來，看杜顯之在使勁掐老太爺的人中，連忙上前幫忙，打電話的打電話，叫車的叫車。
“哎喲——”
老太爺突然哀叫，悠悠轉醒，杜顯之欣喜了，喚人推過輪椅，“爸你嚇死我了！快上車，我先送您去醫院看看。”
杜老太爺有氣無力的揮手：“我不去。”又滴溜著眼珠四處尋找，“我孫媳婦，我孫媳婦呢？”
賓客裏有人笑：“老太爺這是要見新娘子呢，爺爺您別急呀！新娘子得等新郎官去牽呢，您一會就能看見啦！”
杜老太爺不依不饒：“孫媳婦，我孫媳婦——”
“顯之，不如去請新娘子出來見見？太爺這身體時好時壞的，說不定……”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但是大家都懂。
杜顯之為難，他不是不願找人去請，而是他知道老太爺嘴裏的孫媳婦並非今天的新娘子百裏千惠。
我拉著顧以辭慢慢從人群退出來，臉色不怎麽好看。扭頭要走的時候，還隱約聽見杜老太爺在不停喊著孫媳婦，杜小繆嗡嗡嗡的哭，一邊哭一邊試圖給周邊的賓客解釋：“孫媳婦，是壞，壞女人……新娘，不見……了。許，許阿姨……嗚嗚嗚……”
可惜她說得斷斷續續的，也沒人注意。
“怎麽了這是？”走得沒幾步，喧雜聲沒了，夏嵐和一幹重要人物緩步走過來。
我幌眼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紀楚、尉慧文，葛家勁、林超蓮，還有另外兩個銀發滿鬢的老頭。
賓客散開，留出足夠的空間給夏嵐上前，杜顯之在下人的幫襯下幫老太爺扶上了輪椅，衝著夏嵐皺眉頭：“爸剛才摔倒了，現在送他去醫院看看。”
仿佛是要驗證杜顯之說的真話，老太爺適時哼哼兩聲，和夏嵐對看一眼，傲嬌轉頭。
“孫媳婦！”這一轉，餘光就把我給瞧見了，喜笑顏開的朝我揮手，“孫媳婦你來，你過來。”
我踟躇，感覺夏嵐的目光如蛇般纏上我，音色漸冷：“爸您認錯了，咱家的媳婦在車裏呢。不信我帶您去看。”
“亂講話！溪兒帶回家的姑娘就她一個，我才不會認錯！她就是我孫媳婦，許如許！”
“爸，您說的那個姑娘已經掉海溺亡了，您認錯——”夏嵐手摸上輪椅邊緣，冷靜地推動，背向我慢慢走。
隻是一句話還沒說完，一輛黑色寶馬跌跌撞撞從遠處駛來，撞碎無數現場擺設，肆無忌憚在眾人麵前停下。
車門打開，杜若溪白衣染血，一身的風塵仆仆：“沒有溺亡！爺爺您說得對，她就是您的孫媳婦，許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