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這樣說,你滿意沒有
“你想幹什麽?”再次發問,一顆心也提起來。這黑燈瞎火的,我在國防學了個半吊子,身後還有個喝得醉醺醺的張靜,要是這男人真要對我做什麽,我和張靜一個都逃不了。
“我想幹什麽?我什麽都沒幹呢。”黑暗中男人的手順著胳膊抻過來,我格擋,他換另隻手更加用力,幾個回合下來我已被他快速卡住脖子,“要不跟我走一趟?”
這是一句問話,但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卡在我脖子上的手也更緊一分。
我呼吸困難,不由咳嗽出聲,引得張靜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你咳嗽什麽?玩嗨了?”
真是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女人,都什麽時候了一點眼力見也沒有,就知道喝喝喝,喝死她得了。
脖子被卡得更緊,直覺這男人應該隻是找我麻煩,不會對張靜怎麽樣,便抓著他手輕點頭,表示可以跟他走。
挪動著慢慢站起來,錯過麵前的桌子往外,男人行在我前麵,到門口轉動扶手開門。
咯吱一聲。
“哎?你們要出去啊?”氣氛緊張中,張靜突然發問。
我脖子被卡著沒法作答,隻有男人壓著嗓音回:“是,姐說她想去一趟衛生間。”
“哦,衛生間……”尾音下掉,突然又提起,“等,等我,我也要去,我陪她一起。”
話完,身後響起一陣砰砰鏘鏘的聲音,約莫是她在黑暗中絆倒了什麽,還聽得她嘀嘀咕咕地嘟囔:“光線太暗了,服務員怎麽還不開燈,弄點霓虹也好,這也太暗了。小白,小白來扶著我點。”
不過最後小白沒有喊到,她把手搭到我身上了,扯著我的胳膊肘靠到我身上,無意觸到我脖子上男人的手。
我心咯噔一下,以為她會發覺異樣,卻沒想到她在我脖子處摸了又摸,連帶著把男人的手也一通揩油後,笑嘻嘻地:“你們這麽親熱呢。”然後一個巴掌杵上我腦袋,“死相,先前還裝出一副看不上人的樣子,現在又和人這麽膩歪,上個廁所都帶著……”
我還是被男人卡著脖無法說話,任由張靜一個勁兒的調侃我虛偽,等到她好不容易抽的空閑不說話了,男人一個拐手大力把她推倒,鉗製著我走出包廂門。
外麵的光線也黑,但比之包廂內要稍微亮堂一點,眼睛習慣後還是能清楚的視物。
“乖乖跟我走,別鬧幺蛾子。”脖子上的手取開,同時腰間被頂上冰冷的硬物,是剛才摸到的那支槍。
我沉著氣走在他前麵,像諜戰劇裏的劇情一樣,邊走邊問:“我跟你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你給誰辦事?”為錢還是其他?如果為錢,我倒是願意出錢私了,就怕是因為其他,拿錢也買不了命的那種。
“廢話別多,乖乖走就是。”腰間的硬物頂了頂,我立即噤聲。
走到美麗傾城大堂了,又看見那兩列男迎賓,還有陸續往內進入的其他客人。感覺他控製著我的身子悄悄往牆根處挪,手上握著槍的動作有些遲疑,大概是害怕被人發現。
我眼神偷偷往後瞥,被他注意到,來不及收走的槍口再次狠狠往我腰間頂,口氣森冷:“別耍花樣,就算我收了槍,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我嘴上答應著好,卻瞅準機會趁他收槍瞬間旋身開逃。我的三腳貓功夫是逃不出你手掌心,但我把陣勢鬧大招來保全你就完犢子了。
“搶劫!救命啊!有人搶劫!”旋身的同時我放聲大叫,拚命往不遠處的兩列男迎賓隊伍跑。
“該死!”男人低聲吆喝,追著我逃跑的步伐火速撲上來。
“有人搶劫!”混亂中扯住了一個男人的褲腰,拽著他往身後扔,撞上追逐的男人。
男人冷著臉將人推開,看準了我的位置一個飛撲,我躲閃不及又被他壓住。
“往哪裏跑?”跨騎在我身上,要將我的手束縛起來。
我自然不願輕易妥協,高抬腳往他後腦勺踢,再往下梭梭出他的胯下,翻身站起來。
“是紀楚叫你來的?”我質問。
男人臉色不變,也不回答我的話,繼續往我的方向追逐。我慌忙逃跑,正麵撞上匆匆忙忙趕來維護秩序的美麗傾城保全。
“不準鬧事,不準鬧事!”那保全也不問是什麽事,順手逮住我就是棍棒打,其他幾個去捉我身後的男人。
我嚇一大跳,反應不及胳膊和背上吃了幾棒,怒起,一踢腳把打我的保全踹出去老遠。
“敢還手!給我抓住她!”奈何保全也不是省油的燈,躺在地上吆喝,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我吸引過來。
看著十多個一起圍上來的人,我心裏暗道糟糕,倉促間尋找先前挾持我的男人,早已跑得沒了影。
“誤會,都是誤會,大家聽我解釋。”我一邊後退一邊擺手,做出道歉和交易的模樣。
但那群人根本不聽,個個提著棍棒,拿手裏一按,通上電,凶神惡煞的走來。
眼看再沒了回旋餘地,我心一橫,想著死就死吧,擺開架勢要打。卻聽得那群保全背後突如其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個身影迅如閃電,衝進保全包圍圈拉著我就往外跑。
“顧以辭?”少年戴著黑色鴨舌帽,低著頭神情冷淡,被我一喊不耐煩地回過頭來。
“少說廢話,不想死就快點跑。”說著,把我往前麵推,自己跑在後麵。
眼看要被後麵的保全追上,我跑到街口猛烈踹開一個剛停下摩托車還沒熄火的家夥,一屁股坐上去。
呼喚顧以辭:“上來!”
“哎,我的車,我的車!”摩托車絕塵而去,它真正的主人跟在後麵一路追趕,連聲哭號。
我沒有理會,開著車飛速行駛,不一會兒就甩掉了所有人。
“你怎麽會在這裏?”風呼嘯著從臉上刮過,感覺有些割人,就逐漸放慢了速度。
背後坐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把手放在了我腰間,緊緊抱著。我打量一眼,也不好意思叫他拿開,隻好詢問他出現在美麗傾城的原因。
“大哥要端掉它,我自然是去查底的。”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張博文的地盤。”一個拐彎將摩托停下,我眼裏氤氳著怒氣,看瘋子一樣看他。
美麗傾城在京都盤根多年,白道傍官,黑道傍匪,一個小小的市長就想撬動它的根基,該說是顧瀝川狂妄還是顧以辭傻氣?
“你這是在擔心我?”眉宇上挑,少年清冷的麵容竟然出現一絲嬉笑。
我心煩意燥,看他一眼後別過臉去,從兜裏摸出煙點上,並不答話。
“看來你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好,不如我們聊聊其他。”走下車來麵對我,伸手把我叼在嘴裏的煙奪去,唇角勾笑,但笑不達眼底。
“其他什麽?”
動作輕緩地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紙,展開,白紙黑字欠條,末尾有一行小一號的字,寫著“三個月內還清,逾期後果自負”,底端右下角是我大大的黑色簽字筆簽名。
“三個月還請,現在多久了?”
我有些呆,當初在醫院說走就走,筆記本、手機、拐杖什麽也沒帶,走得幹幹淨淨,之後也一直沒和顧以辭聯係,連帶著欠條這事也被一起忘掉了。此刻他突然拿出來,我還真有些解釋不清。
“這個……明日就還你,我現在回去籌措資金。”糊弄著,繞過他要走。
“為何這麽急著走?是因為當初一聲不吭就離開而有所愧疚,還是因為不想見到我?”感覺少年語氣越來越冷,伴著輕拂的風,質問一聲聲響徹我耳朵,“許加,我以為你至少會跟我道別。”
“所以你現在來興師問罪?”我笑出聲,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顧小少爺,你是我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你以為單憑幾個月的照顧就能徹底抵消你對我的傷害和利用嗎?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有家不能回,有愛人不能認,是他媽誰害的?你以為你不是主謀我就能對你有所原諒嗎?”
“你在恨我?”
煩躁情緒升級,幾乎轉變為狂躁,但表麵還是忍著,隻是眼睛的光透出極為不耐。
“紀楚說得對,他了解你,你就是一個隻會推卸責任,永遠無法在自己身上找到問題的女人。你仔細想想,整件事情中,雖然最後要你命的人是夏嵐,但是送你卷入政局的是你自己!你自己做出的選擇!向大哥投誠、與尉氏交惡、讓紀楚回公司、弄壞杜夏兩家關係……這一件件,每一件都是你親自做的!你自己學藝不精心思不慎,還能怪罪到誰的身上?”
一番話,打擊得我如五雷轟頂。你自己學藝不精心思不慎,還能怪罪到誰的身上?
反複咀嚼這一句,腦子裏以往的事也走馬觀花一件件晃過,最後晃到我從島嶼逃離,阿本死在我懷中;晃到我冰冷地躺在停屍房,白露說死者已懷有兩個月身孕……
驀地清醒,猩紅了眼,撲上去抓住他的衣領,仰頭,咬牙切齒:“是,我心思不慎,我罪有應得!我他媽最不慎的就是看上你、看上紀楚,看上杜若溪三個畜生!一個假仁假義明知自己大哥不是真心與我合作卻不告知,眼睜睜看我笑話還說喜歡我;一個恬不知恥奪走我全部身家卻指責我自己學藝不精;一個坑蒙哄騙挑撥關係害我最後命喪黃泉。顧以辭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遇上你們,所以我才被懲罰,才會失去阿本,失去我的孩子和以後做母親的資格!我這樣說,你滿意沒有?滿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