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怕被人無間道
休養兩日後我“傷勢”已經有了好轉,慢慢能下地走動,甚至幹一些輕鬆的活計。牢頭不好太過徇私,把一些疊元寶的簡單任務分配給我,允許我單獨在宿舍完成,這也為了提供了不少方便。
張小鼠、白露、李建秋與我一同搬進了四人宿舍,相處還算和睦。張小鼠打聽我到底傷到了哪裏,我指指腦袋,說裏麵有了點淤血,可能壓迫腦神經。她大驚:“天呐,你怎麽不要求在醫院裏多住些日子,這可是重傷!”
才說完,白露就上完廁所從衛生間開門出來,淡淡的看了一眼,張小鼠馬上閉嘴。怕是這才想起來我受傷是因為白露和霸姐合力推了一掌。
“我,我去上個廁所。”她飛也似的跑了。
我慢慢踱步到白露身邊:“她就是那個樣子,嘴碎,別往心裏去。我這傷也怪不了你。”
白露把自己床鋪上的被子掀開,脫下綠色膠鞋整齊放在床下,捋一捋短發,然後慢慢平躺。有條不紊的做好這一切工作後,才抬眸衝我微微一笑:“不會,她跟我認識的時間比你長,我了解她。”
聽她這樣說,我也笑了,眼珠子一轉,問起她和張小鼠的事:“你們認識那麽久,知道她是因為什麽事進來的嗎?”
“她?大概是搶吧。”
“搶?”我皺起眉頭,張小鼠雖然又貪又摳還有幾分精明,但看起來怎麽也不像是會動手搶劫的人,怎麽會因為搶而被關進來呢?
我不相信,白露又繼續補充:“聽說是家裏弟弟要上學,奶奶要治病,太缺錢,不得已才去搶的。”
“而且是搶的一家藥店,拿了兩盒頭痛粉,被店員當場製服,扭送到派出所了。”背後李建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手裏拿著一張帕子,一邊抹頭發一邊道,“這不是我造謠的,是有一天張小鼠真心話大冒險遊戲輸了自己講出來的。”
我眼神一亮,“真心話大冒險?你們還玩遊戲?”真能玩!竟然還能通過玩這個遊戲把張小鼠的真實經曆給炸出來!
李建秋點頭:“關著也是關著,無聊的時候總得自己找點樂子。”
還要繼續討論,張小鼠從衛生間出來了,一臉便秘的樣子,支支吾吾的:“那個……你們現在有人上廁所嗎?廁所好像,堵……堵住了。”
李建秋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你說真的?”
張小鼠戰戰兢兢的,“真……真的。”
“操,我還沒蹲大。”
我嘴角抽搐,跟著回應:“我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把目光移回張小鼠身上,張小鼠立馬抱頭鼠躥:“別動手別動手,我這就去報告值班獄警,馬上找工人來修。”
待得張小鼠躥出去,白露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開始在床頭找書看,分明沒有了再和我說話的欲望,於是我也識趣的爬上自己的床,看著天花板發呆。
白露這個人,與其說她是溫婉低調,不如說她是心機太深太會隱藏,我摸不透,即使再接觸幾天,應該也無法獲得她全部信任,所以不應該急著去了解她的底細,免得弄巧成拙。
最快捷的辦法應該是先從霸姐處入手,排查了霸姐,白露的底細自會判斷出大方向。說起霸姐,她現在應該尋到機會來看我了才對。
正想著,“砰砰砰”地敲門聲響了起來,我心下猜測,莫不是霸姐來了?
室內唯一一個沒有上床休息的李建秋跑去開門,來人卻是張小鼠和一個下水道維修工,最後麵還跟著持著警棍的獄警。
我偏了頭去看,見那工人個子高大,麵色黢黑,值班獄警一米七的身高,站在他身邊竟然顯得幾分嬌小,更別說一米六的張小鼠了。那三個人走在一起就跟一個“凸”字一樣,視覺差異太大。
怎麽會有這麽高的下水道修理工?我提高了警惕,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而白露似乎也有所警覺了,下了床開始穿鞋,跟著工人一起進入衛生間。
衛生間麵積不大,堪堪隻放得下一個馬桶、一個洗手台,然後就是2平米不到的隔斷間,放了一台全自動洗衣機。所以礙於空間太小,張小鼠和值班獄警站在了衛生間門口,白露走過去佇立在二人身後觀看裏麵的情況,偶爾還回頭往我這邊看一眼,像是在傳達著什麽信息。
我不動聲色,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不甚在乎的瞅幾眼衛生間那邊,然後慢慢把身體倒下去平躺。心裏卻已經篤定那個工人一定有問題。
不知修了多久,工人滿頭大汗的從衛生間出來了,張小鼠熱情的從桌子上扯出一截卷紙遞給他擦汗水,我眯著眼睛瞟了一下,竟然意外的發現那工人抬手擦汗水、揩鼻頭上的汗滴的側麵,似乎在哪裏看見過。
在哪裏看見過呢?閉上眼,腦海裏迅速回顧以前的記憶,突地霍然睜開。我想起來了!這個人的確見過,就在蘇沐車禍後,阿本給我的監控資料裏!蘇沐車禍當時的監控資料,後麵跟著的一輛黑色轎車,鏡頭放大後主駕駛上一手掌方向盤一手撫鼻的男人,正是現在這個下水道修理工。他是尉家的人!
我猛地坐起來,與那工人兩兩對視,雙方都好像在確認著什麽,確認完畢又各自迅速的移開眸子。我躺下繼續睡,他則跟著值班獄警離開。
張小鼠像是終於解決了什麽大事一樣,歡歡喜喜的:“好了現在廁所不堵了,你們不是要上廁所嗎?現在可以去了!”
李建秋從床下探出一個腦袋問我:“我現在不是很急,你要不要先去?”
我點點頭,從上鋪爬下來,白露攔住我:“讓我先用一下。我有點急,剛剛一直憋著,我先去吧?”
我挑眉,為什麽要搶在我前麵?是不是廁所裏留了些什麽東西?為求證自己的猜測,我拒絕了白露。
然,一向表現出大度溫婉的白露此刻卻有了異常,拉住我的手:“中午吃了些辣菜有點拉肚子,真的很抱歉,我先一步吧。”說完就跨過我直接進入了衛生間,還把門反鎖關得緊緊的。
這反常行為,連李建秋都看出了問題,小聲嘀咕:“白露四川人不是能吃辣嗎?”
她這麽一說,我就更加懷疑白露與剛才那個下水道修理工人有關係了,很有可能是工人在修理下水道的時候放了些什麽東西或者留了些什麽指示在衛生間裏,白露怕我發現所以搶在我前麵去提前取出。修理工人是尉家的人,那麽,白露也是尉家派來的?
“好了,可以了。你去吧。”白露笑盈盈的出來了,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連我臉上的懷疑都沒看到。
我也不拆穿她,徑自開門進去,首先把洗手台檢查一遍,什麽都沒有,馬桶旁邊的垃圾桶也幹幹淨淨,所有擺放都沒動位置。暗道一句,白露做事果然小心,什麽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假裝在衛生間內站了一會兒後開始衝水,洗手台的牆壁上是一幅平麵鏡子,映出我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以及枯草一般幹燥的長發。
我摸上自己的臉,鏡子裏的人也做著和我同樣的動作,我自言自語:許如許啊,你老了。鏡子裏的人也動動嘴皮,唯一發不出什麽聲音。
明年二月春節一過,我就已經27,已老,已老。
歎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會突然新生感概,向來自信甚至到自負程度的我,怎麽會感歎自己已老?我可是京都第一大富婆許如許,美麵小魔煞啊。若是讓外人知道我此刻的想法,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馬桶悉悉漱漱的衝水聲完畢,我的自歎也到此為止,出得門去,白露又重新上了床睡覺,見我出來用關切的眼神看我,“沒再堵了吧?”
“沒有。”我搖搖頭,走到她床邊幹脆利落的與她打聽:“霸姐的底細你知不知道?”
“怎麽?”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眼睛:“她說我張靜打了招呼要照顧的人,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嗬嗬。”白露輕聲笑,從床上坐了起來,倚在床頭瞅我,目光柔和而深邃:“我向來不愛打聽別人的私事,我隻知道你叫許加,現在與我同宿舍,你與霸姐是什麽關係,是不是霸姐要照顧的人,這都與我無關。”頓了頓又道,“所以,你不必用懷疑的眼神看我,我不查你的真實身份,你呢,也別想著總來打聽我,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你覺得呢?”
真是說得一手好空話。
我嘴角泛起假笑,你不查我的真實身份,是因為你早已知道,而提出我不要打聽你的事這個要求,是害怕會暴露自己吧?
“我並非打聽你,我是在懷疑霸姐,”我摸著下巴,裝作認真思考並且非常信任她的樣子,“你幫我分析分析,霸姐到底是不是……”轉著頭四下看看,探子一樣把唇湊到她耳邊,輕聲,“不瞞你說,我的確認識張靜,進來前也知道張靜給這裏麵的人打了招呼,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霸姐,我怕被人無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