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想放手
安然拿起一旁放著的手機，將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撥打了出去，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嘟嘟聲，她的心砰砰直跳。從沒有一刻有如此緊張過，明明她隻是打算問一下陳巒現在在哪裏，告訴他一句，她跟澄澄還在家裏等著他，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對方卻沒能給她機會。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聽。安然氣得咬牙切齒，眯眼看著前方，陳巒這是打算一直躲著她跟澄澄不理不問了，眼看著他跟那劉家小姐的婚期越發逼近，安然明白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
拿過身旁放著的隨身包，快步向著外間走去。
C市的夜依舊那樣美，兩旁的霓虹燈如往昔那樣璀璨奪目，透過橫溢斜出的枝丫打在安然臉上，透過一旁廣告牌鏡麵她看到她的那張臉是綠色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這裏的綠意太過盎然，還是因為心裏的火氣太過旺盛，已經氣到了如此地步。
安然沒有時間去細細想這些問題，好不容易在馬路上攔截到一輛出租車，剛上車便報了地址，“瑞英娛樂。”
司機沒有吱聲，低頭啟動汽車，一路向前行駛。安然坐在後排的位置不時地側頭看周邊的事物，麵部表情顯得甚為緊張。
司機連著看了她好幾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小姐，瑞英那可是個歌舞升平的地方。”司機說話的時候又打量了安然幾眼，外穿一件大版襯衫，下著仔褲，頭發散亂得紮在後腦勺，沒有掩飾分毫的那張素顏看著毫無血色，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到瑞英那地方去消費的。
“小姐，是趕著過去找人嗎？”
安然突然聽到這話心裏不由咯噔了一聲，回頭看著前排後視鏡裏那張陌生的臉，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那司機在此時哈哈笑道：“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猜著呢！”
他看起來特別高興，可能是因為他調動了一個坐上車後不怎麽說話的客人答話，又或者是他一直都這麽健談，喜歡打聽客人的私事，聽著他眉飛舌舞的介紹著瑞英娛樂的情況，安然不由將眉頭鎖緊。
果真那是個男人消遣娛樂的好地方。
“謝謝師傅。”安然從出租車裏下來，朝著裏麵坐著的人揮了揮手，看著那輛車揚車而去，安然轉過身看著眼前大幅的廣告招示牌。
做了一個深呼吸，安然邁開大步向著裏間走去。
“小姐，請問需要什麽服務？”一名殷勤的男服務生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問道。
安然看了他一眼，隨口道：“我找人！你知道一個叫陳巒的嗎？他經常光顧你們這邊，今天他在這裏嗎？”
“陳先生啊！”男服務生不由打量了安然幾眼，見她將頭轉過來，又急急將身子彎下，“在的，今日他還在A5包廂。”
“謝謝！”安然徑直往A5包廂區而去。
通道裏的燈光很暗，安然看不甚清楚，手扶著牆一步步向前走，可還是因為腳下突然一滑整個身子朝著後麵仰去。兩隻手在前方胡亂的揮著，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能夠抓住什麽東西，可終歸是徒勞。
就在安然以為摔下去迎接她的必然是那冷硬的地板時，她感受到身後的一股大力，整個人跌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安然站定，麵色大改，睜著雙大眼回頭看著那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他一身正裝，脖子下係著一條藍白相間的領帶，他長著一張國字臉，眉眼分明，雙眸裏迸射出一道灼灼的光，低頭俯視著眼前站著的女人，發出那如同大提琴般的聲音，“你還好吧？”
安然瞬間紅了臉，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麽，跟個未知事的小女人般低下了頭，但不過霎時她又將頭抬了起來，看著那雙如同鷹隼般的眼睛，“謝謝，剛才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以後走路小心點。”男人大步向著，一直往通道裏麵走，轉彎，直到安然再也看不見。
安然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男人消失的地方，心想著瑞英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也能有這樣正經的男人出現，真還是奇怪。
這樣的問題在安然腦中隻持續了數秒，數秒之後她重新找回了自己，拍打了一下她的頭。在想什麽呢，她可不再是以前那種純情的小姑娘，會被男人的容顏、又或者是偶爾的善舉打動。她以前便是太容易相信男人了，無論別人說什麽她都信，付出的感情也是毫無保留，所以才會遭至現如今這樣的局麵出現。
她再不敢想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回陳巒的那顆心，由始自終他們兩人在一起都是那麽的莫名奇妙，說俗氣點也就是現在所謂的快餐吧，一對根本沒什麽感情基礎的男女因為需要在一起，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更別提在那種情況下產生的孩子。澄澄是她堅持要生下來的，不論陳巒對她怎樣，她都有對澄澄負責到底的責任。
手搭在那扇門上輕輕一推，Ａ5包廂的門就此打開。
巨大的重金屬音樂聲震耳欲聾，抬眼看去那頭頂轉動的光球亮瞎了安然的眼，本能低下頭，片刻後才適應。再次抬頭看去，終於看清了包廂裏的人，男男女女，在房間裏盡情地扭動著他們曼妙的身姿。
那些女子穿得極為單薄，幾乎衣不蔽體，像靈動的蛇纏繞在其中。
安然閉上眼，她沒辦法想象陳巒整日便是混跡在這樣的環境裏，跟這樣的一群人打得熱鬧，難怪他總說她無趣，比起這些放蕩的人而言，她卻是差得不隻是分毫。
安然瞪大了眼睛，向著裏麵走，來到沙發旁仔細地看著那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想要從其中找到她想找的那個人。
就在這一刻，垂著的手臂突然被人攥住，安然嚇得趕緊往回縮，不顧一切地掙紮，回頭看清那張男人臉時表情在瞬間僵住了。
“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陳巒拉著安然大步往外走。
安然聽著周邊傳來的低笑，看著那一張又一張的笑臉，刹那間大力將陳巒拉著的手往回扯，“門口站著的那服務生沒攔我，你倒是替他屢行起職責來了？”
陳巒聽見安然這話不對，看了眼那張熟悉但卻滿是冷意的臉，攥著她的手在這一刻鬆開，抵在她耳邊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句話應該是她來問才對吧？安然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曾經以為隻要自己將澄澄生下來，他便會給她一個安定的家，現在看來是她自己想太多，或許從一開始這個男人便未曾這樣打算過。抿唇一笑，轉調頭看著那些跳舞的男女，“到這裏來，自然便是消費的！”
安然找了個位置坐下，不多一會兒身邊便有男人跟她攀談起來，看著那男人將手搭在她肩頭，她也不說，還如之前那般跟男人聊著。
陳巒這會兒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把拉起坐在沙發中的安然，厲聲道：“走，你給我出來！”
兩人一起走出了瑞英娛樂，站在門口的石階下，陳巒在這一刻道：“回去，立馬給我回去！”
他又朝著裏麵走，安然瞧見，大聲吼道：“我憑什麽聽你的，憑什麽？”
垂著的那兩條手臂在此時不由緊了緊，男人轉過身垂眸看著階梯下的女人，“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是嗎？”安然反問了一句。陳巒不由皺起眉頭，她冷笑出聲，“那便是你該來的地方？”
微風吹過撩起了安然的頭發，之前綁在後腦勺的橡皮筋滑得更下去了，安然紅著一雙眼瞪著陳巒，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那怕隻是騙她的也好，總好過他不理不問。
“澄澄呢，你把他放在哪裏了？”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安然聽見後隻覺得好笑，她可記得這個男人已經有許久沒關心過澄澄了。大約在半年前，也就是澄澄六個月的時候，他們倆因為工作的原因吵得不眠不休，陳巒希望安然將南開醫院的工作辭了，專心在家裏帶孩子，而安然卻認為她這一輩子不應該隻有孩子，她堅持要回到院裏去工作。
就這樣，他倆隻要一碰麵便吵架，吵得時間多了，漸漸的人也變得麻木了，不想再多說話。彼此見著麵也全當什麽都沒瞧見，各做各的事，各過各的生活。
安然本以為隻要過了那段時間陳巒心裏的火消了，他們倆的關係便能合好如初，那知道越演越烈，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陳巒搬回了陳家住，陳巒的父母是高官，那看得上像安然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在南開醫院住個小主治的外地女孩。
他的父母時常說，安然就是為了留在C市才跟陳巒在一起的，未婚先育生下澄澄打的也是這個主意。所以無論怎樣，他們都堅持不鬆口，不讓安然進到他們陳家的大門。
這些事情原本安然是不知道的，後來是聽陳巒的妹妹陳艾晶無意間提起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的，這段時間安然忍著沒來找陳巒的絕大多數原因是因為這個，她雖然是個外地的姑娘，沒家世沒背景，但她真沒想過要靠著陳巒的關係在C市平步青雲。她是因為真的想早點安定下來，跟陳巒一拍即合才在一起的。
安然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已經越發不明白她自己的心意，更不清楚眼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麽。
“澄澄他是我的孩子，不用你操心！你不是很快便要跟那個叫劉香凝的結婚了嗎？好好準備準備，做好你的新郎吧！”
安然臉上有著淺淺的笑，陳巒看不出她有半點的傷悲，似乎這一切早在她的預料之中，莫名的心底升起一絲怒火，眯眼看著安然，“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到這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