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都是為了你好
秦致遠看著那抹逐漸遠去的背影，愁眉深鎖，做為醫生的他固然希望莫菲能早些找到匹配的腎源，隻有手術才能給她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但現在所有的配型中唯獨石榴與之匹配，石榴是他的妻子，他沒辦法接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失去一個腎這種事情發生。
雖然石榴未見得便一定會的將腎捐獻一個出來，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秦致遠也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大義和親情麵前，這一次他想選擇親情。
當天，秦致遠便買了飛去米蘭的機票，趕了過去。
石榴下課回來，剛從隨身包裏將鑰匙掏出，原本關著的那扇門在這一刻便開了。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孔，石榴本能地笑了笑，像許久不見的友人般親切地問道：“你回來了？”
不是驚訝，像是一早便認定他還會回來那般。
秦致遠看著身前站著的女人，伸手將她拉了進來，從換鞋櫃裏取出雙拖鞋，接過她肩上挎著的包，“你在等我？”
石榴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的確有在等他，但她並沒打算將那種想法告訴他，卻不想因為剛才自己的那麽一句話便泄漏無疑，此時再做任何解釋已經毫無意義，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頭，“又是新的一個月了，我該給你交房費了！”
“你就為這個？”秦致遠詫異地看著。
石榴像個木偶人般站在那裏，她看見男人眼中閃過一道失望之色，隨即耳邊傳來一句。
“這個以後再說吧，現在我想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麽？”石榴霎時變得認真起來。
“張浩，張浩在這之前有跟你聯係過嗎？”秦致遠頓了頓道：“問你這個沒有別的什麽意思，就是單純的想要知道。”
“沒有。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石榴腦子裏想起了以前她見著的那個女人，驚呼出口，“是不是莫菲出事了？”
男人的臉色隨即一變，伸手將石榴摟過，女人掙紮了幾下卻未能成功，一直被他扣得死死的。他垂著頭，雙眸緊盯著她的眼，“現在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牢了。倘若張浩給你打電話，又或者是過來找到你，無論他讓你做什麽，你都不要答應。”
“為什麽？”石榴看著秦致遠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你隻要答應便好。就當是我最後再求你的事！”秦致遠的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石榴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她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秦致遠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說，他不知道若是自己此時將那件事告訴了石榴，她會不會如他想象的那般不顧一切地飛回C市，用自己的腎去挽救躺在病床上的莫菲，他不知道，他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
“上次你說的要離婚那事，我仔細考慮過了，等你將文件擬好便給我。”
秦致遠一臉平靜地說出這些話，石榴不由一驚，她看著他，眸色依舊如常，隻是這言語之間未免變化得太過迅速，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剛才說什麽？離婚，秦致遠，你這會兒跟我提離婚？”石榴麵露苦色，原來他消失的這半個月便是去考慮這件事的，她竟然還一廂情願的以為兩人之前的關係已經變化，有恢複到以前的可能。為此，她一直在努力著，在等待著秦致遠的回來。
想著隻要見著他以後，便跟他說上一句，“秦致遠，我們和好吧！”
而眼前的現實竟然是這樣的可笑，無情地給了石榴一巴掌，冷笑了兩聲，“好啊，我會將文件擬好，誰稀罕跟你在一起！”
說完，石榴轉身向著臥室跑去。
房間裏傳出了低低的抽泣聲，秦致遠站在一門之外心情甚是複雜，他本不想傷害她，更不願說那些絕情的話，可在飛機上思來想去，想要石榴遠離張浩首先得遠離自己，由此他做出了這樣的一個決定。
秦致遠回到房間，不斷地撥打著電話，企圖通過最短的時間，用盡自己所有可以使用的渠道找到腎源，隻要腎的問題解決了，那麽一切便都不再是問題。
隻是天公不作美，秦致遠問遍了他熟悉的人，還是沒能找到跟莫菲匹配的腎源。
合眼睡了會，再起床時隔壁那房間裏住著的人已然不見。探頭看了眼門口玄關處放著的那雙鞋，依舊在以往的位置，臥室裏的東西她沒有動，還是如同往昔那樣陳列著。秦致遠眉眼不由上揚，確定石榴並沒有此刻便離去的念頭。
可是他留得了她一時，能留得住她一世嗎？以前的時候他還能肯定，至少為了那個目標一直在堅持著，但現在的秦致遠在說出那些不該說的話以後，已經越發變得迷茫。比起讓石榴好好呆在自己的身邊，他更希望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她。
所以他終還是舍棄了她。
石榴一路踢著小石子，嘴裏小聲咒罵著秦致遠，說他不近人情，說他沒有血性，說他就是個混賬，隻要是能讓自己泄氣的話，石榴一股腦兒通通說了一遍。
直到再也罵不出，再也不想罵時停了下來。
她完全想不明白秦致遠為什麽轉瞬間就變了，他消失的這半個月究竟是去做了什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是又遇上什麽重大的事情了？
跟他在一起，石榴早已對他有所了解，每次隻要出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推開她，讓她遠離那一切，自以為那樣做是為了她好，實際上卻是將她變成了籠中鳥，沒有自由，沒有自主的權力。
石榴討厭這個樣子，每次唯獨隻有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她知道秦致遠是想寵著她，可她天生就不是一個乖乖女，她渴望知道外麵的世界，想要嚐試人生的香辣酸甜，體驗各種不一樣的體會。即便要遭受許多的風吹雨打，甚至自己有可能會被打擊得一蹶不振，但那是自己的選擇，無論結果是怎樣的，她都願意承受。
她不願秦致遠像個爸爸、像個老師那般無微不致的嗬護著她。
石榴從隨身包裏拿出了手機，憑著記憶撥打了那個熟悉的電話。響過三聲以後，電話被人接起。
“喂！”
“我是石榴。”
張浩聽見這個久違的聲音後霎時從死灰中活了過來，像打了強行針般跟石榴說著莫菲的事，他言語中沒有摻雜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也向石榴說明所有的選擇斱尊重她的意願，石榴聽完張浩所說的那些，一時之間沒了言語。
久久的等待後張浩開口追問道：“石榴，你好歹說句話啊！莫菲，她可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你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逝去！”
“張浩，”石榴緊了緊手中的電話，她自是不想讓莫菲離去，隻是一個腎於她而言也並非易事，她之前已經失去過一條輸卵管了，倘若再失去一個腎先不說生存的問題，懷孕這種事恐怕今生真跟她無緣了。不，石榴不願這樣，“你給我點時間考慮，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掛斷電話，抬頭看著周邊的一切，還跟一年前來時一樣，許多人來來往往的穿梭在校園裏，不時聽見枝頭的鳥兒嘰嘰喳喳聲，身旁走過的行人低語聲，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朝氣，臉上的那種笑一直是石榴所向往的。
她也曾真正體會過。本以為隻要遠離，隻要離開那個寧她徒增煩惱的城市，她的心便能獲得寧靜，卻不想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至親的血緣無論世界怎麽變化都無法改變。
石榴折返回出租屋，伸手推開客廳那扇門的時候，秦致遠正在窗口打著電話，他臉上的焦急隻一眼石榴便看了出來。
他果然是在騙她！
“先掛了，等一會兒我再跟你聯係！”秦致遠回頭看著石榴，“你怎麽又回來了？”
“秦致遠，你特不希望我回來吧？”石榴譏笑道，周身散發著滿滿的怒氣。秦致遠完全摸不著北，疑惑地看著她。
“你還是那麽喜歡自作主張，還是那麽自以為是，你以為你不告訴我，答應跟我離婚，我便不會再知道你故意掩藏的那些事？”石榴向著秦致遠大步走去，咬著牙道。
此時的秦致遠大概已經猜想到發生了什麽事，看著那雙飽含著淚的眼睛，輕聲道：“石榴，你聽我，我那樣做都是為了你好！”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那你是否真的知道我需要什麽嗎？”她眸裏的淚在這一刻滴落下來，正巧滴在了秦致遠的手背上，冰冷的感覺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秦致遠莫名感到這一刻他真的快要失去她了。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石榴又笑，那聲音甚是刺耳，秦致遠眉頭不由緊鎖，看著她的那雙眼不敢眨一下，生怕因為某個沒能注意到的瞬間發生不可挽回的事。
“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你一直以來都以導師的身份高高自居，將所有的事情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裏。不錯，你的本領確實大，確實能將許多事情都處理好。但是，秦致遠，即便你再怎麽厲害，那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也沒辦法掌控人心，人心這種東西它隻會憑著自己的意誌變化而變化。”石榴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看著別處：“這便是我一年前為什麽要離開你的原因。”
秦致遠站在那裏，整個人說不出一句話，他的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給了石榴這樣大的壓力。他早早便習慣了這樣的處事方法，想要改變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做到。看見石榴轉身向門口走，他急急追了過去，可終還是遲了一步，那扇防盜門被無情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