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麵目全非
一周後，石榴以遠東醫院派遣醫生的身份重新回到南開醫院。此時，她站在南開醫院的大門下，抬頭看著那幾個碩大的字，在這裏呆了三年，曾經發生了不少的事，有讓她終身難忘的，也有讓她再也不想經曆的，無論酸甜苦辣，那些於現在的石榴而言都成為了過去。
是過去的，她便應該釋懷！
仰天長歎，囔囔道：“我又回來了！”
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石榴邁著步子去了門診大樓。
這次她到南開醫院的主要目的是學習最新引進的醫療技術，其中涉及到的許多知識都不再是單純的醫學，裏麵還包括了許多器械知識。
看著那一篇又一篇的英文，石榴隻覺得頭疼。很想就此將文件給扔開再也不管，可放下後不到兩分鍾她又重新拿了起來。
翻開一旁放著的英文字典，遇到不認識的單詞一個個查，將注釋什麽的全記錄到一旁的小本子上，在辦公室裏坐著大半個上午，總算是弄懂了些東西。
“咚咚咚”，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石榴抬頭應了聲，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叫關東，是石榴這次所做的工作對接者，畢業於某海外醫科大學博士後，石榴離開南開醫院的那個時候，他正好從國外回來，所以兩人之前並不認識。
“石醫生，這批設備所有的材料都在這裏了。”那年輕男子又往之前已經聳起的文件上放了一疊，石榴掩在文件後，幾乎快要看不到她的頭了。
石榴動手隨意翻了翻，真要命，這些文件照舊是全英文的，一個中文都沒有。不由蹙了蹙，男子卻在這時道：“我就不打擾你了。”
剛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停住，掃過那疊文件，眸裏出現複雜的情緒，“若是遇到什麽不懂的，你可以過來問我，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間。”
“好。”石榴雖嘴裏答應著，但她萬不會去找關東尋問她不懂的那些問題。就剛到南開醫院的那會兒，她便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叫關東的博士後對她似乎有很大的意見。
也難怪，別人可是海歸，而她呢？畢業於國內二流醫學院，曾經還在縣城小醫院待過，後來是偶然得到進修機會在秦致遠不離不棄的幫助下才在C市站穩腳。
兩人這身份相差實在是太遠，關東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教她那些不懂的洋知識呢？在南開醫院呆了三年，石榴的醫術雖然沒有精進多少，但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略有提升，她不會將每個人都當成秦致遠，跟當初一樣傻傻的揪著別人問，那樣的話她丟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還有秦致遠和秦牧的臉。
石榴低頭飲了口茶，展開英文字典繼續。
與其同時，秦致遠去了遠東醫院，他在那裏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張浩，開口便道：“我想跟你談談。”
張浩早便料定秦致遠會來找他，隻是這個時間比他之前預料的要等得久一點，打發了一旁站著的那位醫生走，轉身跟秦致遠道：“到我辦公室裏去說。”
將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秦致遠開門見山地道：“張浩，我不管你曾經跟石榴之間發生了怎樣的事，但請你現在都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煩。”
張浩抬頭看了秦致遠一眼沒說話，隻顧拿著茶杯往一旁走。
飲水機下流出一股熱流，嫋嫋的青煙跟隨著熱流逐漸升起，模糊了秦致遠的眼，致使他看張浩沒有之前那樣清晰，閉了閉眼，又道：“這是作為合作者提出的忠告。”
拿著水杯的那雙手微微一抖，張浩站直了垂眸看著秦致遠，“要是我說不呢？”
“那就對不住了，我隻能單方麵讓你出局。”秦致遠也不避諱直言道：“你放心，我會按之前簽的合同賠償你足量的違約金。”
“嗬嗬，”張浩笑出了聲，“你對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石榴能夠嫁給你，真的很幸運。”
秦致遠聽著張浩這不疼不癢的話，心裏變得異常狂躁。
起初陳巒將這個男人引薦給他的時候，當時的他隻覺得這個男人的喜好甚是怪異，明明自己不熟悉醫療這一行，也沒有什麽特別濃的興趣，偏偏還選了一個這樣不賺錢的項目。
他美其名曰為國家做貢獻，為人民造福體現他的人生價值，但秦致遠不傻，他從心裏便沒相信過張浩所說的那一套，但因為那個時候他跟陳巒計劃要從國外引進一批先進的儀器，需要大量的資金注入，之前也找過許多風險投資，有好幾個都有投資意向，但他們的胃口都太大，秦致遠實在是擔心幾輪融資下來以後手裏所剩下的原始股已經寥寥。
和陳巒一起，再三商談以後才選擇了個人募資，引了不懂行的張浩入股。
“你知道就好！”秦致遠不想再在這裏多待一分鍾，總感覺這個男人身上邪氣太重，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得去找陳巒談談，看能不能多有一個折中的選擇。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秦致遠回頭看著張浩，隻聽到他說：“但莫菲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張浩輕歎了一口氣，“你不覺得老天對莫菲未免太苛刻了？將所有好的事情都給了石榴，一點都不公平，我隻是做了點能夠讓事情平衡下的小事，萬沒嚴重到你找我興師問罪的地步吧？”
秦致遠皺了皺眉，他知道自己今天這樣過來找張浩是荒唐了一點，但石榴的情況他太清楚不過，表麵看著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其實內裏自尊心特強，半點受不得委屈，那怕隻是別人無意識間說的一句話，她也能記在心裏，就其論點做出難以想象的改變。
石榴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和說法，太將那些流於形式的東西當一回事，最近受到的傷害也是最大，以前在南開醫院的時候她便是這樣，現在到了遠東醫院還是沒怎麽改變。
秦致遠在想或許石榴這一輩子都不會變，她便是這樣的一個她。
“我沒有興師問罪，再說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大家現在都是平起平坐，你負責管理，我負責技術，陳巒負責對外銜接，這都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我現在找你說這些話，隻是希望我們現在的這種局麵不要因為其他的什麽事打破，能夠走在一起不容易，難道我們不應該好好珍惜嗎？”
秦致遠極少像今日這般跟人講道理，平日他是覺得沒那個必要，也不想說那麽多話，而今日不一樣，至少在他看來，他必須得讓張浩明白現在什麽事對他更重要。
“當然應該珍惜。”張浩點頭道：“你盡管放心，有損合作的事我不會做，但石榴欠莫菲的，我會替莫菲一點點的討要回來，無論是誰想要試圖阻止，我都不可能答應。”
秦致遠這會兒算是明白了，剛才他說了那麽大一通，原來都是白費口舌了，張浩依然還是堅持他的做法，利用職務之便排擠石榴，而他分管醫院裏的技術，遇到疑難病症排憂艱難，至少管理的事情，他不能插手。
秦致遠隻能眼睜睜看著石榴在張浩的手底下受刁難，被挑刺，而他能做的除了安慰石榴以外，便再也做不了其他。
秦致遠出了遠東醫院便直接回了南開，看來將石榴暫時安排到那裏是正確的，至少這樣張浩沒辦法有理無理的找她茬，能夠避一時便避一時吧，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石榴從辦公室出來，去了趟洗手間，人在隔間裏便聽到了外麵的人聊八卦，仔細一聽他們居然是在說她的事情。
“石榴這次回來特定是靠著秦主任的關係，看吧，有門路的人就是不一樣，幾進幾出的，直接將醫院當他們家的遊樂場了。”
“誰叫你沒有找到一個像秦主任那樣有本事的老公呢？我可聽說了，以前她在這邊進修的時候表現可不太好，李院長對他很不滿意，幾次在大會上提出放她走。”
“好了，你們還有完沒完，科室裏的事情不用做了嗎？在這裏閑聊什麽八卦，小心石榴就在洗手間給她聽見。”那女子將說話的聲音壓著道：“我可聽住院部那邊的人說了，她最擅長的事便是打小報告，你們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石榴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議論，不由倒抽了口氣，本以為離開南開醫院半年，這裏的絕大多數人早已經將她忘記，卻不想今日剛回來便成了八卦中的第一人物。看來她的影響力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好上許多。
按下衝水閥，拉開扣著的門鎖，抬頭、挺胸大步朝著洗手池的方向而去。
之前還在議論她的那個學生紛紛禁了聲，瞬間秒變乖乖女，紅著臉個個低眉順眼地叫她，“秦老師！”
石榴沒說話，對著那些年輕女孩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她們倉皇逃走，瞬間又覺得好笑，她怎麽就跟這群年少不知的女孩子計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