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 動蕩

  石榴再次將雙眸閉上，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日子就那樣一天一天地過著，轉眼便到了兩人重回醫院的這天。


  天還沒亮，秦致遠便接到了急救中心打來的電話，也沒說兩句話，便將電話給掛斷了。


  秦致遠起身穿衣的時候，石榴問道：“怎麽了？”


  秦致遠瞥了她一眼，“有個急性腦溢血，我現在得立馬趕過去。你再睡會！”


  石榴看著他著急忙慌的樣子，也沒有再繼續睡下去的想法，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不了，我跟你一起趕過去吧！”


  兩人到南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看見急診科忙得團團轉的樣子，石榴立刻投入了施救工作，秦致遠則去了手術室，這一忙就到了上午十一點。


  “怎麽這麽快就來上班了？”石榴從電梯裏走進科室的時候被趙磊叫住。


  石榴心不在焉地邁著步子，突然聽到趙磊的說話聲，抬頭看著他，怔了幾秒後才道：“早來了！”


  石榴不願多說，之前在急救室的時候有一個患者不幸離世了，此時她的心還在疼，想要一個人躲起來休息會。


  “怎麽了？新婚後的第一天上班就這麽無精打采的，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是老秦欺負你了！”趙磊好心的提醒道。


  “沒有，他在手術室，怎麽還沒有下來嗎？”石榴這會兒才想起今天一上午他們倆都在做什麽。


  趙磊看著石榴搖搖頭，“這不是常有的事嗎？你也知道他這人在醫院也就這點愛好了！”


  是啊，她怎麽給忘記了？不知道為什麽石榴自打跟秦致遠結婚以後，以前的那些想要跟他一起共進退的想法正在逐漸減淡，她越來越渴望過正常的家庭生活。


  想要跟其他人一樣，到點下班，到點吃飯睡覺，而事實上卻總是她一個人準點下班，給秦致遠打了電話，他總說快了，你先吃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每一次滿心的期待和等待，最後得來的全是她一個人在家獨枕空眠。


  石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原來的那些衝勁轉眼間便不見了，最初的那一點夢想，想要幫到別人的想法已經隨著這漫長的等待而逐漸變淡。雖然還跟以前一樣在南開醫院工作，但她卻覺得自己跟行屍走肉一般，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連帶著自己也變得麻木不仁起來。


  “死亡時間二十二點十分……”


  “死亡時間九點五分……”


  死亡時間……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這樣的時刻，石榴心裏的那點小小夢想已經隨著那些人的逝去而逐漸化為粉末。


  “石醫生，今天21床的病人又出現了新的狀況，麻煩你過去看一下！”責任護士在此時道。


  石榴回頭看著她，“21床的主治醫生不是齊星蕊嗎？你怎麽老是過來找我？”


  “齊醫生現在在手術室來不了！你看？”責任護士小聲地道。


  這已經是第七次了，秦致遠第七次帶著齊星蕊上手術，齊星蕊將自己的工作推給她的時候。石榴心裏的火無處發，看著那護士焦急的樣子，從坐著的椅子中起身拿著聽診器大步跟了過去。


  石榴將21床的事情剛處理完，齊星蕊便笑著回來了，看見石榴無精打采的樣子，她清了清嗓音，“辛苦你了，石醫生。”


  石榴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徑直往醫生辦公室的方向走。


  “對了，老秦讓我給他買杯咖啡，你要嗎？”


  石榴咬咬唇，回頭看著齊星蕊，“謝謝齊醫生的好意，我沒那個喜好。”


  說完，石榴邁著大步走開。


  那心裏的火已經越發甚了，要知道秦致遠可是她的男人，齊星蕊在醫院裏跟她明裏暗裏的表示，難道就以為她會一直這麽忍著嗎？

  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電梯門外的齊星蕊，石榴在這一刻轉身走了過去，在聽到電梯門發出叮的一聲時，石榴一把將齊星蕊拉住了。


  “石醫生，你還有什麽事嗎？”


  她如同受傷的小白兔可憐的樣子讓石榴見著隻覺得更加惡心，“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一起去到醫院的連接走廊，石榴看著齊星蕊道：“齊星蕊，你究竟想做什麽？秦致遠是我的男人，不是你的！”


  齊星蕊看著石榴那憤怒的樣子，瞬間笑出了聲，“我做什麽了嗎，讓你這樣憤怒？還是說你期望我跟他之間發生點什麽？”


  “你……”石榴被齊星蕊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是啊，她的確沒做什麽，那些他帶著齊星蕊所做的手術都是院方安排的。也不知道醫院怎麽就有這樣奇怪的規定，一家人就不能上一台手術，以至於婚後石榴每日都隻能自己單打獨鬥。


  起初的時候她以為自己不會介意這些，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越發明白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樣大度。每次看到秦致遠跟齊星蕊在一起，她總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一些東西。


  石榴看著齊星蕊，隻道：“買咖啡的這種事就不勞煩你了！”


  奪過齊星蕊手裏拿著的零錢包，快速向著電梯的方向跑去。


  石榴到秦致遠最愛喝的那家店買了杯咖啡，一路小跑著去了秦致遠的辦公室，輕輕地叩了叩門，在聽到她最熟悉的聲音後擰開門走了進去。


  秦致遠看見石榴信步走了過來，迅速從坐著的椅子中起身，接過她手裏的咖啡，“你怎麽過來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他們倆已經生疏到這個地步。石榴聽到這話苦笑開來，“怎麽我就不能過來了？”


  就在幾天前，石榴跟秦致遠吵了一架，兩人之前並未說話，再回想之前吵架的原因，石榴已經記不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石榴逼問道：“讓齊星蕊給你跑腿，每天帶著她上手術，看見我完全跟空氣一樣，你知道科室裏的其他人都是怎麽說的嗎？”


  秦致遠看著石榴不說話。


  “他們說齊星蕊跟你好上了！”石榴原本是不打算說這些的，一旦這些話說出口，必定會傷害到兩人的感情，他倆是多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石榴一直都記得。明明現在已經到了好過的時候，可偏巧又生出了這些事情。


  秦致遠看著石榴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她溝通才好，自打兩人結婚以後她總是在鬧，半點沒有婚前那種讓他感到安心的樣子。伸手拉住石榴，“我跟她沒有，沒有，別人怎麽說我們管不了，你以前不是不在乎他們的說法和看法的嗎？”


  石榴伸手推開秦致遠，“你也說了那是以前了，現在我們的身份都變了。”


  說話的時候石榴眸裏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流，突然想起以前的時候劉光炎跟她說過，她跟秦致遠在一起不合適，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當時她沒聽他的話，執意跟秦致遠結了婚，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轉過身背對著秦致遠，將眼角的眼淚抹掉，吸了吸鼻子道：“抱歉，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學生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導師。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事事聽你的！”


  看著石榴跨步離去，秦致遠心裏慌了起來，“你到哪裏去？”


  石榴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用力咬下唇：“回去上班。”


  在聽到辦公室門咚的一聲關上後，秦致遠再也控製不住了。伸手拿起辦公桌上放著的文件，準備一把將其扔出去的時候，垂眸看了一眼，隨及將文件重新放了回去。


  從兜裏掏出香煙緩緩點燃，一支又一支，不多一會兒，煙灰缸裏已經堆了小半座煙蒂。


  他也不明白他跟石榴之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他明明還跟以前一樣，照常上班，照常下班。這段時間是忙了那麽一點，他回家的時間少了許多，但依石榴的性格她還不至於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而對他發如此大的脾氣。


  突然感到女人的心思好難理解，到了下班的點秦致遠約著陳巒一起去了酒吧。


  “致遠，你少喝點吧！”陳巒伸手將秦致遠拉住。


  秦致遠看了陳巒一眼，伸手扳開抓著他的那隻手掌，將玻璃杯中的酒飲了下去，“我就是不明白了，她怎麽就變成那樣了！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嗎？之前本來計劃著跟你一起出去單幹，後來考慮到她的原因，我怕她一個人在南開醫院待不下去，所以便打消了那個念頭。每天加這麽多班，做那麽多手術，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那還不是為了她。”


  “好好好，為了她，是她不識抬舉，是她不知好歹！”陳巒從秦致遠手中奪過酒杯，看著那個醉醺醺的男人歎了口氣，“早就跟你說過了，像我們這種人是不太適合結婚的。況且你倆的性格那相差也太遠了，你包容得了她一時，還能包容她一輩子嗎？”


  以前的時候秦致遠從來都不認為這是問題，但今日聽到陳巒這樣說，突然就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他跟石榴之間的差距究竟在哪裏？以前的時候石榴一直都挺乖的，什麽話也都聽他的，即便有時候特別固執，但終究還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現在的她比以前更多地幹預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之中，他知道那是一種必然，也想過要改變自己的看法，尊重她的選擇。


  秦致遠曾經很努力地這樣做過，但到最後他卻沒能成功。似乎真是他習慣了以一個導師的身份去看待那一切，他無法容忍她犯更多的錯誤，擔心她以後遇到更多的障礙，導致做什麽事都礙手硬腳的。


  想到這些，秦致遠再次端起了吧台上放的酒。


  “我們現在會在這種狀況，也不是她一人的錯，我要負很大的責任。”


  說完，秦致遠再次將杯裏的酒飲盡。


  秦致遠放下酒杯，起身向外走，“我先走了！”


  陳巒見他步伐淩亂，擔憂地問道：“致遠，你沒事吧！”


  “我沒事！”說話的時候秦致遠瞬間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