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斷開
石榴不怪秦致遠，她隻怪自己之前沒能看清事實真相，以為隻要足夠努力，證明她能夠留在南開醫院憑的全是自己的本事便好。石榴一直都沒有想太多，沒有想過她跟秦致遠到最後必須要做出取舍。
想到這裏石榴心微微感到疼痛，伸手捂在胸口一步一步向上爬，樓道裏的光還是那樣暗，隻能隱約看清楚眼前的梯道，不知道那一腳下去就踩空了，隻需要一下，她便可能跌回到以前的黑洞裏。
前程和秦致遠於石榴都很重要，她不想在這兩者之間取其一，不願意。石榴一個人蹲在漆黑的樓道裏，雙臂環在雙膝之上，像個傻子般呆坐著。
她該怎麽辦？該怎樣選擇？是要飛黃騰達的未來，還是跟秦致遠在一起？
石榴想了許久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揣在褲兜裏的手機在此時發出了聲音，石榴迅速拿了出來隻看了一眼，便迅速往樓上跑，是羅潔打來的，之前她跟石榴說過有事找她。
再也顧不得仔細考慮，石榴朝著婦產科的方向而去。
羅潔給石榴安排了一場破腹產手術，孕婦現在已經破了羊水，已經到了手術室那邊，石榴聽見後站在那裏卻一直未動。
羅潔仔細看了看，“怎麽了，不想做這台手術？”
石榴瞬間將頭抬起，誠實地道：“不是，隻是今天我的狀態不太好，我擔心……”
話還沒說完便被羅潔打斷了，“你是個醫生，醫生的職責是什麽？是治病救人，狀態跟治病救人比起來誰更輕誰更重？石榴，這一點我想你不用我跟你多費口舌吧？”
轉身羅潔看著別處道：“如果實在不想做，我也可以安排別人！”
“不，羅主任，我錯了，我願意做。”石榴在聽到羅潔的話後瞬間清醒了過來。對啊，她首先得是個醫生，隨後才是其他的，沒有什麽比一個人的生命還重要，石榴不想放棄任何一線希望，就在那一刻她做出了決定，勇敢邁出去。
“那好，趕緊過去吧！”
羅潔揮了揮手，石榴大步朝著電梯口走。
在做手術的時候，石榴沒再多想，她一心隻想著怎麽樣幫這孕婦減輕痛苦，怎麽樣給她以後的生活帶來更小的傷害。當石榴從那孕婦肚子裏取出嬰兒的那一刻，原本心情沉重的她瞬間變得豁然開朗。
聽到嬰兒哭第一聲的時候，石榴會心地笑了。原來於她而言，沒有什麽比手術，比呆在醫院更重要的了！
她想她或許真要跟秦致遠有個了斷，以便之後能夠輕裝上陣。
在那日，石榴下班以後，她主動給秦致遠撥打了電話，兩人約著在車裏見麵。
“想跟我說什麽？”秦致遠見石榴一直低著頭久久不開口，問道。
石榴雙臂置於雙膝之上，十指扣著，指尖深深地嵌入到皮膚裏，用力咬了咬唇，抬頭看著秦致遠的時候，雙眸紅紅的，“我仔細想過了，我們還是分開吧！”
秦致遠沒有作答，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也不知道是他早想到了會有這種結局，還是他的心態就那樣好。石榴根本無從得知他內心裏真實的想法，將頭轉向另一邊，不敢去看秦致遠的眼睛。
過了一會後聽到了男人發出的聲音，“這是你經過深思熟慮後給我的答案？”
聽到這話石榴心頭一緊，她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也不知道下一刻她會不會後悔，沒有看秦致遠一眼，點了點頭。
男人長歎了一口氣，隻道：“好吧！”
石榴是真沒有想到分開會這樣容易，在聽到秦致遠說出那兩個字後，心猛地咯噔了一聲，本能地將眸光轉向了一旁的秦致遠，“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或者是其他想說的話！”
有一個聲音在石榴心裏呼喊著，隻要他肯多說幾句挽留的話，又或者跟她說，他不想分開，她便改變主意。
但是沒有，石榴沒有聽到秦致遠說出那樣的話，他隻道：“想問的話剛才我已經問過了，你也做出了回答。”
是啊，她已經問過了，也做出了分開的決定，為什麽還會這般留戀？不想在秦致遠麵前泄露她內心更多的想法，看著秦致遠幹笑著，“那麽再見了！”
“再見！”
秦致遠沒有挽留，看著石榴下了車，她每走一步都特別的艱難，秦致遠知道，他不想成為她的牽絆，也不想她因為自己的關係被別人看低，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在成為她的男朋友之前，他應該學會做一個好的導師，這是秦致遠對他自己的要求，也是對石榴的放任。
她是個學醫的料，對醫學有著如癡如醉的熱愛，秦致遠不想親手將她的那份熱愛給毀了，他要推她到最高點，但前提條件是石榴必須得留在南開醫院。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相對現在的石榴已經變得不重要，她隻要知道在五個月之後，她要麵對的是留院的考核。
石榴傷心了整整一周，一回到宿舍便傻呆呆的坐著，安然叫她，她也不搭理，吃了飯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看書，看資料，倒頭便睡。直到第二日到科室去以後，像是變了個人般。
現在的石榴更像是一台機器，隻知道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安然對於她的這種狀態微感擔憂，曾經背著石榴偷偷去找過秦致遠，“老秦，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是喜歡石榴的，你為什麽要突然跟她提出分手那事，現在她整個人完全就處於一種木訥狀態，我叫她，她也不搭理我，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
秦致遠在安然麵前顯得很冷，沒有一絲感情地道：“提分手的那個人是她，我隻是成全了她而已。至於你說的那種狀態，我相信她用不了多長時間便可以恢複，放心好了。”
安然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那些是秦致遠說出來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安然腦中盤旋，沒能忍住給問了出來，“為什麽？你們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怎麽能說變就變呢？太沒有道理了！你得跟我說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否則我是不會罷手的。”
秦致遠看著安然著急的樣子，想著這傻丫頭的命還沒有他想的那樣差，至少這一刻安然待她是真心的。既然無法將安然打發走，那麽他必須說一借些讓安然分清狀況的話。
“石榴現在雖然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但她曾經是，這種過去是不容忽視的，我隻要她能夠通過這次的考核，順利的留在南開醫院，就譬如你的導師王一修對你的要求一樣。”
安然是真沒想到秦致遠會這樣說，驚訝地看著對麵站著一臉平靜的男人，伸手捂住張開的嘴，過了一會兒後她才道：“你是為了這個所以才要那樣對石榴的？”
秦致遠沒表態，隻道：“有的話我隻能言盡於此，安然，你在南開醫院待了也是兩年半了，算半個老人了，這裏什麽情況你應該不會是一無所知吧！石榴，她沒你聰明，一心隻知道傻傻幹活，路障自然比你多了許多，做為她的導師我隻想她能夠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順利點。”
“可是她也是你的女朋友啊？”安然開口道。
“我首先是她的導師。”
秦致遠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安然在這一刻啞了，垂頭喪氣地從秦致遠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在臨走前秦致遠跟她強調了，讓她別把他的這樣想法告訴石榴，她也答應了。
即便秦致遠沒有那些要求，安然也不會告訴石榴真實的情況，秦致遠遠比她想象的要愛石榴許多，隻是這份愛太憋屈，讓兩個深陷其中的人都不好過。
秦致遠又恢複了以前沒跟石榴在一起的生活，閑暇的時候會去泡吧，跟陳巒在一起聊聊人生，聊聊生活，隻是一點，他跟陳巒不一樣，他從不碰女人。
“致遠，你這樣有意思嗎？”陳巒在跟秦致遠碰杯以後問道。
“什麽叫我這樣有意思嗎？”秦致遠喝得有些多了，說話的時候舌頭有些打結，眯眼看著一旁坐著的陳巒，“你這樣有意思嗎？整天除了泡吧就是玩女人，真不打算幹點正事了？”
陳巒最不喜歡秦致遠這樣說他，伸手將搭在胸口的那隻手推開，嫌棄地道：“我怎麽就沒幹正事了，我現在可在一家私立醫院做副院長，泡吧是必要的應酬，你明白嗎？”
陳巒看著已經趴在料理台上的秦致遠，大聲道：“你壓根就不明白，放著好好的女人不知道疼惜，跑到我這裏來借酒澆愁，你還真病得不輕啊！”
“要你管，酒錢我可沒少你一分！”秦致遠抬頭看著一旁坐著的陳巒，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陳巒，你說我談個戀愛怎麽就這樣難啊？屢屢被人甩，還要笑著跟人說我沒事，我他媽怎麽就這樣賤啊！”
秦致遠說話的時候用力拍了拍料理台，一旁站著的酒保向著兩人走了過來。陳巒對那酒保做了個手勢，等到酒保離去以後輕聲道：“你現在才知道自己賤啊？趕緊的喝完這杯就走，不然，我可給你那口子打電話了，告訴她實情！”
“別別別，我喝完就走，馬上走！”秦致遠從坐著的椅子中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向著酒吧門口走去。
陳巒看著那抹背影輕歎了聲，端起料理台上的酒緩緩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