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向上的石榴
石榴沒有給任何人回撥電話，手裏緊緊攥著手機，看了頭頂的牆許久，隨即將雙眸閉上，還是感到特別的困，就讓她再多睡一會兒吧，抓起身上蓋著的被子又往上扯了扯，瞬間倒在床上，蒙頭睡了起來。
那一晚石榴睡得特別的香甜，沒有人打擾的日子仿似已經許久沒有過了，其實也就短短幾天而已。都說人的狀態是由精神層麵決定的，石榴認為那話說得實在太對了，就是這麽個意思。
相較於石榴的安穩入眠，秦致遠要顯得焦慮許多，腦子裏不斷地回放著當年的事，袁杉是怎麽到的南開醫院，又是怎樣和他相處的。心裏沒有以前的那種被溫暖包裹的感覺，體會中帶著些酸楚，仿似除了替袁極感到惋惜以外，便再無其他感受。
人就是這麽奇妙，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思念同一個人感受便會不同。是什麽原因造成的這種情況，秦致遠不知道，隻知道內心裏空虛多年的位置已經被人填滿，拿過放在一旁床頭櫃上的手機，翻到石榴的電話號碼，手剛剛按下了撥號鍵，他又在瞬間將電話掐斷了。
第二日到南開醫院後是一個全新的石榴，看見黃小三像個沒事人一般笑著打招呼，“hi！”
黃小三看著她，拿上辦公桌上的文件轉身跟著石榴走，在她耳邊小聲地道：“昨天你到哪裏去了，我可給你打了許多電話，你都沒有接！”
石榴聽著腳步在這一刻停住，偏頭看著黃小三道：“不好意思，昨天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狀態，托你的福睡得足夠香。”
石榴較以往臉止多了一抹了笑容，彎了彎腰靠黃小三更近，在他耳邊低聲道：“昨晚謝謝你替我值班。”
黃小三正要說話的時候，石榴在這一刻補充道：“今天下班後我請你到城裏去吃小龍蝦！”
原本張開的唇，揚起的文件夾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瞬間放了下去，黃小三調整了一下表情，微微挪了挪步子，離石榴較之前遠了一點，“這話可是你說的，不能耍賴！”
石榴看著黃小三勾了勾唇，他這人就這樣，凡事斤斤計較，不給他點什麽好處，他那顆心很難平衡。
人或許就是這樣，你來我往，慢慢的關係也就從疏遠變得更為親近。以前的石榴可從來都不願花時間在人際交往上，她這人比起別人來言，不健談，而且很多時候常說錯話，因為錯的頻率過於太多，漸漸地她的社交便成了她的短板。
和科室裏的一眾人一起查過病房後，大家便各忙各的事去了，石榴準備到檢驗科去一趟，昨天新收到科室裏的幾個病患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想著能夠盡早確診以便進行及時有效的治療。
在急診科接診的病患是混雜的，不論內外科幾乎隻要是緊急的患者他們都會在這邊來就診，相對而言像石榴這種進修生練手的機會便更多。
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裏，石榴已經接診了比以前在神外多一倍的患者量，雖然都是極變通的病，重病在大手術什麽的通常都會轉到相應的科室，但石榴從未放過一絲可以學習的機會。
人剛走到半道，迎麵便碰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石榴有段時間沒有見著了，聽神外的人傳說他去了一趟美國，具體去做什麽石榴並不清楚。
眼看著越走越近，何奕均抬眸看著石榴的時候，石榴恭敬地開了口，“何主任。”這樣叫何奕均已經有段時間了，石榴也沒有以前那樣覺得別扭了。
何奕均垂眸看了看，點點頭，正要錯身而過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石榴，今天上午忙嗎？”
“啊？”石榴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扭頭看著他緩緩道：“不算是很忙吧，怎麽何主任你有事找我？”
這是石榴的本能反應，抬眸看著對麵站著的何奕均，他道：“今天上午我有一台和老秦合作的手術，涉及到心外還有神外，老秦以前在沒到神外以前主攻的便是那方麵，你能過來做我的助手嗎？”
石榴聽見這話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議，“那個，你確定你要找我嗎？不是還有齊醫生他們嗎？”
聽到這話何奕均蹙了蹙眉，攤手道：“齊醫生安排了其他的手術，我已經想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當然如果你還有別的事要處理的話，我也可以去找別人……”
“不，我想我可以。隻是我們主任那邊恐怕還需要何主任你知會一聲。”石榴在這時道。
何奕均臉上較之前多了一抹笑容，“這個沒問題，記得十點十分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們會組織一個術前會議。”
“好。”
石榴從檢驗科拿到昨日未出結果的那些病患檢驗以後，迅速往急診科趕，將那些結果分別分發到每位患者的主治醫生手中，然後分別進行了簡單的交待後，抬腕看了看表，時間已經是九點四十分，回頭去找急診科主任確認了一下，得知何奕均已經將這件事告之了他以後，石榴邁開步子向著神外的方向而去。
坐在電梯裏遇上了很多熟人，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看見後會笑著跟那些人點頭問好，即便是不怎麽熟悉的，石榴也會這樣做。對方看到她這般，也會回一個禮，不管那些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敷衍，這些石榴都不會去想，她感受到了比以晚更多的快樂。
‘叮’地一聲響過之後，關著的電梯門在這時開了，石榴邁步走了出去，抬眸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護士站，一眼便看到了在那裏值班的小康。
低頭邁著步子向前走，打算將以前發生的事全數放下，抬眸看著小康的時候石榴勾了勾唇，“小康。”
小康正在忙著登記，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表情在這一刻微微僵住，過了幾秒後她才從呆滯中反應過來，“石榴，你怎麽到這邊來了？”
話剛說出口，小康便意識到她說錯話了，腦子裏想起了以前在洗手間發生的那件事，當時的石榴可對她甩了好大一個臉子，不想再被她懟第二次，正打算解釋一下剛才她為什麽就那樣說了的時候，石榴在這一刻說話了，“何主任讓我來參加一場手術，說是要開個術前會議，本來時間定在十點十分的，我可能來早了一點。”
小康沒想到石榴竟然會對好說這麽多，更像是在解釋，又感覺不太像，總之她覺得怪怪的，看著石榴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抬眸瞥了一眼何奕均辦公室的方向，“何主任，他現在在辦公室裏，你或許可以提前過去。”
倒不是小康急著趕石榴走，隻是覺得石榴站在這裏跟她聊天甚是奇怪，要知道她曾經可是坑過石榴的人，雖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但多少對石榴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不想讓自己在石榴麵前顯得矮一截，想著還是早早打發她走比較合適。
石榴看著小康，大致明白了她此時心裏的想法，也沒有跟小康解釋那件事她早就不計較了，畢竟那樣做會顯得她很白蓮花，看著小康微微一笑，“謝謝。”
說完，石榴徑直朝著何奕均的辦公室方向而去。
人與人之間或許敵對隻是暫時的，隻要過了那段時間，再回看，當時以前特別重要的事，現在看來也不過和許多一樣。人就是這樣喜歡跟自己較勁，也喜歡跟別人較勁，石榴並不認為她當時有做錯，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無論是愛與恨都會隨之變化。
以前的石榴從未想過自己會心甘情願地參加何奕均主刀的手術，而且和他聯合手術的還是秦致遠，就放在以前，僅是想想這兩人相處的狀況便覺得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成熟的人不僅僅隻有石榴，秦致遠也在隨著時間和歲月的流逝變得不再像以前那般尖銳。
石榴進到何奕均的辦公室以後，抬眸便看見了秦致遠和何奕均，看起來他們像是已經討論許久的樣子，石榴緩緩走了進去，看著何奕均開了口，“我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何奕均在這時開口道：“我剛跟老秦把方案探論完，你既然過來了，就幫著看看，這個方案是否可行？”
“我？”石榴聽到這話很是詫異，要知道她可隻是個進修生，雖然在南開醫院待的時間已經有那麽一段了，接觸到的病患也不算最少的，但跟秦致遠和何奕均比起來，石榴自認為還是差很大一截，抬眸正巧與秦致遠的眸光對撞，隨即將眸光移到別處笑著道：“我就不用了吧，這些我不太懂！”
“誰天生說懂了？”何奕均說話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秦致遠，“就算是你導師，他最初也是一步步來的，石榴，你來看看，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老秦，當然也可以問我，大家都是為了做好這場手術的，對吧！”
何奕均的話說得很有道理，石榴定睛看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那般做，站在原地未動，這時一旁坐著的秦致遠在此時出聲了，“讓你看，你就看吧，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問我們，不要等到進了手術室以後再問，就算那個時候我們想回答，也不一定能夠顧得上。”
聽到這樣的話，石榴多了一些勇氣，邁步往前走了下，低頭看著他們的設計方案，看了許久石榴隻覺得震驚，當然也有許多的問題點沒明白，選了幾個更為重視的，分別對秦致遠和何奕均提出了問題，兩人聽見那些問題後一一給了石榴解釋，聽到答案的石榴感覺自己在瞬間明白了很多原理。
不敢說此時他們回答的那些知識點，石榴能夠受益一生，但至少在她前進的路上減去了許多犯錯誤的機會，石榴抬眸看著這兩個男人，由衷地感謝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