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撥開雲霧
送走玉婷以後，石榴也未在那家店裏多做停留，轉身拿上自己的東西，背上包快步離去。
在回出租屋以前，石榴去了趟南開醫院，想要從老一點的人口中探得那個叫趙躍進的，可是石榴幾乎把南開醫院的老一輩全部問完了，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太奇怪了，那件事距今過去還未有三十載，在這南開醫院裏工作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呢？還有那本小冊子的事，為此石榴特意到醫務處做過谘詢，他們一口咬定院方沒有出過這類的東西。
不是南開醫院的，那會是什麽地方？
石榴再次將那本泛黃的小冊子拿在手裏，仔細地看，封麵上沒有醫院的名字，裏麵的人也沒有石榴認識的，仿佛所有的線索到這裏便斷了。
石榴將小冊子重新裝回了隨身包裏，想著既然這裏一無所獲，那她便先挑知道的做，比如當時袁杉進到醫院，是怎麽到秦牧的名下做了實習生，雖然曾經肖嵐和秦致遠都有說過，是肖嵐的轉介紹，但畢竟醫院不是他們秦家開的，院方有院方的規定，沒有達到硬行指標通常要進去隻有兩個方法。
一是偽造學曆，相關文件，隻要那些文件能夠讓袁杉達到條件即可，二便是頂替他人，就像當初石榴到南開醫院一樣。想到這裏，石榴突然意識到一些東西。
迅速從隨身包裏掏出電話，撥打了出去。
電話在響過三聲後被人接起，也沒跟他噓寒問暖直言道：“老秦，我想知道當時袁杉是怎麽成為秦牧的實習生的，以前你雖然說過，但我隻知道個大概，我想要聽你說說具體的細節，這對於查清袁杉的事特別重要。”
秦致遠在電話那一端唏噓了一聲，在這件事的調查上秦致遠是不支持石榴的，但她一意如此，秦致遠也是拿她半點法也沒有。
緩緩道：“我待會兒做完手術後便過來，到你那邊來！”
“好。”
石榴不想讓秦致遠看見自己這急功進利的模樣，想著要盡快將自己調整到正常狀態，石榴用了很多方法，想讓自己保持一顆平常心，別像個電視劇裏的偵探般揪著一件事不放。但到最後她失敗了，她根本無法做到看見一些問題不去管它，不去理它，自我欺騙那一切都很好，沒什麽可調查的。
也許這份執著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就比如以前石榴在上醫學院的時候，做實驗每次成績都是最差的，她便一個勁的練，不分白天和黑夜，在別人的基礎上花費了一倍的時間和精力，終於從一個笨拙的學生變成了令老師驕傲的那一個。
她天生沒有一個聰明的頭腦，有的隻是一顆倔強的心還是那堅持到底的動力，有人曾經對石榴說過太執拗的人不好，石榴也想過改變，可人終歸抗不過命，石榴怎麽也丟不了那份執著。
想著就這樣吧，大不了秦致遠見了她以後再罵她幾句，可她做這些事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她是為了幫袁杉，那個已經不會說話的人，她是為了幫秦致遠，從痛苦的沼澤地裏爬出來，以便他能夠看到更廣闊的自己，至於她自己，她想的可能是成就吧，就那種被人肯定，被人需要的感覺，總之石榴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白，就那麽稀裏糊塗的堅持著。
秦致遠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石榴坐在餐桌旁，看著桌上的菜，突然聽到門響，唇角邊勾起一抹笑，趿著拖鞋快步跑了過去。
手搭在門鎖上，輕輕一擰，那扇關著的門在此時開了，抬頭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石榴讓到一旁，等著秦致遠進來，在玄關處換了鞋，秦致遠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到一旁沙發，邁步去了洗手間。
嘩嘩的流水聲沒過多久傳進了石榴的耳裏，這一刻的石榴微微有些慌亂，腦子就跟糊了漿糊一樣轉不開，就那些問題她怎麽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洗過手後，秦致遠來到餐桌前，石榴一並坐下，兩人特有默契的吃著，以前的時候石榴吃飯總會說上許多話，不管有用還是沒用，她都會說，想著以此活躍氣氛。倒是今天她異常冷靜，連嚼飯的聲音都聽得清楚。
秦致遠不時地偏頭看向石榴，見她繃著一張臉，張了張唇道：“想問什麽？現在問吧！”
石榴出於本能的扭頭看著他，沒有一點情緒變化，想著他應該不會排斥她此時想說的話，況且之前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心裏的那些擔心隻能說是無厘頭。低頭咬了咬下唇，“今天我到長河去了，得到了一些信息，跟你之前對我說的，還有你媽媽說的有些不一樣，我想找你確認一下！”
秦致遠聽著，沒表態，但神情較之前變得冷了許多，石榴與生俱來的害怕此刻越發變得濃烈，小聲道：“若是你不想回答，可以選擇不回答。”
這是石榴說的違心話，想著借此安撫一下秦致遠那顆躁動的心。
“我在之前便已經對你說過了，我會回答，隻要是我知道的。石榴，你大可不必這個樣子，我沒有你想的那樣脆弱！”
嗬！
石榴抬了抬眼皮，定睛看著他，她好像真的有小看秦致遠的意思，但這絕對不是出於她內心深處，或許是潛意識裏怕傷害到他吧。
“那我現在問了？”石榴在開始以前還是詢問了一句。
秦致遠看著她點點頭。
“袁杉家長河的房子已經賣了，是被她表姐賣的，她表姐叫玉婷，現在在一個社區裏工作。袁杉不是袁成毅的親生女兒，大家都知道。隻是後來我到玉婷那裏了解到了一些情況，跟你們說的有些不同。”
說話的時候石榴一直小心翼翼地看著秦致遠，生怕在下一秒他便說出什麽反駁她的話，然而他隻是將手中拿著的筷子放到了桌子，側身看著石榴而已。
“玉婷告訴我袁杉上的是三流醫學院，而且認了你媽當幹媽這件事她們家的人都知道。”
在這一刻秦致遠明白石榴的意思了，垂眸看著一旁坐著的她，緩緩開了口，“我隻知道袁杉跟我媽感情好，至於認幹媽這事我沒怎麽關注，當時我在加州上學，跟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至於你說的三流醫學院這事，我想也不難想象吧，應該跟你當時到南開醫院來這事差不多。”
聽到這話，石榴的心咯噔了一聲，抬眸看著秦致遠問出了心中的話，“之前袁杉頂名過來這件事，你不知道嗎？”
秦致遠在此時冷冷笑開，“那個時候我還在加州上學，我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內部信息呢？石榴，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石榴打了個哆嗦，想起了之前自己被強迫冒名頂替的這事便覺得可怕，那些言論隻差點將她殺死，但她比袁杉更慶幸的是遇上了秦致遠。
沒說話，就坐在那裏一直想著，耳旁再次傳來了秦致遠說話的聲音，“不過，我想秦牧定是知道的！”
“老秦，你的意思是……”看著秦致遠的眼神，石榴的手抬起捂住了唇，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肖姨當時在醫院裏隻是個機械護士，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能耐？”
“我一直沒跟你講，其實那個時候我媽還有個妹妹，一直在上層工作，是後來因為生了一場疾病，然後便離世了！”秦致遠的話讓迷糊中的石榴明白了許多，原來事情真沒有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樣簡單，據她現在看來，肖嵐和秦牧之間還有許多矛盾，以前沒發現，隻是被現在的一些表現給隱藏住了。
“你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肯跟你爸爸合好的嗎？”石榴知道這話她不該問，但她必須要向秦致遠確認，咬了咬唇後開了口。
她明顯看到秦致遠眸底劃過一絲墨色，他是生氣的，尤其是談到秦牧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具體在隱藏什麽，石榴想知道，迫切的想知道。
“不完全是。”秦致遠在這一刻將眸光移走，看著別處道：“一直以來我跟他的關係都不怎麽好，他這人習慣命令，仿佛他所做的事全是對的，我跟我媽所做的都是錯的，總之跟他相處感到特別的不容易。而且他跟我媽的關係也沒有外表看起來那樣和睦，至少在我媽沒有患老年癡呆症以前是這樣的。”
秦致遠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全數告訴了石榴，他不想對她隱瞞什麽，他想要讓她知道於他而言，石榴跟袁杉不同，她不是袁杉的影子。
石榴聽著沒說話，伸手捋了捋額前淩亂的劉海，緩緩道：“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秦致遠扭頭看著她，沒有一絲回避的意思。
“你愛過袁杉的對嗎？”石榴不想這樣說，但她想了許久都找不到更好的說法，“我不是想跟她計較什麽，真的，隻是想知道而已。”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否叫做愛情，或許是或許不是吧，在隱隱約約間跟她相處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在那種感覺的驅使下，我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更多的了解她的事，她的生活。”
這是秦致遠心裏的話，也算是對石榴的一個交待吧，他知道這些遲早都會說，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麽區別。
石榴聽見這些話，心裏像是被什麽攪動了一番，其實是早就想到了這些，可親耳聽秦致遠說和想象他說卻有著本質的不同，她還是被他的一席話給傷到了。
抬頭勉強笑開，“好了，我要去洗碗了！”
拿著餐桌上的那幾個碗，轉身向著廚房的方向而去，秦致遠坐在椅子上看著，石榴的腳步微微有些不穩，隱約能聽到她傳出的抽泣聲，想要過去安慰她幾句，可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任憑她這樣。
想著隻要給她一些時間，她遲早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