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說服
電話在響了三聲後被人接起，那端一個熟悉的男音在此時傳了過來，“這麽晚了還沒睡？”
石榴聽到這話，將手中的小冊子緊了緊，抬眸看著對麵，但眸光是分散的，毫無焦點可言，“沒有，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秦致遠在此時翻了個身，從床上爬起坐著道：“你說，我聽著呢！”
他說得太過輕鬆，反而給了電話那端的石榴壓力，猶豫了許久後才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麽緊急的事，要不我還是明天見著你了後再說吧！”
“等等。”正當石榴要掛電話的時候，秦致遠道：“有什麽話你直說，你吞吞吐吐的樣子我是真的不喜歡。”
“哦。”石榴連連應了兩聲，她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隻是這件事太過重大，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個字便引火自焚，想了些措詞開口道：“前些日子我意外得到了一本小冊子，寫的是以前南開醫院任職的專家，我在上麵看到了一個人名字，跟你媽媽的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致遠在瞬間將石榴的話打斷，“石榴，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二十多年前我媽媽的確在醫院工作，這個有問題嗎？”
“不是，老秦，你聽我把話說完，說完了後你就不會這樣想了。”石榴一口氣把心中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這本小冊子裏寫的那個肖嵐是個婦產科醫生，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媽媽，但我覺得很像，聽說那個時候她有一些很好的朋友，我就想著若是能夠聯絡到，興許對你媽媽的病情恢複有好處。”
秦致遠聽著沉默了許久，直到石榴再次發出聲音他才開口說話，“我沒想到你居然能考慮那麽多，真的，無論怎麽樣，我還是要謝謝你！”
聽到這樣的話，石榴在這一刻將心中大石放下了。再說話時已經沒有那麽多的阻礙，“老秦，你看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在一起聚聚，看看這件事要怎麽處理！”
“好。明天上午我隻有兩台手術，做完以後我給你打電話，我們在天台見。”秦致遠說完以後便將電話掛斷了。
躺在床上，抬頭看著頭頂的日光燈，上麵有著許多光暈晃得秦致遠睜不開眼，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那些事情還是會被人找到，石榴說的那本小冊子，秦致遠曾經見到過，在八年前，那個時候他本打算調查，好多事情都已經有眉目了，誰曉得後來發生了袁杉的事情，這件事便一直放在那裏了。
閉上眼，從心裏感激著石榴，是她給了他勇氣，讓他能夠再次麵對曾經的那些過往。
第二日大約上午十點左右，秦致遠給石榴撥打了電話，“我這邊結束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石榴垂眸看了看排班表，今日她不值班，做什麽事情也還方便，離開的時候跟護士站的人說了一下，匆匆上到了天台。
看見秦致遠，石榴將那本一直揣在口袋裏的小冊子拿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翻開便被一旁站著的秦致遠一把捉住，他垂眸看著石榴緩緩開了口，“這本小冊子我以前看過，在八年前，確實存在著很多問題，那些問題以前一直盤旋在我腦中，不過後來因為袁杉的事，我漸漸忘了。”
石榴聽著秦致遠這話點了點頭，無論是袁杉還是肖嵐，於秦致遠而言都像是兩塊巨石，壓了這麽多年如今還沒有崩潰已經是奇跡。她不會去觸碰秦致遠心中的那些傷，隻道：“我聽一個老人說了，當時這個肖嵐跟一個叫老趙的關係很好，趙躍進是個外科專家，你聽說過這人嗎？”
石榴緊緊盯著秦致遠，看見他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看來是沒指望了。”
“你找他做什麽？”秦致遠側頭看著石榴，“這本子上隻是寫的肖嵐跟他合作了幾台大手術，而且這上麵的肖嵐不一定是我媽，從我記事的時候便知道我媽是個機械護士，怎麽可能是個婦產科醫生呢？”
秦致遠看著石榴，麵露難色，石榴看著他，通常情況下秦致遠流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都是無奈的。
他不想承認這上麵的肖嵐就是他的媽媽。
看著秦致遠，石榴還是開了口，“你到底知道什麽？為什麽要否認這個肖嵐不是你媽媽，我查了肖嵐的檔案，在行政大樓那邊根本就沒有，而且也沒有這個叫趙躍進的，確切的說那個肖嵐跟著趙躍進在同一年的時候消失了。老秦，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詭異嗎？檔案室的人工作一直都小心翼翼，三四十年前的資料都還在，為什麽獨獨沒有他們倆的？”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迎麵朝著秦致遠撲來，秦致遠想起了當年他調查到的那些事情，他確認他的媽媽肖嵐便是這小冊子上麵所說的婦產科醫生，隻是現如今她的媽媽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再查這些真的有意思嗎？秦致遠不知道，他更擔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側頭看著急切中的石榴，“我知道你想知道這些都是為了我好，但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知道肯定是秦牧找你談話了。”
聽著這些，石榴的心頭一驚，果然還是什麽都避不開秦致遠的眼，抬眸看著身旁站著的秦致遠緩緩道：“沒錯，之前他是找過我，讓我幫著你們維係關係。老秦，其實我覺得他沒錯，你們之間本來就是父子，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有什麽問題大家攤開來說，隻要說清楚以後總題便能解決了，你又何必要一直強著呢？”
秦致遠的臉色在這一刻微變，看著石榴咬了咬唇，“石榴，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我跟他之間的問題也不是一點點，之前告訴你的那些隻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很多，他做過的很多事我都無法接受。我知道你現在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好，但請你也尊重我的決定，好嗎？”
石榴看著他，不想他再像以前那般逃避，大吼道：“有問題就要解決啊，不是一點點，那我們就一點點的解決，早晚有一天會把問題全部解決掉的。老秦，這些話都是你以前對我說的，難道那個時候你告訴我們這些，都是為了騙人嗎？”
“不是！”秦致遠否認道：“隻是這件事真的很複雜，我擔心在知道事實的真相以後我會繃不住。石榴，我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很可笑，一直以來我都表現得特別堅強，特別的有主意，其實坦白講那些都是我裝出來的。”
說話的時候秦致遠冷笑了一聲，石榴在這一刻撲進了秦致遠的懷抱，摟著他輕聲道：“老秦，我沒有要笑話你的意思。有誰規定過男人就不能軟弱，我覺得人不可能永遠活在一張假皮下，那樣遲早會被假皮累死。應該說時而真實，時而虛幻那便是人活的至高境界，所以凡事不可太較真，也不能太不當一回事。”
說著說著石榴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了，抬眸看著身前的秦致遠，“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麽嗎？”
秦致遠點點頭，將懷裏抱著的石榴推開，側身看著腳下的一覽無餘，吐了口氣道：“那好吧，既然你決定要查，那我們就一起，但是石榴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最後無論結果是怎樣，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石榴看著秦致遠，知道此刻他最缺少的便是做出那個決定的勇氣。石榴知道這個決定對於秦致遠意味著什麽，將他好不容易忘記的往事重新喚醒，再一次麵對肖嵐的病情，還有袁杉的死，這過程不用想也知道很痛苦，石榴不想看到這樣。
但是現實卻是她想解決秦致遠和秦牧之間的根本問題，就必須找到最初引發他們倆矛盾的根源。
石榴點點頭，“那我們什麽時候去見阿姨？”
秦致遠想了想道：“就這個周六吧，我帶你到我家老宅去見她。”
那日，石榴將自己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坐著秦致遠的車去到了秦家老宅。
秦家老宅位於C市的郊區，房子的麵積很大，看著足足有幾百平米，二層樓的紅磚綠瓦，院子外有一片薔薇，順著圍牆一路蔓延。
秦致遠領著石榴到了家門口，輕輕叩了叩鐵門，一個個頭不高中年的婦人大步走上前。
龍姨在此時笑著道：“小遠回來了！”
“龍姨，這位是石榴，我的女朋友。”秦致遠這樣介紹道。
石榴聽著這話愣了愣，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她很確定剛才秦致遠說的不是學生兩字，抬眸看著身旁站著的他，見他笑著點頭，隨及扭過頭來，看著另一邊站著的那位龍姨。
笑著打了聲招呼，“龍姨，您好。”
龍姨開口道：“我去跟夫人說，你回來了。”
等到她離去以後，秦致遠又說：“龍姨是我媽的護工，做事特別仔細，對人也算好，將我媽交給她我很放心。”
石榴聽見點點頭，一路跟著秦致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