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處分
也不知道是誰將熊代軍的事情說了出去，又或者是一早就瞞不住，這南開醫院看著表麵風平浪靜，其實不然，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將事情說出去。
就在熊代軍的手術剛做了後的第三天，醫務處的人劉主任便找石榴談話了，此時劉主任看著石榴，來來回回地翻看著熊代軍的治療單，嘴角有著一抹不明意味的嘲諷，就在石榴走神的那會兒，他突然將手中拿著的那支簽字筆一扔，房間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石榴抬眸看著他，他道：“說說吧，為什麽要這樣幹？”
為什麽？理由真的是太多了，而對於石榴最最最重要的便隻有一點，她不忍心看著病患倍受病痛折磨，想要幫熊代軍，讓他少受一點罪，可這樣的話她真說出去了會有人理解她嗎？
眨眨眼道：“我是為了讓患者盡早地脫離危險！”
說剛說完，對麵坐著的劉主任瞬間從椅子中站起，彎腰看著石榴，說話的聲音較之前大了數個分貝，“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石榴看著他，知道無論她怎樣解釋都免不了要承擔責任，與其這樣倒不如如實交待的好。
“目前他已經有了好的跡象，我相信再用不了幾天……”
“石榴，”就在這時劉主任一嗓子將她吼住，“你連最基本的就醫準則都不知道了嗎？違規操作還給我找這麽多理由？說得好像是全南開醫院就你一個人知道為患者好，不顧一切地施藥救人！”
“劉主任，我沒有那意思，我隻是想將這件事的原委跟你說清楚！”越說到後麵石榴隻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說得越多，錯得越多，索性放棄了，抬眸瞥了一眼前麵站著的劉主任，輕聲道：“我承認我是違規操作了，但我的出發點是為了患者好。”
“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患者的家屬明白嗎？”劉主任眯了眯眼，撅撅嘴小聲道：“上麵的領導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嗎？他們隻會認為你這個醫生連醫院的基本操作都不知道，隻會認為我們醫務處的人工作沒有盡心，隻會覺得南開醫院裏的醫生水平都不怎樣！”
“我，我……”石榴萬萬沒想到這劉主任今日竟然給她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真還是太看得起她了。情緒在這一刻膨脹起來，看著劉主任那雙大眼在不知不覺間升起了一層水霧，石榴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哭，她怎麽的也不能讓旁人看到自己的軟弱。
“好了，你的情況我基本了解了，現在你先回去吧！”劉主任看著石榴那樣，眯了眯眼，擺擺手。
他在這南開醫院做醫務處主任也是有些年頭了，其中教育了的年輕醫生，護士不計其數，那些人不是哭得個稀裏嘩啦，便是什麽話都不說，像石榴這種沉著淡定的倒是第一次遇見。
仔細想想卻也不奇怪，畢竟她的導師就是個奇葩，學生做出與眾不同的事情用奇葩界的眼光看也算正常。
石榴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她的腳步很慢，人還沒有走出醫務處便再次被劉主任叫住，“那個石榴，這件事多少你都會受處分，在結果下來之前暫時將手中的工作停了！”
轉身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劉主任，石榴開了口，“那我什麽時候才能開始工作？”
“這個我不清楚，你知道我們醫務處的人隻負責調查，至於拿結果這一類的事不屬於我們管，不過我想應該等不了多久吧！”
劉主任的話像一把尖刀般刺透了石榴的心髒，那裏的血液此時汩汩地流著，她本是一片好心，卻沒想到結果卻成了這樣。
也怪她自己太沒有原則，才會遭到這樣的懲罰。
石榴快步走回了急診科，人剛走到通道裏便被迎麵而來的黃小三拉住了，他垂眸看著她，緊張地問：“結果怎麽樣？受什麽處分了？”
石榴抬頭看著他，知道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即便她再怎麽不想說，也是絲毫由不得她。啟唇道：“隻是做了個例行調查，結果還沒出，不過劉主任他暫停了我手裏的所有工作！”
說得雲淡風輕，其實內心裏卻是波濤洶湧。
不到一分鍾，黃小三便給出了回應，“那劉主任怎麽能這樣？停你的職，停你的工作？不是，那急診科以後的事誰來做啊？”
看著石榴，黃小三在這一刻反應過來，再次將石榴拉住，看著她道：“石榴，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這些話隻是心疼你。還有那個熊代軍的兒子是怎麽回事？明明之前跟你說好了，會補簽字的，然後你才給熊代軍做的手術，怎麽這手術做好了，字卻不給簽了，他這不是陷你於不仁不義嗎？不行，咱得去找他理論理論，讓他給你一個具體的答複！”
說話的時候黃小三拉著石榴向前走，石榴抬眸看著黃小三，雙眸蹙緊，眼看著馬上要到病房那邊了，用力一甩，“黃小三，咱能不鬧了嗎？那手術是我給熊代軍做的，熊代軍現在還沒有蘇醒那是個事實，我承認這次我做工作的確是疏忽了。”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告你什麽不給家屬簽手術同意書，導致熊代軍病情加重？這是個人該說的話嗎？”
對於這件事黃小三也是知情的，石榴心裏感到委屈，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她身為醫務人員，天生的職責便是治病救人，當時一心想著從死神手裏將熊代軍搶回來，誰曾知道他的恢複情況會這麽差，也怪她運氣不好，做事太過較真，天真的認為每一個人說了的話都會兌現，都會按照自己所說的那麽做，直到此時此刻石榴才真正明白一個人邪惡起來的時候是有多麽可怕。
“黃小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是做錯了，我不想再去找熊代軍的兒子爭辯，他想說什麽就讓他說吧。劉科長跟我說了，上麵的領導會很快給出處理意見。這個時候若是我再過去找患者家屬，不是在雪上加霜嗎？”石榴長歎了一聲，“這件事我認栽了！”
黃小三從來沒看到石榴有過現在這般頹廢，要知道以往的她無論情況再怎麽糟糕，她都會想盡辦法爭取讓事情變得好一點。想看越覺得她心裏有事，直覺告訴黃小三不止這一件，想了想後側頭瞥了一眼身旁，發現沒人，小聲道：“那我帶你去找秦致遠，這個手術是你和他一起做的，憑什麽出了事後你要一個人擔著，他身為你的導師，不為你出頭也就算了，至少應該和你一起麵對的吧！”
石榴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著秦致遠了，倒不是秦致遠躲著不願見她，隻是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去麵對秦致遠，想起在前幾日兩人在出租屋裏說過的話，在這一刻石榴越發感動不樂意，她再也不願意以秦致遠學生的身份去找他，求他幫她解決問題了。
抬頭看著對麵站著的黃小三，石榴一字一頓道：“不用，我不用他的幫忙。”
說完，石榴不顧一切地轉身，向著急診科而去。
片刻之後，黃小三看到石榴已經脫了身上的白大褂，大步離開了科室。
轉身，捏著拳頭捶向身後的牆，兩隻腳來回地踢著，暴躁在這一刻爆發無疑，他想要幫助石榴，不想她被熊代軍的家屬冤枉，想讓她勇敢地跨出心理障礙的那一步，可是很明顯他的能力實在有限，根本幫不了石榴，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點點淪陷。
黃小三和石榴是同一批到南開醫院的進修生，從他們初來的那一天算起已經有一年半了，在這一年半裏，石榴的進步黃小三一直看在眼裏，也是對她佩服有加，隻是不太明白為什麽如此優秀的一個醫生總是要遭受比別人更多不公平的待遇。
想著這次的事件影響可能不小，若是任由事情無限製地發展下去，別說急診科了，石榴想去南開醫院最差的地方都已經變成了不可能。
黃小三在此時邁開了腳步，去到一個相對隱秘的地方給秦致遠撥打了電話，“老秦，我想跟你談談。”
半個小時後，秦致遠到了急診科外麵的通道。
兩個男人站在吸煙區，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在停頓的那會兒黃小三開了口，“老秦，這件事你若是不幫幫石榴，她就真的完了！”
“我知道，但也要她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才行啊！”秦致遠在此時歎了一口氣，轉身看著前方淡淡道：“就在前幾日，我跟她吵翻了，現在無論我說什麽她都不接受，你說這個樣子我要怎麽幫她？”
“石榴那個脾氣就是強，想必這點你比我清楚。”說話的時候黃小三側頭看著秦致遠，猶豫了一會才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想說什麽盡管說。”吐了一個煙圈秦致遠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你跟石榴的事我知道我本不該插手，你們有你們的相處方式，但是石榴她跟我是老鄉，我必須要站在她的立場說句話，”黃小三在此時略微停了停，“其實在老早之前我便跟她說過，應該早點對大家公布你們的關係，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捂著不說算是怎麽一回事！”
“這件事都怨我，是我的問題。”秦致遠在此時開了口。
黃小三聽著，本以為他會對自己說出個具體來，卻不曾想到秦致遠的話峰在此時突然一轉，“現在有了熊代軍的這事公布我們倆的關係，就更不是時候了，還是等這件事過去了以後再說吧！”
秦致遠有他的顧慮，也不是他非要端著導師的架子不放，怕別的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很多事情他都是從石榴的角度考慮，一旦公布了兩人的關係，勢必石榴再也不能成為他的學生，也有可能不能再在南開醫院待下去。
神外的何奕均一直對他心懷不滿，若是在這個時候何奕均來個補後刀，兩個人都有可能死在這場沒有硝煙的競爭中。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個遠在異國他鄉和他有著同姓的人，他以前的一些行為，導致秦致遠不敢給石榴做出任何承諾。
長歎一聲，伸手拍了拍身旁的黃小三，“放心吧，石榴的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