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惹禍上身
石榴聽著臉色微變，她當然知道找到患者其他家屬很重要，可那都需要時間，眼下這位患者已經沒有時間再耽誤，抬眸看著秦致遠，“能不能先給他做手術？”
“石榴，”秦致遠說：“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你想救他，從患者的角度考慮問題，這些都沒錯。但你不要忘了這裏是醫院，醫院有醫院的規章製度，如果我們不按流程操作，出了問題後誰負責？”
石榴抬眸瞥著秦致遠，猶豫了許久後道：“那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他去死吧！”
“我有那樣說嗎？”秦致遠剜了石榴一眼，“你趕緊安排人去聯係患者家屬，跟那個阿姨好好聊聊，竟然她能夠陪著患者到醫院來，那便證明她的腦子並沒有完全壞掉。”
石榴在這一刻聽懂了，她想找到患者其他家屬，唯一的缺口便在那留在急診辦公室的阿姨身上，轉身往後跑了兩步，隨及又停了下來，看著秦致遠大喊：“那他就交給你了，十分鍾，你給我十分鍾的時間。”
秦致遠點點頭，看著石榴道：“好，我在手術室外等你。”
石榴快步跑回了急診科，看見黃小三癱軟在辦公室的椅子中，石榴迅速出手一把將他拉起，急切地問：“那個阿姨呢？她到哪裏去了？”
黃小三睜眼看著石榴，第一次發現她竟然也是這般強悍，轉了轉眼珠，反手指著旁邊的觀察室，“我給她打了一支鎮定劑，現在正在裏麵休息呢！”
“喂，喂！”黃小三看見石榴往裏跑，可沒等他將話說完石榴已經跑了進去。
石榴垂眸看著躺在床上的阿姨心急如焚，“阿姨，醒醒！”
在心裏祈禱著千萬要意識清醒，能夠正常交流。
不多一會兒，那阿姨慢慢睜開了眼，見著石榴想要從床上爬起，石榴在這時伸手扶了她一把，垂眸看著聽見她問：“我家老頭子呢？醫生，老頭子他現在去哪裏了？”
石榴這會兒才明白阿姨是患了間隙性失憶症，石榴彎腰看著，跟床上坐著的阿姨一字一句道：“就在前不久，叔叔摔了一跤，現在在手術室那邊，需要做手術。阿姨，你們家裏都還有誰，能不能通知他們來醫院一趟？”
“我有兒子，我兒子在建築公司上班，你等著，現在我馬上給他打電話。”阿姨邊說邊從衣兜裏掏電話。
石榴看著，見她將電話調出來以後，急忙道：“阿姨，還是我跟你兒子親口說吧，叔叔他真的已經不能再等了！”
阿姨點點頭，石榴拿著電話轉身站在門口，跟電話裏的人說著具體情況。
不多一會兒，石榴手術的提議得到了患者兒子的同意。
石榴快步跑去了手術室，遠遠地看見秦致遠大喊道：“熊代軍的兒子已經同意給他父親做手術，現在他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石榴是真的著急，對於熊代軍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時間對於他而言真的是特別寶貴，也許就是那麽一分鍾，他便極有可能丟了性命。
沒有聽到秦致遠回答，石榴又催促：“老師，熊代軍是真的不能等了！”
“那好，石榴，你記得等做完手術後找熊代軍的兒子補簽個字。”秦致遠也不想拿熊代軍的性命開玩笑，隻是現在他們這樣違規操作是會擔風險的，稍不注意便會被人揪住不放，尤其是現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
石榴看著秦致遠點點頭，兩人一起走進了手術室。
熊代軍的手術此時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秦致遠負責主刀，石榴做他的一助。雙眸緊緊盯著秦致遠操作的位置，連眼都不帶眨一下。
石榴記得上一次看秦致遠主刀已經是在G市的事，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
隻是短短的一個月，石榴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看著昔日熟悉的手法，快速的動作，漸漸地進入到一種身心結合的狀態。
“該你了！”秦致遠在這時將位置讓給了石榴。
石榴走上前，從機械護士手中接過縫合器，挑著線做縫合，秦致遠站在一邊瞥著，石榴這手法較之前又精進了不少，速度也不是普通的主治醫能夠比較的，要換作以前他還在做神外主任的時候，他早就把石榴留院的申請遞交到醫務處了，隻是眼下這情況，神外負責的人是何奕均，不要說石榴，就是他秦致遠也沒有說話的地位。
不由地搖了搖頭，替石榴感到惋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石榴在此時道：“縫合結束。”
秦致遠抬眸看了眼遠處的計時器，總共用時一小時十八分，比以往來又快了兩分鍾，以前的時候他還會為之興奮一下，但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沒有那種興致了，手術於現在的秦致遠而言隻是他救人的一種手段。
“不錯，石榴，你又進步了！”側頭看著身旁的人誇獎道。
石榴眨眨眼，沒說話，看著那眼神秦致遠便已經明白，此時的石榴正高興著。
兩人一起走出了手術室，熊代軍的兒子正在外麵候著，看見石榴和秦致遠出來，慌忙上前問道：“我爸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秦致遠站在原地未動，石榴在這時走上前去，跟熊代軍的兒子說話，“你放心，患者的手術很成功，後期就看恢複的具體情況了。”
“謝謝，謝謝。”熊代軍的兒子連著說了好幾句，石榴聽在耳裏，美在心裏。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感覺，每多聽一次感謝，便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又多了一份。和秦致遠齊步向著樓下走，人剛站進電梯還未來及按下樓層號，石榴在這時突然想起，她還要讓熊代軍的兒子補簽字。
側頭看著身旁站著的秦致遠，石榴道：“你先走吧，我得回去一趟，落實熊代軍手術同意書的事情。”
秦致遠聽見點點頭，“趕緊去，別給耽誤了。”
“嗯。”石榴快步跑了回去，等到石榴將之前準備好的那份手術同意書拿到後，找到熊代軍的兒子讓他補簽字時，他突然道：“石醫生，我承認之前你是有跟我說過要做手術需要簽字，我也同意了，但是現在我爸爸的手術已經做了，我看這個手術同意書的事情就免了吧！”
石榴聽到這話瞬間驚住，她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著人模人樣的中年男子，在她給熊代軍做完手術後居然來個不簽字，這還真是苦了她的一片用心。
看著那個男人，石榴耐心地解釋道：“熊先生是這樣的，這個手術同意書是醫院規定的，家屬必須得在上麵簽了字，我們醫生才可以做手術。你應該知道之前你爸的情況，他真的是特別嚴重，所以我們才考慮給你爸提前做手術，我們破了例，但這手續還是要補的，否則我們就沒辦法給上麵交待啊！”
那人聽著石榴的話，沒表態，過了許久才道：“石醫生，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看看我爸，他現在還昏迷未醒，什麽時候醒來我們都還不知道。這樣吧，要簽這個字也可以，你得等我爸醒了，確認他沒事以後我再給你簽。”
石榴聽著這些瞬間來氣了，她在醫院待了也算是有些年頭了，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等患者醒來還要確認他是否好了，真還是把他們這些當醫生的，當神人了。
壓著內心裏的小火苗，看著那個男人又說：“這個手術同意書它隻管手術，不管其他的……”
石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站在另一邊的熊代軍的兒子打斷了，他嚷嚷道：“石醫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意思是說你們隻管做手術，手術後我爸好不好，醒不醒來，這些都跟你們沒關係了是吧？”
石榴回想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她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就是不知道這個姓熊的怎麽就歪曲了她的意思，再想解釋的時候，那個姓熊的已經鬧了起來。
“你們這什麽破醫院，醫生不管給人治病，隻管向我們患者家屬索要簽字？想要把關係撇的一幹二淨，你還是別做夢了！”看著石榴，熊代軍的兒子在此時給了她明確的答複，“想我簽這字啊？要麽等我老爸醒來後，要麽我們就一起到你們領導那裏去評評理，就問問他，你這樣做是不是他授意的？”
石榴看著對麵站著的這個男人，隻覺得不可理喻。她原本想著給熊代軍提前做手術，能夠更多一分地保障他的生命安全，誰曾想到他的兒子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
現在手術已經做了，他兒子又不肯簽字，想要給上麵一個交待，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石榴站在那裏看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好。
正巧這時何奕均經過，遠遠地便聽到了石榴和這個男人吵架，走近了問：“怎麽回事？”
石榴回頭看著何奕均，臉色微變，咬著唇不說話，今日她還真是掉在陰溝裏了，居然會被他看見。
熊代軍的兒子在此時瞥了一眼何奕均左胸上的掛牌，“你是主任？”
“對，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何奕均笑著跟那男人道。
那男人側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石榴，轉過身來告訴何奕均，“就這位石醫生，她真的是太不負責了，剛才一直在跟我說，讓我簽什麽手術同意書。何主任，我老爸他做了手術還沒醒，就證明他沒有脫離危險期，這手術同意書我不能簽啊！簽了後我老爸便沒了保障。”
石榴聽見，在這時快步走了過去，卻被一旁的何奕均攔住，他看著那家屬道：“你說得很對，是不能簽，得等你爸醒過來後再說。”
“我沒有做錯？”熊代軍的兒子在此時問。
見何奕均點點頭，他又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石榴，“我就說嘛，我怎麽能是你說的那種不講理的人呢，石醫生，我也不為難你，你給我提前安排手術，我從內心裏感激你，這手術同意書嘛，我肯定會簽，等我爸爸醒了，我保證在第一時間裏簽，絕對不會耽誤你的工作。”
聽著這些話，石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何奕均，石榴知道以他的為人，就算這件事上麵醫務處的人沒有查出來，也會被他舉報，現在熊代軍的兒子簽不簽那份手術同意書，結果還都一樣。
石榴輕歎了一口氣，拿著手術同意書轉身往急診科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