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黑暗一角
石榴看了好幾眼才反應過來，慌忙從坐著的椅子中起身，“老師，你什麽時候來的？”
聽到這話秦致遠微微皺了皺眉，他早就跟她說過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讓她不要再這樣叫他，聽著總感覺充滿了諷刺。
“剛到。”秦致遠看著她眸子未曾轉動，“怎麽睡覺也不將毯子蓋好！”
他的責怪來得有些莫名奇妙，石榴垂眸看著椅子上的那床薄毯，明明隻是滑落了。
“你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事嗎？”說完之後石榴看到秦致遠那眼神便後悔了，低頭看著腳尖想起了之前的事，“那個，何……”
“不要跟我提他，”秦致遠在這時將石榴叫住，瞥了一眼門口大步走過去，伸手將敞開著的門關上，轉而將呆站在那裏的石榴一把擁住，“現在我隻想好好地跟你待一會。”
他的懷特別的暖和，石榴不由升起幾份念戀，往裏鑽了鑽，像個小女孩般在他身上取著暖。
今晚的夜色很美，天上的繁星點點，秦致遠抬頭瞥了一眼，隨後將眸光移到懷裏的石榴身上，“以後別再讓他靠近你，聽見了嗎？”
這樣的話秦致遠已經對石榴說過很多遍，石榴每次都答應了他，但他們實際上都清楚有的事情不是你想怎樣便能怎樣的。石榴鼓著腮幫子輕哼了一聲，“嗯。”
就這一個聲音便緩解秦致遠心裏的緊張，鬆開圈在石榴背上的手，垂眸看著她，“不是我非要逼著你這樣，隻是我……”
說還未說完，便被石榴伸手捂住，她的手指冰涼，中指正好落在他的唇中央，踮起腳尖壓著聲音道：“我懂，你不用解釋，我會盡力避開他的，不給你惹麻煩。”
最後的這一句話秦致遠聽著微微有些心傷，看著石榴那張依舊如初的臉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或許是她太習慣學生和老師的關係，以至於現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發生變化，她還是維持著最初的狀態。
知道是她己虎了，秦致遠不打算與她計算，將她放在唇上的手拿開，低頭吻了下去。
瞳孔在這一刻放大，整個人處於呆滯中，石榴更像是個機器人般任憑秦致遠擺弄。不再去想會不會有人在這時來找她，也不再去顧及什麽師生有別之類的雲雲，隨著秦致遠的一點點逼近，石榴倒在了一旁的沙發中。
幹柴烈火，傾刻間點燃，一發不可收拾。看著眼前肌膚如雪的女子，秦致遠的動作變得輕柔，一次又一次的纏綿，直此彼此交融。
石榴發現秦致遠比起以往來更為猛烈，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刺激到他，沒有做過多的思考，看著他極力的配合。
半小時後一切又恢複最初的靜默。
石榴係好最後一顆紐扣，將散亂的頭發高高紮起，看著身旁的秦致遠甜甜一笑，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輕輕一吻。
“我送你！”
拉開門，石榴尾隨著秦致遠出去。
兩人剛走到電梯口，秦致遠便道：“回去吧，外麵冷！”
石榴堅持要送下去，秦致遠瞥了一眼身後，彎腰在石榴耳邊說：“很快我們就會見麵的，就這裏吧！”
就在這一刻，石榴兜裏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低頭一看雙眸閉了閉，“是黃小三，有事要忙了。”
“嗯，去吧。”
兩人就此分別。
石榴接到黃小三的電話後，就火速趕去了急診。
黃小三見著石榴一邊走一邊道：“半夜起床小解，在廁所滑倒，右腿輕微骨折，CT檢測結果顱內出血。”
石榴停住腳，從黃小三手中接過片子仔細看著，“出血量是多少？”
“初步預估20毫升。”黃小三的話剛說完，石榴便側頭看著他，“量不大啊，你怎麽送到我們神外來了，要知道我們這邊大多都是要動刀子的！”
“我的姑奶奶，你說話能不能含蓄點。”黃小三壓著聲音道：“我之前已經找患者家屬溝通過，他們堅持要動手術，我也沒辦法！”
“黃小三，”石榴一嗓子將黃小三吼住，“你沒跟患者家屬說手術後可能麵臨的各種並發症嗎？那可是誰都難以預料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選擇手術那是錯誤的！”
“石榴，你上哪裏去？”黃小三看見石榴突然跑開，慌忙將她一把拉住，貼在她耳邊道：“現在你就不要過去惹事了，我之前已經給何奕均打過電話，他正在趕往南開醫院的路上。”
“什麽？”石榴聽著這話，瞳孔在這一刻變大，“你說何奕均他同意了手術，並且打算親自主刀？”
“對。”黃小三垂著頭道。
石榴長籲了口氣，抬頭看著頭頂熾白的天花板，“我看何奕均那是瘋了吧？為了手術連患者的情況也不考慮了？”
“都跟你說了，讓你小點聲！”黃小三將石榴拉到通道裏，給石榴上起政治課，“既然他都說了要手術，我們做為副手，又是進修醫隻管配合就好了，到時候真出什麽問題，責任又不在我們頭上，你現在衝出去跟患者家屬說什麽這手術做不得，會造成諸多並發症，那不是存心拆人何奕均的台嗎？照這樣下去，石榴，你還能在神外待幾天？”
石榴聽著這些話，知道黃小三說得有理，但是患者的生命、健康比起這些來，她自認為更加重要，不顧黃小三的反對，石榴徑直衝了出去，人剛走到急診科便被身後的何奕均叫住。
他笑得無邪，讓人平白生出幾份親近，石榴頓住，片刻後想起剛才黃小三對她說的話，刹那間對這個男人的好感銳減，站在原地等何奕均走近，他道：“是知道我要讓你做一助，跑得這麽快？”
這話以往的石榴聽著定是高興的，可今日她卻是笑不出來，看著何奕均她想要再勸他幾句，“何……”
話還沒有出口，何奕均便向著病房區走去，石榴隻好跟著前往。
患者是一個不到五十歲的男人，膝下的孩子還在念大學，那男孩守在他爸爸的病床前哭得跟個淚人一般，一旁坐著的婦人在此時也默默抹著淚。
就是這樣無助的一個家庭，也不知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非要給暈厥的男人動手術，看到何奕均過去，兩人圍在他身邊轉著，像對待神靈那般惟命是從。
石榴聽著何奕均的話，除了安慰專業上的東西很少涉及，這點石榴也是理解，即便跟這些家屬說清楚了來龍去脈，他們也未必能夠聽懂，倒不如不說的好。
何奕均轉頭瞥了一眼，“石醫生，把手術同意書拿過來下！”
石榴愣住，抬眸看著何奕均，此時的他一臉嚴肅，“怎麽聽不懂我說的話？”
就連一旁站著的家屬也在這時對石榴投來異樣的眼光，石榴低頭，轉身向著外間走去。在黃小三那邊拿了手術同意書過來，再三跟家屬強調一定要看仔細後再簽字。
男孩在此時翻了翻，一旁站著的中年婦女在此時著了急，“看什麽啊，你爸還躺在病床上等著，小冬，趕緊的，簽字。”
“哦。”男孩應聲，從石榴手中接過簽字筆，在家屬意見處簽下同意兩字。
一切就這樣順理成章了。
何奕均瞥了一眼身後有些失神的石榴，蹙眉道：“趕緊到手術室那邊去準備。”
他不想石榴再站在這裏給他惹出什麽事來，看著石榴直到她遠去後才轉身跟患者家屬交待了幾句。
一場手術做得莫名奇妙，看到精湛的技藝，石榴沒有第一次看到時那般激動，更像是在應付某些人，某些事一般。
手術結束，當何奕均告訴患者家屬手術很成功的時候，看到家屬那歡喜的樣子，石榴的心裏是哀痛的。
默默去到更衣室，脫下手術服後看見何奕均還在那裏，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何組長，我不明白為什麽要動手術？”
何奕均垂眸看著她，她早就聽聞石榴這人是個石頭腦袋，今日見識到也是很頭疼，輕歎了一聲，“是患者家屬要求的，我隻是做了他們想讓我做的事！”
“你明明知道……”石榴指著何奕均道。
“我知道什麽？”何奕均的話將石榴的聲音壓了下去，站到石榴對麵垂眸看著她，“能別那麽天真嗎？醫院隻是救死護傷的地方，誰管你用了什麽方法，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對於這種說法石榴並不認同，看著何奕均的那雙眸子，石榴氣惱地往外走。正要出門的時候，手臂突然被身後的男人抓住，石榴扭頭看著，她聽到何奕均說：“出去了別瞎說，知道嗎？”
他的話語裏透著威脅，石榴眨了眨眼，萬般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害的男人人品竟然是這般的不堪，垂眸道：“何組長，我石榴雖然是笨了點，沒你腦子那麽活躍，但也知道這種事情的輕重緩急，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那對我毫無好處可言！”
“知道就好。”
轉眼，何奕均的話峰突然一變，整個人變得輕鬆無比，“馬上就要天亮了，一起吃早餐吧！”
“對不起，我約了別人。”
說完，石榴邁著大步向著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