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迎合
秦致遠看著她越跑越遠的背影，在汽車裏低低咒罵了一聲，隨後將車緩緩向前駛去，幾乎與石榴保持同樣的速度，側著頭對她說話，“喂，石頭，你該不會打算就這樣跑回醫院吧！”
石榴側頭瞥著他，不想搭理，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秦致遠再一次跟上，笑看著，“你這跑步的速度實在是慢，也不知道等你到了醫院後會是幾點鍾，之前忘了告訴你今日你得提前兩小時上班。”
“什麽？”石榴在此時停了下來，抬頭看著秦致遠，他一腳踩下刹車，將汽車靠邊停著，一臉平靜地道：“現在正式通知你今天六點鍾到科室！”
“你……”你太欺負人了！那句話沒能說出來，石榴漲紅著一張臉瞪目看著秦致遠，他揚揚眉道：“怎麽，你有問題？”
“沒有。”石榴氣憤地答：“我一定準時到！”
“你要不要我載你一程？”秦致遠說話的時候，臉上有著淺淺的笑，石榴完全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幹淨利落地答：“不需要！”
石榴跑回宿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累癱，安然看見她大汗淋漓地走進來，被她嚇了一跳，“小石頭，這大早上你幹什麽去了？”
石榴坐在床邊，伸手拿過杯子，低頭一看竟然空了，“然然，能幫我倒杯水嗎？”
安然看著她，從她手中接過杯子，替她倒了杯溫的，“慢點喝。”
石榴大口大口地喝著，等了一會兒她的呼吸總算平穩了，安然這時從洗手間出來，看著她，“一大早的，你受什麽刺激了？”
“沒有，就是被一瘋狗咬了！”石榴恨恨地說。
安然不太明白，看著石榴緩緩道：“既然是瘋狗，我們就別理她！知道你最近在科室的壓力大，也怪那齊星蕊，以為家裏有幾個臭錢，會以為了不起了，居然煽動大家孤立你！”回頭看了一眼石榴，安然說話的語氣又變了，“小石頭，你一定要忍著，隻要忍過了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會好的。”
石榴抬眸看著安然一眼，眨眼道：“我知道。”
正要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安然又問：“怎麽突然想起跑步了？”
“哦，就想著釋放一下壓力，誰知竟然成那樣了！”石榴將手中的毛巾搭在了脖子上，抬眸看著安然那張憂心忡忡的臉，“好了，你就別再想我的事情了，我沒事，你早點收拾收拾，到科室去吧！”
“那我不等你了？”
“不等了，你先過去吧！”
石榴將所有的事忙完，跑步到神外的時候，時針剛好指到六點，秦致遠抬眸看著，“不早不晚，剛剛好！”
這已經算是秦致遠對石榴說過最好聽的一句話了，還未等她從欣慰中抽離出來，秦致遠又說：“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麽啊？”石榴本能地問。
秦致遠垂眸看著她，“之前給你的那些文件都熟悉了嗎？”
石榴點點頭。
“那好，就現在給我梳理幾個病例出來，從發症狀況到診斷方法，以及治療的過程，還有注意事項跟我口述一遍！”
此時的秦致遠臉上沒有一絲笑，一本正經地說著，石榴知道若是她答不上來，特定要被秦致遠批評，幸好早在她拿到資料的時候，便整理了一份，雖然記得還不算牢，可仔細想想應該是沒問題的。
石榴站在秦致遠的辦公室裏跟他口述著，遇到說不清楚的地方還會做點簡單的演示，秦致遠看著，眯眼看著，在石榴口述的時候，他未曾說一語。
等到石榴說完，他做了一個點評，“看得出來，你下了一番功夫，可是現在我要很明確地告訴你，石榴，你做得還遠遠不夠，要是打分的話，這次我隻能給你計五十分。”
“為什麽？”石榴自認為沒什麽問題，揪著秦致遠想要問個清楚。
秦致遠轉身看著她，“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什麽科室嗎？”
“知道！”
“在這裏除了有謄抄的本領外，還要學會融會貫通，就這一點和你同期來的齊星蕊便比你優秀許多，不怪別人要踩踏你，孤立你，想要在這裏站穩腳，讓別人不再說你的閑話，就得拿出真本事讓別人看見，堵住他們的嘴，否則你隻能一輩子低頭著做人！”
石榴聽到這話，背脊不身自主地繃緊，一向不怎麽正經的秦致遠今日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其實那些道理她都懂，隻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怎樣便能做成怎樣的。
“秦老師，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跟任何人爭辯了！”
“就這樣？”秦致遠側頭看著石榴，石榴慌忙低下頭，“不，我會加倍努力，學好專業技能，給自己，給你一個好的交待！”
“石榴，不是我非要逼著你必須那麽做，隻是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自己麵對，自己去處理，記住經曆於你而言，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這些等到以後你就會明白！”秦致遠說完，朝其揮了揮手，“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你先出去等著趙磊吧，具體要怎麽做，你不用我教你吧？”
“好的，秦老師，我知道了！”
石榴慢慢從秦致遠的辦公室退了出去，走到一旁的玻璃窗抬眸看了一眼裏麵正忙碌的人，她似乎應該重新認識這個男人了。
石榴快步到了護士站，耐心虛心地請教著每一個人，不管她會不會，懂不懂，都不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去看待那些人了。無論他們給她什麽臉色看，無論他們對她是怎樣的態度，石榴都全當不知道，不清楚，像個小傻瓜一樣熱臉往冷屁股上貼。
這樣的情況大約持續了三天，漸漸的以前都不怎麽理她的人，見她做事勤快，又幹淨利落，很多時候找不到幫手的時候，都會叫她。
石榴隻要一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無論那一刻自己在忙什麽，都會第一時間回複別人，說話的語氣客氣但卻不疏遠，石榴相信隻要她真心待人，細心做事，總有一天那些對她有意見的同事，終會放下心結坦然接受自己。
也就是這樣的聖母情懷，石榴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別人的尊重。
此時，她正跟一名護士聊著312病房的病情，側頭的時候看見了齊星蕊，她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抬眸看見石榴剜了一眼，避開她，跟站在她身旁護士說起了話。
“小康，麻煩你給這個病患辦一下住院手續！”
小康抬眸看著，“齊醫生，你能不能先等一等，我手裏還有些事急著做！”
小康這人在護士部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無論她自己再苦再累，都不會拒絕任何人的要求，今天她是實在沒有辦法，才開口這樣對齊星蕊說。
齊星蕊聽見，側頭眯眼看著小康，掃過一旁站著的石榴，壓著聲音道：“小康，我這病患這病挺重的，如果耽誤了治療你能承擔後果嗎？”
小康聽見這句話，嚇得臉色慘白，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準備給齊星蕊辦理住院手續。石榴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抬眸看著齊星蕊，對身旁的人說：“小康，你先忙你的，剛才護士長不還在催你嗎？齊醫生這邊，我替你辦！”
說話的時候，石榴伸手從齊星蕊手中奪過了主治醫生開取的住院資料，正彎腰往電腦上輸入信息的時候，石榴聽到齊星蕊問：“石榴，我說你這人有毛病嗎？你到底是神外的進修醫，還是神外的實習小護士？”
石榴敲鍵盤的時候，不忘抬眸看齊星蕊，“這跟你有關係？”
“我是為你好，整天耗在護士站幹什麽，有時間不知道去查查病房，關心一下患者的情況，或者去資料室看看手術碟片，那樣才能讓你學到東西！”說話的時候齊星蕊撅撅嘴，“也不知道這秦致遠是腦子出什麽問題了，居然會帶你這樣的蠢學生……”
她的話還未說完，石榴便將手裏的那張入院記錄單塞到了齊星蕊懷裏，“217房，齊醫生，手續已經給你辦理好了，你不是很急嗎？”
“你……”齊星蕊看著石榴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知道這個女人一向不怎麽吱聲，也不怎麽發火，本來水平一般，可偏卻受秦致遠重視，齊星蕊不服，看著石榴跺跺腳，轉身向著病房區走去。
小康看見齊星蕊消失在通道裏，靠了靠身旁站著的石榴，“我說石頭，剛才你這樣做是不是過份了點？”
“什麽過份啊？過份的人明明是她好不好？見我們小康是老實人，就蹬鼻子上臉，這樣的人你隻要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便敢有下一次！”石榴看著小康，她比她年幼幾歲，語重心長地道：“小康，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了！”
小康點點頭，“隻是這樣，石頭，你好不容易跟她緩和的關係恐怕又回到了冰點，你就不怕她再一次在你背後中傷你嗎？”
“怕，當然怕，但怕解決不了問題，我阻止不了她，但我可以控製好自己，無論別人怎麽說，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石榴已經學會了收斂起身上的鋒芒，處處以弱示人，但遇到強勁的，又不講禮的，她再也不會輕易跟人動怒，隻會以講道理或者冷處理的方式對待。
石榴她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她，不像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