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恐高

  季禾麵上絲毫沒有不悅的神色,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回頭道:“這個倒不曾,隻是,這靈石告訴我,江幫主待會兒要小心啊。”


  “哼!”江餘崖萬分不屑的瞥過頭:“神神叨叨。”


  然而下一瞬,陸爾雅隻覺得空氣裏仿佛有什麽快速略過,擦得她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她慌忙低頭看去,衣服完好無損,並未有什麽異樣。


  安占秋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眉頭輕輕一皺,下意識的看著嘴角掛著笑容的季禾,這個人,內力好深厚。


  前方的江餘崖不知怎麽的,已經倒在了地上,右小腿有茵茵的血流透過衣服一滴一滴的滲透出來。


  “江幫主,你沒事吧?”


  有人將一頭霧水的江餘崖扶了起來,江餘崖臉色鐵青,他剛剛明明走的好好的,突然感到右腿被誰咬了一口似的,再看時,已經流了血,奇怪,真是奇怪。


  “哎呀,江幫主。”季禾在身後故作擔憂的繞了出來:“在下不是說過了嗎?要你小心小心,你偏偏不聽,你看看,現在果然見血了吧。”


  “你!一定是你在背後搗鬼,暗中出手傷人!”江餘崖作勢就要衝上來。


  “息怒啊,江幫主!”季禾故作驚慌的往後退:“天神隻是給你一個警告而已,你要是再敢挑釁,天神震怒,這可不是流點血就可以結束的了。”


  江餘崖越發惱怒了,衝上來就要打人,周圍的人趕快勸阻。


  季禾的眼神陡然間飄過一絲寒氣,右手持扇輕抬……


  “季天師!”


  陸爾雅猛然抬手,輕輕的將手覆在他的紙扇上,笑容恬靜溫雅:“季天師神通廣大,想必定會讓天上神明原諒江幫主的,你說是不是?”


  季禾微微一怔,目光往下,觸碰到陸爾雅那隻被包紮的異常腫脹的手,眼神忽的一凜,扇子一翻,左手立刻鉗製她的手腕,舉在眼前,目光裏皆是擔憂:“你受傷了?”


  他的聲音不似以往般戲謔甜膩,聽起來卻也讓人不由的心頭一顫。


  陸爾雅先是一愣,眼睛閃了閃,下意識回答:“對,不小心弄得。”


  “要緊嗎?”緊跟著詢問,季禾的眼神似乎更加擔憂了。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輕輕的覆上陸爾雅的胳膊,將她的手從季禾的掌心裏抽了出來,安占秋眼神裏有什麽異樣的情緒在跳動著,紅唇微抿,五官冷烈:“我的人,我自然會照顧好。就不勞煩季天師了。”


  將陸爾雅拉到身後,手掌交握,安占秋正想帶著陸爾雅甩掉這塊牛皮糖,身後又有一群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這該死的山路!把我的裙子都弄髒了!”


  “呀,該死的臭蟲子!惡心死了,你們趕快把它們都趕走啊!笨蛋!”


  陸爾雅隻覺得那聲音尤其耳熟的很,不由的扭頭向後看去。


  杜綽姿和沈歸蝶正拎著裙腳一步一步的走來,杜綽姿的白色裙子沾滿了黑乎乎的泥土,她正滿臉厭惡的衝著身邊的丫鬟怒吼。


  沈歸蝶雖然沒有喊叫,但從她煞白的臉色和緊緊皺著的眉毛也不難看出來,對於上山之路,也是無比厭惡嫌棄的。


  她堂堂丞相之女,將來的太子妃,從小被爹娘捧在手心裏,哪裏受到過這種苦!不過如果能見到安占秋,再苦也是值得的!

  “太子殿下?”


  杜綽姿率先叫了出來。


  “太子?”沈歸蝶驚喜的抬頭望,眼神在觸碰到安占秋時閃過難掩的激動。


  陸爾雅下意識的一縮手,安占秋絲毫沒理會沈歸蝶,隻是用力的陸爾雅的手腕死死的固定在自己的手裏,皺眉低道:“不要動。”


  沈歸蝶臉色一僵,目光靜靜的落在陸爾雅和安占秋十指相握的手上,眼裏“噌”的浮起一謀妒意,陸爾雅?又是陸爾雅!


  這個女人,一直在纏著安占秋!

  沈歸蝶精致的臉頰因為嫉妒都快要扭曲了,她死死的掐著自己的掌心,心裏飄著濃濃的恨。


  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

  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陸爾雅這個被退了婚的女人搶了她的太子殿下!

  想到這,她立刻壓下心頭的怒火,揚起純良無害的笑容,走上前微微衝著安占秋施了一禮:“歸蝶見過太子殿下。”


  陸爾雅敏銳的捕捉到沈歸蝶心中的不悅,趕忙扯開安占秋,一溜煙跑到人群的最前方。


  安占秋的視線追著她,看到季禾緩緩的靠過去,心裏又是一沉。


  “殿下?”


  維持著躬身的姿勢太久,也沒聽到安占秋的聲音,沈歸蝶當下就抬了頭,卻正好看到安占秋靜靜的注釋著遠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是一個紫衣女孩匆匆跑開的背影。


  陸爾雅!又是陸爾雅!

  沈歸蝶死死攥著拳頭,眼裏滿是恨意,麵上卻維持著不喜不怒的笑容,低頭柔聲嬌媚道:“殿下,歸蝶是否可以起身了,歸蝶的腳有些酸……”


  “歸蝶姐姐,你在幹嘛?太子已經走了……”杜綽姿的聲音陡然飄了過來。


  走了?


  沈歸蝶猛然起身抬頭,眼前哪裏還有安占秋的影子?


  不僅安占秋不見了,原本堵在這裏的人早就遠遠的把她們甩了下來,隻有偶爾過路的幾個,皆是看笑話一樣的盯著沈歸蝶看。


  沈歸蝶氣的狠狠一跺腳,正好踩在腳下的泥坑裏,泥坑濺起的泥水濺在她的衣衫和臉上,好不狼狽。


  “太子殿下,等等我!”


  她顧不得渾身的狼狽,拎起裙子幾乎是跑著追了上去。


  這廂,陸爾雅已經和眾人到了雲墨山莊的吊橋外。


  這下,這座神秘而又充滿了陰謀的山莊就徹底的暴露在了陸爾雅的麵前。


  以雲為墨,以山為莊,山環水,水環莊,說的就是天下第一莊……雲墨山莊。


  雲墨山莊建莊已有百年的曆史,曆代莊主皆為朝廷效力,是朝廷名副其實的武器庫,雲墨山莊最初是由一群鐵匠所創立的,延續幾代下來後,便成為了天下名器的金字招牌。


  由於雲墨山莊掌握國家兵器的生殺大權,為了防止權利的外移,雲墨山莊百年來對於繼承人的挑選向來十分謹慎。其中便有兩條成文已久的規則,一是在位莊主到了六十歲必須交出莊主的位子,另外一條便是傳男不傳女。


  現任雲墨山莊的莊主雲落石,下月便滿六十生辰,雲落石雖然姬妾眾多,但奈何他命中無子,隻和莊主夫人孕有一個十七歲的女兒雲響月。所以,沒有兒子的雲落石隻能在旁係或是自己的弟子中挑選合適的繼承人,但顯然,將如此龐大的一個山莊交出去,雲落石是舍不得的,女兒雲響月便是他最後的機會。要是能為自己招得良人,雲落石想要繼續掌控雲墨山莊的野心自然可以得到實現。


  而另一邊,朝廷方麵早就對雲墨山莊新生芥蒂。雲墨山莊地勢尤其特殊,它處於雲墨山的半山腰,後山靠著飛鳥都穿越不過的潭穀,唯一一條前往雲墨山莊的道路就是此時橫在眼前的這座僅供兩人並排前行的木板吊橋。


  這樣一座易守難攻的山莊,又掌握著世間最好的兵器,朝廷自多年前就已經意圖重新整治雲墨山莊,將它死死的看護在自己的可控範圍之下。


  所以,安占秋此次前來雲墨山莊,是得到皇帝暗中授意的,而風起雲湧的雲墨山莊,自然不會這麽輕易的讓安占秋把想帶走的東西就這麽輕輕鬆鬆的帶走。


  當下,從吊橋另一端就匆匆走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膚色黝黑的男人,長發飄飄,頗有些謫仙的味道,他不亢不卑的輕輕衝著安占秋打了個千,看不出有絲毫的越禮,也看不出有什麽尊敬。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妙齡的少女,同樣的膚色,紅色的一根發帶將烏發高高挽起,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不停的往陸爾雅身邊瞄。


  陸爾雅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望了一眼,心裏不由的劃過一絲笑意。


  安占秋?

  這姑娘竟然在看安占秋?


  安占秋的春天啊!

  陸爾雅一個沒忍住,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安占秋一個冰涼的眼神掃過去,陸爾雅頓感空氣裏肆虐的肅殺氣息,趕忙斂回了笑容,裝作萬般正經的樣子,眨了眨眼睛,尷尬道:“過……過橋吧。”


  還沒到吊橋前,陸爾雅腳就開始發軟了,她這個叱吒風雲的傭兵隊長,平生最害怕兩樣東西了,歪曲的蛇加上恐高,自從負債累累的父親拉著她上了天台,強迫她跳樓自殺那件事情後,恐高就成了她心中一道永遠過不去的陰影。


  一般十幾米高的高樓就已經讓她頭暈眼花了,更不要說著一座山了,要知道,這吊橋的下麵,那可是萬丈深的大峽穀!


  陸爾雅臉色泛著白,緩緩的挪著步子跟在人群的最後麵。


  心髒仿佛要飛出來一般,“撲通撲通”跳動在嘴邊,高,太高了,她的額頭不自覺的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眼前一片星星點點。


  踏上吊橋的那一瞬,鐵鏈的“嘩嘩”聲伴隨著劇烈的抖動讓陸爾雅瞬間差點暈過去。


  “啊……”


  但沒想到,有人比她還要惶恐的率先叫了出來。


  陸爾雅咬著嘴唇,手指崩的緊緊的,死死的扶著吊橋的鐵鏈,皺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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