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放下

  宿命這東西,我十幾歲的時候並不相信,但現在我相信,我是無神論者,可我相信有什麽東西操縱著人的生命,無論是佛祖還是上帝,總有人在安排著我們的生命,要不然很多事情無法解釋。


  認識葉靈就是我的宿命,她是個好女孩,一生能遇到這個女孩,是我最大的幸福,她能包容我的缺點,會給我一些好的建議,讓我覺得生活不是那麽無聊,自己不太像一頭豬,盡管我們在一起的歲月總是多災多難。


  一廳兩室的房間,大廳裏掛滿了照片,一些風景照和婚紗照,上海外灘的夜景,黃果樹瀑布,葉靈告訴我,那是她嬸子去玩過的地方,她嬸嬸喜歡拍照,是個攝影愛好者。


  兩個房間,一間葉靈住,而另一間是給我準備的,有關係了到那裏都方便。


  我的房間是葉靈收拾的,很幹淨,噴了香水,我隻知道香,至於什麽味道我說不出來,我對香沒有過任何的研究,我是一個生活粗糙的人。


  床單被子,全是新的,白色的,像賓館裏的那種,牆上還掛著一幅字,龍飛鳳舞的滿江紅,至於誰寫的,就真不知道了,因為字沒有落款。


  一張鋪著格子塑料紙的長桌,桌上是一本杜拉斯的《情人》,是一本舊書,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泛了黃。生活的用品,一應俱全,看的出來,葉靈收拾的時候很用心。


  葉靈跳起來,翻身坐在床上,很有彈性的席夢思床把她彈了起來,讓她的身子一起一伏。她反手撐著床,挺著胸脯,晃著兩條腿,表功地對我說:

  “許斌,我收拾的,怎麽樣,適合你這個黑道太子不。東西都是我買的,花了二百大洋,你是有錢人,還我三百怎麽樣?我是窮人。”


  “靠,真貪財,我給你兩百五怎麽樣。”我數了二百五十塊錢給葉靈。


  葉靈又從口袋裏找出二十五塊零錢丟到床上,對我說:“靠,你才二百五,要當我們都當二百五好了,你二百五十毛。”


  我把錢裝在口袋裏,無奈地笑著搖頭。她嘟了嘟嘴,躺在了床上,對著天花板說:“說說,你是怎麽混的,我很想聽。”


  她有點像自言自語,反正這丫頭已經知道了我的很多事,我不在乎讓她知道的更多一點。


  於是我對她說了我在寧縣發生的一切,從小姨讓我跟曉雯在一起,到關傑出現打傷我,再到燒烤攤,到看場子,全告訴了她,就連拉皮條的事情我也告訴了她。


  那種一吐為快的感覺很爽,而且我沒有絲毫的隱瞞,就連打破人的頭,白雪勾引我上床的事,我都對她說了。


  “果然是你經曆的人,我蠻喜歡你的,很直接,以後在學校你可要罩著我,如果有人欺負我,你得第一個上。”


  要是一般的女孩聽到我這樣的經曆,一定會把我看成一個混蛋,但葉靈沒有,她表現的很平靜,好像隻是聽了一個故事一樣。


  “行啊,有人敢占你便宜,要是有那個不喜歡你的追你,你一句話,我打爆他的頭,然後我再占你的便宜,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放開那個女孩,讓我來。”


  我說,說的時候,我把桌上的書卷成了一個圈,望著她的胸,我經常會幹這種事。


  “靠,流氓,別看了。”她翻了個身,給了我一個後背。


  “既然你知道我是流氓,那我就做一個流氓該做的事。”我說著向葉靈撲了過去。


  葉靈一個翻身躲開了,她那靈巧,那種靈巧像個八九歲好動的孩子。她喊著救命,逃一樣的離開了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葉靈的靈巧的腳步,說不出的舒服。


  我是個混混,王八蛋的名聲,在街上如果有女孩子看到我盯著她,一定會躲開,很多女孩,看到我的第一眼,都會害怕,我的眼神帶著混混的惡毒,這點我很清楚,但葉靈並不怕。


  一個壞蛋,有一雙陰毒的眼神,這是生活練出來的,但他並不喜歡讓人覺得他是個怪物,就像一個瘸子,不喜歡人用異樣的眼睛看自己一樣,葉靈的不害怕,讓我很感激,這種感激發自內心。


  葉靈離開後,我把那瓶星星房在了靠窗戶的書桌上,看著那瓶星星,我想雨,隻是那種想,已經很淡了,不再像之前思念她那樣了,雨變了,變得現實了,她曾經和葉靈一樣。


  葉靈讓我回想起了那時候的雨,我把此時的雨和過去的雨對比了一下,這個現實的,滿嘴車房的女人,離我的生活已經太遠了,她的那份純真和所謂現實,讓我反感。


  雨見了我,她告訴我她喜歡那個眼睛男生,可是她又跟那個戴墨鏡的男生在一起了,忽然感覺她像個婊子,比為了賺錢被人睡的女人還不要臉。


  我有意無意地把她跟我認識的女孩比較,我想到了白雪,現在看白雪倒是個好女孩了,雖然她是個陪過無數人睡覺的女子。


  於是我撥通了雨留給我的電話,與愛情無關,我要對她說聲謝謝,謝謝她這一天,讓我明白了我這三年幹了件極蠢的事,我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電話裏傳來了她的聲音,她似乎睡了,聲音很低沉,她說:“你好。”


  “你好,睡了沒。”


  “你呀,馬上就睡了。”


  緊接著我聽到電話裏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誰打的電話啊,真掃興。”


  “沒誰,一個朋友,你輕點……”


  雨說著,電話並沒有掛,但電話裏傳來了雨跟男人做愛的聲音,那聲音還真夠銷魂的,隻是我並沒有感覺到臉紅或者有任何應該有的反應,自己喜歡過的人,和別人在做愛,我有反應才他媽怪呢。


  但我並沒有掛電話,掛了電話我就敗了,就證明我還放不下她,隻有放不下她的人才會聽不下去。我聽了足足有五分鍾,直到幾聲幾乎淒厲的尖叫聲消失。


  雨的聲音才又傳了過來,她帶著做完愛後的疲憊語調對我說:“你怎麽還沒有掛啊!”


  “你沒有斷電話,不就是讓我聽完嗎?我聽完了,真刺激,好久沒有聽到你的這種聲音了,爽吧……”我說,帶著戲謔,最後邊的一句是,你好像個婊子,但沒有說出口。


  “艸你媽的,你找死啊,你再敢騷擾我女朋友,我弄死你。”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在網上聽過一段傷感的音樂,一個男人跟一個叫柔的女孩的對話,當時聽的時候,我眼淚都下來了,這感覺跟那個網絡音樂很相似,但我並沒有打算去學那個音樂裏的善良男人。


  我可是混過的,我對大話裏罵道:“靠,你沒把她弄死,現在要弄死我,你真他媽的變態,滾你媽的,我喜歡跟正常女人在一起,不喜歡跟婊子,真他媽的爛貨,你說我騷擾她,你問問她自己,老子怎麽騷擾了。”


  我說,說完後我便掛了電話,心裏別提有多生氣了。我沒有騷擾她,事實上我去步行街隻是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跟以前不同時,並沒有打算去說話,更不要說什麽前緣再續了,要說她騷擾我也不為過。


  我躺在床上,我笑了,因為我終於可以不再去想那個混蛋的女人了,我把那瓶星星丟出了窗戶。


  隨後我聽到有人罵道:“誰啊,半夜的丟什麽東西,神經病啊,媽逼的……”


  後邊的話我沒聽到,我隻顧自己高興去了,罵罷,隨便你怎麽罵,老子反正當聽不見好了。


  我跟蔣小雨的破事,隻有一個人最清楚經過。我現在說我跟她的事是破事,是因為我看透了,一個你深受的女人,有一天接了你的電話,還把她跟別的男人做愛的聲音放給了你聽,你要是還在心裏記掛著這個女人,那你真是可以做聖人了,你對她的愛,感到蒼天大地,我曾經以為我對她的愛是可以感動大地蒼天的,可那些聲音讓我明白,我還是個俗人,我的愛包含的一大部分是對那個女人的肉體。


  這是我聽到聲音才意識到的一個事實,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經典話,得不到的才是最珍惜的。放棄最珍惜的是一種成長,我這是成長了。


  按理說這時候我應該難過才對,但那種難過是之後才有的,當時可沒有。


  於是我把我跟蔣小雨的破事告訴了,唯  個知道這事的女孩,陸白雪,我對陸白雪說:“他媽的,那個賤人我終於放下了,今天我給她打電話,她把她跟別人做愛的聲音放給我聽,她真夠不要臉的,早知道如此,我應該早點把我給你。”


  我很高興,所以說話的時候有點沒什麽分寸,好在白雪了解我,知道我是個一興奮就會胡說八道的人,也沒有罵我。


  她平靜地對我說:“哥,那真是恭喜你了,你要是在寧縣的話,我們今晚能通宵慶祝了。”


  “那是肯定的,可是現在太遠了,我在市,慶祝不了,不過你可以等我回去,我們好好慶祝。現在你得好好做生意,賺多多的錢,到時候我們合夥,再開個什麽攝影店,我現在學的就是攝影。”我說。


  “好啊,就等你這話了,你要是開影樓,一定會很賺錢,到時候我給你打工。”白雪說,聽的出來,白雪很高興。


  “好啊,到時候讓你做我的助手。”我說,人激動的時候容易說胡話,其實我根本就沒想過開什麽影樓,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胡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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