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要有格局
在我沒混的時候,幹理發師和服務員的時候,我一直消極地認為,民鬥不過官,他們有權有勢力,但回了寧縣,走進了混混的世界,我便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並不是我以前想的那麽的純粹,官未必就是高高在上,民未必就是必受欺負。
水利局的局長,在縣城裏,對於我這種平頭百姓來說,算不上一個小官,可在賈家兄弟,馬明義,趙飛這種人眼裏,還真算不上什麽人物,沒事的時候,他們會跟這些人處好,偶爾會請客吃飯,那是為了方便賺錢,但真要因為什麽事情翻了臉,他們還真怕這些混的。
把法律看成了規範社會標準的人,做不了大混混,做的了大混混的,往往並不把法律放在約束行事做風的第一位,賈祥,顯然是不把法律放在眼裏的人,更不像賈吉一樣去圓滑的處理糾紛。
跟賈吉比,賈祥屬於幹不了大事的那種人,幹大事的人都圓滑,但在處理某些棘手的,不能用道理說服別人的事上,賈祥的方法絕對比賈吉的管用。
我扔了一條魚到河中心,這是在破壞自然,錯在我,我掉進了河裏,被淹個半死,這也不能全怪靳勇,他在工作,他負責的就是保護人工河和公園的設施不被破壞,如果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公園永遠也建設不好。
如果把我們的位置調個個,公園是我們再建,如果有人像我一樣破壞,他受到的懲罰,一定會很嚴重,掉到水裏高燒了,那是自己無能,可是調不了個,我們錯了,我們卻有著實力。
對錯這種事情總是跟權利和金錢有關係,總是實力大的一方說了算,這樣說可能更為消極一些,整個世界觀的消極,可這就是事實。要不然的話,美國也就不打伊拉克了,我也不會消極地認為法律是保護少數有錢人的利益了。
在寧縣混的人,凡是上了歲數的,不管是大商家還是混混,都明白一個理,實力,實力就是一切,靳勇的老頭子不管心裏有多不服,覺得自己的兒子沒錯,可臉上帶著笑,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孩子犯了錯的家長應有的表情。
“小賈,你看人能不能放了,孩子太小了,不懂事,這樣鬧下去不太好。”靳勇的父親祈求地看著賈祥,那樣子著實像一個被搶了女兒的老百姓看一個不講道理的土匪頭子。
“昨天晚上有個人來警告我們,說不放人,要報警,那人呢,報警好了,讓警察來處理。”賈祥坐在賈吉平時坐的那張辦公椅子上,把腿搭在桌子上,一臉的戲謔,他那高大的個頭,和從來不梳理的雜亂頭發,怎麽看看就像一個土匪頭子。
賈祥一臉的囂張望著靳勇的老子,這老頭子五十來歲的樣子,頭發向後背著,挺著將軍肚,油頭粉麵,氣場倒是很好,隻是那種弱者的表情破壞了他應該有的霸氣。
我對這個老頭子沒有絲毫的同情心,覺得他有些活該,關於這老頭子的事,我倒是聽從老頭手上包活的江雄那裏聽說過。
說有一個小村子,村子裏通了自來水,每家每戶口都要收一千塊錢,可那村子裏的村長因為貪了政府給村子裏的扶貧款,村人於是借由不交這個錢,村長應當負這個責任,畢竟錢是他貪的。
可這村長的兒子是水利局的工作人員,跟這局長的關係不錯,給這老家夥送了些錢,於是就找了社會上的人去要錢,這社會上的人帶頭的便是江雄,幾個帶頭的村民被打了,事情才解決了。
像類似城管管不了商家,找混混砸店類的事,在小地方再常見不過了,我每次聽到都會很生氣。
那些離我很遠的事情我都能生氣,現在有這麽一個人,幹了類似的事情,還跟我之間有著道不清的糾紛,倒是給我找了一個不放過這老頭的想法,也讓我的壞繼續下去有了有力的證據。
看著他那張笑臉,我隻想到了四個字:欺軟怕硬。
於是我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這個老頭,這個看上去蠻可憐的父親。
“小兄弟,對不起啊,靳勇他還小,不太懂事,你看你能不能跟賈總說說,把孩子放了。”
靳老頭客氣地對我說,他比我老頭看上去年齡還大,表情誠懇地讓我覺得,我要是不答應他,他跪下的可能都有,可我並沒有心軟,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去類似牢房的派出所,就是因為他的兒子,我那麽快被抓進去,當然是因為他。
“二十歲了吧,二十歲還小,這次是把我弄下了水,那要是下次把人捅死了怎麽辦?他應該接受改造,不過我知道他要是被關進牢裏,那是享福,就讓我們照顧照顧他好了,一定讓他學會好好做人。”
“兄弟,這樣不好吧,你說,有什麽條件你說,我知道他錯了。”
“我們又不是黑社會,說什麽,難道你覺得我們要敲你的竹竿不成。”
我陰笑著,不用我照鏡子,我也知道,那是任何老實人會討厭的一張臉,靳老頭殺我的心大概有了,老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敢怒而不敢言,那種感覺倒確實好玩。
靳家老頭子知道我們這種人,如果沒有好處自然不會放,於是他離開了賓館。
一天之後江雄來了,說老頭子找他,江雄的工程是從靳家老頭手上拿的,江雄是我們的朋友,他說放人,我們自然會放,江雄跟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抓的人,跟他自己抓的一樣,說放就是一句話的事。
江雄得到的好處是一個工程,我們得到的則是一份江雄送來的紅利,幾萬塊錢的,說白了就像是變相的勒索了一把。強龍壓不得地頭蛇,後來公園的開發商,靳通的領導知道這事後,還給賈祥送了公園邊上的鋪麵三間,不過這是後來的事……
如果把這種事情放在兩年前,我會心裏很不安,我會很糾結,現在我倒是很平靜接受,很多事情習慣了就好。貪官一開始往往都想做個清官,可經的住誘惑的有幾個,可怕的欲望總是能占用心中的正義。
好人往往會在利益的驅使下變成惡人,從一開始人家送的一條煙,到如今的幾萬塊錢,我早已經習慣了。
昧著良心收的錢多了,也就沒有慚愧內疚或者不安的感覺了。不過拿了這種錢後,我往往會花掉一部分,不是請人吃飯唱歌,就是賣點東西送給那些經常送我錢讓我看場子的人,隻占便宜不吃虧,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想混長,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這天的錢,我帶著小姐和馬飛他們去吃了飯,隨後去唱歌,仿佛帶著他們一起跟我花這錢,我的罪孽就輕了一樣,事實上確實是這樣,如果那些錢我存起來,我會不安。
那天我們去了大嘴工作的量販,要了一個大包廂,要了酒,還買了不少的菜,又吃又喝。
我喜歡聽小姐們唱歌,她們中間有幾個人唱的不錯,特別是明珠,一首《愛上你是我的錯》總是唱的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跟原唱歌首的聲音一模一樣,往往還能唱出比原歌手更讓人悲傷的感覺。
我會唱的除了《狼愛上羊》就是《無間道》,不過現在我不怎麽唱,因為抽煙多,嗓子不太好了,二來覺得很幼稚,有了大哥的譜了。
每次去我喜歡坐在角落裏,不動聲色的,沒完沒了的喝酒,在人群中的那種孤獨我很享受,看著一群墮落的人在舞動,仿佛就有了安全感一樣。
在人群中的孤獨不難受,比一個人待著要好受的多。
每次隻要我去唱歌或者玩,大嘴是不用上班的,他專門為我們服務,而且他也喜歡唱,喜歡占小姐們的便宜,把小姐們拉到暗處,一通亂摸,或者拉到廁所裏,在水台上艸人家,艸完了還要跟人誇自己的戰績。
但那天大嘴很安靜,一直坐在我的身邊喝酒,也不搶麥,也不去揩油。
我好奇地問大嘴:“今天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帶是燕子的月事來了。”
“沒有,就是心情不好。”大嘴勉強笑了笑,難得的正經。
“沒事就好,有事就跟我說,我會幫你解決的。”
“沒事,真沒事。”大嘴盡量表現的很自然,不過那種不安並沒有完全的掩飾起來。
歌唱到一半我就離席了,跟這群人在一起唱歌,前半部分的時間是唱歌,後半部分就會變成我不喜歡的那種場麵,淫亂的場麵,在這方麵我做的一直不錯,沒有墮落到像馬飛一樣,看到個女人就要上的程度。
我在白雪的店裏坐了一會,我每次喝了酒都會去白雪的店裏坐坐,跟白雪說說話,會讓我心情變好。我喝了兩杯茶,酒勁過了之後才回的家。
我可以在賓館裏住,或者在城裏的酒店住,我住酒店還不要錢,但我不喜歡,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我總是會回到老頭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