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實的夢境

  我的傷心落流為某人,某人在南方的豔陽裏,她是否也為我傷過一絲的心。


  她把某些東西種在了我的心裏,像一把刀刺進了我靈魂裏,這把刀撥不出來,也殺不了我,我看著那把滴血的刀,我感覺到了那把刀的存在。


  我竟然有種快感,一種變態的快感,然後我笑了,我想大笑,但是喉嚨卻沙啞了,我笑不出來,感覺喉嚨被人卡住了。


  曉雯給了披了衣服,她抱住了我,在我的耳邊對我說:

  “哥,你還有我,我也喜歡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歡你,我跟關傑在一起,是因為,是因為我看的出來,你心裏有人,我不想讓你為難,所以我選了她做男朋友,但我的心裏隻有你,你自己也清楚我的心裏隻有你,我不想再忍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


  “你唱歌呢,別胡說八道,我,你喜歡我。”我笑著說,我知道曉雯在說什麽,她也知道她在說什麽。


  我掰著曉雯的手,我不想聽到她說這些,這是我最不想聽到的話,我害怕這樣的話,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深到骨髓深處的孤寂,我明白同床異夢的苦楚,愛情,不可以勉強,它和很多東西不一樣。


  我的矛盾和糾結從小就有,我的古怪個性,讓我沒有幾個朋友,我對自己了解,如果不能全身心地愛上一個人,那麽我便不能去愛這個人,因為我隱藏不了自己的感情,我的情緒會不穩定,這種處事的圓滑是兩碼事?

  可我除了胡扯,胡扯我們都懂的胡扯,就真不會表達了,雨傷我,那種痛,我不想讓曉雯再去承受,至少不要那麽決絕地讓她承受。


  我傷了心,有人傷了我的心,我恨不起來那人。


  我不想傷別人的心,不想傷一個已經被命運捉弄,被人傷過心的人的心,我想做江雄那樣的人,可我做不了,我想跟幾個女的躺在一張床上,胡天海地的亂來一通,讓自己像個野獸一樣放縱,但當我到那個環境裏,我就會討厭那個環境,我想做個牲口一樣的東西,可看到了另人牲口一樣的活著,我就不想了。


  有時候我也壯懷激烈,想幹不翻大事,想幹翻兩個女人,可更多的時候,我卻是消沉的。


  我壯懷激烈的時候,很多人都說我瘋狂,我消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便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巴。而且這種性格隨著時光流失,年齡的增加,越加的明顯了,越來越極端。


  曉雯喜歡我,也許像我喜歡雨一樣,可我不能像畜生一樣的占有曉雯,卻不把心全部交給她。


  曉雯將自己的雙手扣在我的腰下,死死地,我能聽到她的胳膊勒著我的骨頭發出的聲音,像焊接了起來,我沒想到一個女孩那來這麽大的力氣,好像她要把自己跟我融合為一體一樣。


  我不看曉雯,我也不掰她的手了,我茫然地看著窗外,心有淒然,殘陽餘輝照著陽台,風吹著窗簾在動,我想哭,不是因為傷害曉雯,也不全是因為雨,更不是愛。


  我似乎在這次的危險中,體會到了人們常說的宿命,命運這樣的東西,命運,這也許就是我們的命運,那個扛著棍子的猴子為何那麽蕭瑟,靳勇走的時候,我為什麽想到猴子,黃沙為何那麽的蒼涼,我似乎看到了,那隻蹦蹦跳跳,啃著香蕉的猴子,為什麽我看到這些,我也想不好。


  上帝又一次在我這平凡小民的身上開著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而這玩笑不因為我懂了命運二字而終結,相反,它加大了力度讓我去承受我不願意承受的。


  吱的一聲,屋子門開了,一張臉伸進了門,緊接著又急忙收了回去。我聽到了樓道裏奔跑的聲音,盡管隻是那一瞬間,但我還是看到了伸進門的那張臉,我聽懂了那腳步聲,臉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張臉,腳步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腳步聲,那聲音無數次走進過我的夢裏,每一步都是一個記憶,一個節奏,一段回憶。無數次讓我從夢中醒來後,悵然迷茫的腳步聲。


  我猛的通開了曉雯,把曉雯推到了地上,我聽到了曉雯的屁股撞地的聲音,曉雯的哭聲,但我沒有看她,我無情地衝出了門,是的,在雨的召喚下,我對整個世界都能無情。


  我向樓下追去,向腳步聲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樓道裏我撞到了白雪,我差點撞倒了她,白雪又穿上了做小姐時的衣服,白雪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又做小姐了,我很生氣,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生氣,我罵了句:“你真是沒救了。”


  “別說我了,看看你自己吧,你有救。”白雪對我說。


  我沒理白雪,我沒時間跟她去糾結。隨後我追下了樓,賓館的門打開著,豔陽照著大地,散向了那個穿著天藍色的半袖衫,牛仔,還有帆布運動鞋子,長發及腰的女孩。她青春靚麗,腳步輕盈,美若天仙。


  我追出了門,她跑的很快,我努力地追,追的出了一身的汗水,追的上氣不接下氣,追到了公園裏,我才追上了她,她站在了河邊,不對,是湖邊。


  她站住了,她回了頭,甜甜地笑著,看著我,我伸手去拉她的手,我的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卻僵住了,我不知道該不該抓。


  我茫然著,我想說點啥,可是腦袋裏空空的,什麽也說不出來。


  “怎麽?你不是很想我嗎?我來找你了,大老遠的來找你,你不跟我說些什麽嗎?”她對我說,她的聲音依然是沙沙的,眼神帶著我初識她的調皮,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讓我感覺看到了上月星辰。


  “我,我,我……”我我了半天,還是整不出一個字來,我太想她了,以至於見到她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看著我,她的眼神忽然變了,變成看陌生人時的眼神,是那天她跟我最後一次見麵時,在傘下,在雨裏看我時的眼神。


  你對一個人有多喜歡,你就會輸的多慘,她一個眼神,你都會膽顫心驚,你會覺得連呼吸都會是錯的,更別說說話了。我驚恐地後退著,我害怕那種眼神,我咬著後槽牙,盡量做出一副惡毒的樣子,那正是因為我怕她,這是我最後保護自己那處卑微的自尊的唯一方式。


  我無數次想過,我再見到她時,給她耳光,或者捅她一刀,可是看到她的時候,我連罵一句的勇氣都消失了,塵世的螞蟻在人的眼中有多卑微,我在雨的眼中就有多卑微。


  “你真可憐,你這樣有意思嗎?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麽?你以為你混成這個樣子,看幾個場子,有一幫兄弟,帶幾十個小姐我就看得起你了。


  你以為你墮落了,你消沉了,你變成黑色的了,我就會同情你,憐憫你,我會覺得你愛我愛的很深了,你真可憐,你是我見過最可憐的人。”


  她的話句句如刀,我感覺心在抽搐,我摸著胸口,蹲倒在了地上,單膝頂著地麵,我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比孫老五對我下手時還讓我感覺到痛。


  “許斌,你知道嗎?你蹬高,你蹬的越高,就顯得你越卑微,越可憐,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一個混混,一個恐怕連你自己都看不起的一個混混而已,你這樣的人怎麽受的起別人的愛。


  一點傷就變成了這樣,那要是再傷的重點呢,你看看你打過的人,你以為你把人打的爬在腳下你就狠了,不是,你越是這樣,隻能證明你越無能,隻有無能的人才會張牙舞爪。


  你以為你做這一切是為了愛,你想證明你愛我才這麽做,你錯了,是因為你膽小,你懦弱,你在打人的時候尋求安全,你在尋求安全的同時,認為你是為了我。


  你覺得你是勇敢的心裏的主角嗎?你不是,人家是真愛,為了愛,奮起反抗,而你呢,你在墮落,而你墮落的時候,卻拿我當借口,拿愛我做理由。”


  雨說,雨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比當年那個跟我過不去的王蓉的罵人話要傷人於百倍,我抬起了頭,我望著她,她說對了,我應該憤怒的,可我沒有,我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快感,那種快感。


  就好像小時候我做錯事了,也知道自己做錯時了,接受老師的批評一樣,老師越是批評的狠,我反而罪惡感越少,越覺得舒心,如果雨這時候打我,我才覺得痛快呢。


  雨搖了搖頭,轉身跳入了湖裏,撲騰一聲,水濺了我一身一臉,湖水泛起了巨大的漣漪,一波推著一波遠去。我這才發現,這個公園不是寧縣有的,而是盧城的公園,是我跟雨相聚最多的地方,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夢,我想從夢中醒來,我閉上了眼睛,對自己說:


  “醒來,你給我醒來。”


  我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和夢境裏完全一樣的賓館,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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