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殺了君懿
涼州府。
蕭青蕤回來後,精神懨懨的,到了夜裏,便發起了低熱。得了侍女稟報,汪錦大急,朔州城送信的人還等著呢,蕭娘娘這時候病了,他可擔不起這幹係。
“不要喧嚷出去,我沒事。”打起精神,蕭青蕤對著跪在屏風外的汪錦吩咐,“告訴朔州來人,明日一早,我就隨他過去。”
“蕭娘娘,奴才還是去請位大夫吧。”汪錦皺著眉頭說。
“別忘了眼下我的身份,請了大夫,我的身份可就遮掩不住了。”蕭青蕤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熬碗濃濃的薑湯端過來。”
翌日一早,朝霞滿天,蕭青蕤依然是一身內侍裝扮,穩穩的坐在馬車裏,從涼州到朔州而去。
車行到半路,和一路快騎狹路相逢。
“停下。”
領頭的人著武將袍服,凶神惡煞的攔下馬車,“車上的人下來。”
汪錦大怒,打馬上前,狠狠啐了一口,“沒長眼的狗才,敢在這兒猖狂,你是誰帳下的?”
領頭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他,見他麵白無須,穿著的又是太監袍服,麵上一緊,汪錦以為他怕了,揮了揮手,命人將他綁了,帶到朔州城發落。
“管你是誰,今兒這馬車都得留下。”不想那領頭之人三兩下將圍過去的人打翻在地,一臉橫肉更顯猙獰,“淑妃娘娘要用馬車,那可是宮裏最尊貴的娘娘,征用了你們的車,是給你們的天大福氣。”
聽了淑妃娘娘四個字汪錦滿肚子怒氣像是破了的皮球,癟了。
“淑妃娘娘?”蕭青蕤走下車,蒼白的麵色上一雙眸子點漆似的,“汪錦,她幾時來得北疆?”
汪錦僵著臉,不敢看她,斜了眼神刀子似的剜著說破淑妃行蹤的莽漢,心裏叫苦不迭。
明明朔州城來人說的是萬歲爺對淑妃的到來極為不喜,不準她踏進朔州城一步,隻將她安置在了城外驛站裏,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來路?
“住手,你的令牌呢,讓雜家看看。”
那領頭之人已飛身坐在車前,舉起鞭子,待要趕車,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淑妃娘娘身子不適,耽擱了娘娘腹中龍子,當心皇上將你們抽筋扒皮。”
說完,一鞭子下去,兩匹毛色雪白的高頭大馬嘶鳴一聲,拉著精美舒適的馬車遠遠離開。
那撥人來得快去得更快,留下一道煙塵,汪錦的目光凝在漸漸消散的煙塵上,僵在了原地。他這般模樣,旁人也都學他,遂靜悄悄一片。
“你下來。”
蒼白的麵色上一雙桃花眸燃了火似的,蕭青蕤翻身上馬,手掌勒著韁繩,俯身在馬背上,眼瞳黑亮,滿心滿眼裏隻想盡快趕到朔州城。
而不遠處,奪了他馬車的一行人,確保不在他們視線內,勒馬停了下來,並不是如他所說的那樣,急著給淑妃送馬。
可蕭青蕤不知道他們搶了馬車後的舉止,確定了君懿來了,她心裏著了火似的,說不出的急躁和憋悶,隻想快點趕過去、
……
驛站裏,君懿抱著肚子哀哀哭泣,“寶曼,陛下他是惱了我了嗎?”
寶曼挨了一頓巴掌,臉頰紅腫,目中滿是恐懼之色,“娘娘.……別忘了你是來做什麽的?定要求萬歲爺許你進朔州城……”
“住口。”君懿斥罵起來,又恨又委屈,“本宮一路顛簸,把腹中龍兒折騰的不清,陛下對我還冷冰冰的。”她越說越悲憤,隻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怎麽能這麽對我,姓江的早死了。”
“娘娘你瘋了不成?”
君懿哭著咒罵,突然聲音戛然而止,抱著肚子哀哀慘叫。
“娘娘,娘娘你怎麽了,別嚇奴婢。”寶曼一邊撲過去查看君懿的情況,一邊扯著喉嚨喊人。
卓冷嶽打了個嗬欠,昨天大半夜裏,楊衍派了人命他連夜出了涼州城。想到楊衍烏沉沉的臉色,唇角一勾,冷冷一笑。
“卓大人,淑妃娘娘好似動了胎氣,您快去看看吧。”
“皇上走了嗎?”
焦急的內侍連忙回道:“萬歲爺半個鍾頭前就走了,似乎哪裏出現了韃靼餘孽。”
“是麽。”卓冷嶽輕哂一聲,斂了滿目厭色,走進屋子查看淑妃身體情況。
卓冷嶽掃了眼地上碎瓷,眸色轉冷,就站在門口,不再上前,也不診脈,淡聲說:“這兒不是宮裏,消停些吧,別假戲真做了。”
寶曼大怒,抬眼見了是他,瑟縮了下,不敢罵出聲了。
君懿肚子本來隻有三分痛,見了這個人,生生轉成七分疼,臉色紅脹,不由更怨了陛下,這個人為著鹹福宮的那個蕭氏,和她結了冤仇,陛下卻偏偏派了他過來。
“嗬,本宮還不敢讓你診脈,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卓冷嶽看都不看她,轉身推門就走,氣得君懿低聲咒罵。
“寶曼,我要出去散散心。”
君懿厭惡卓冷嶽,也知道他不待見自己,更恨和他有牽扯的那個蕭氏。在陛下那兒受得冷遇,她都恨在了蕭氏身上,又被卓冷嶽擠兌,便想好好整治他一番。
“娘娘,您的身子?”
“我心裏有數。那個姓卓的著實可恨,陛下明明讓他看護我的安危,他竟敢這麽無禮。寶曼,過來。”君懿細細說了一通,寶曼連連點頭。
那邊卓冷嶽甩門而出不久,淑妃便想著法子一遍遍的折辱他。
君懿坐在八人抬的軟榻上,榻上垂著一層輕紗,她臥在輕紗裏,既透氣旁人又看不到她的樣子。
軟榻緩緩行著,君懿隨手指著地上的野草,幽幽的問著,那是何物,可能入藥,有何藥性,必得卓冷嶽將相應的野草親手挖出來,一一講清,她才半嘲半諷的說一句,果然是陛下看重的人。
卓冷嶽挖了無數棵草,一身霜白袍子,泥汙點點,侍候他的人對著淑妃怒目而視,他那麽位灼灼如仙的人,被這麽折辱,弄了一手一身的汙泥,是不忍孰不可忍。
但是,卓冷嶽忍了下來,一路走一路挖,雖然麵色不好,但卻一直忍著淑妃,一步步走出了很遠。
直到如雷的馬蹄聲響起,揚起鋪天蓋天的塵土,淑妃尖叫著嚇傻在了原地。
而卓冷嶽大喝一聲,命大半護衛護著淑妃逃走,他隻帶了少少幾個護衛,衝了上去,拖出了韃靼殘孽,為淑妃等人逃走掙得了時間。
……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蕭青蕤剛趕到朔州城,就得到了卓冷嶽慘死的消息。
臉上血色盡褪,纖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可一雙烏黑的眸子怒火洶洶,好個淑妃,好個君懿,她的任性害死了冷嶽。
“蕭娘娘,求求你快放下。”
汪錦額冒冷汗,想要奪下她手中短匕,匕刃冷冽鋒銳,吹發可斷,若是不小心碰到哪兒,定會血流如注。
“君懿在哪兒?”
她一向是柔和的、溫善的,從未像現在這般,滿身殺氣,汪錦的右眼皮狠狠跳動,隻覺大禍臨頭。
“蕭娘娘,你別衝動。”
她這副架勢分明是要找人拚命,淑妃可是有身孕在身,汪錦可不敢讓她出去,忙命人將她團團圍住。
“啊。”
百煉精鋼製成的短匕,血肉之軀怎能抵擋,蕭青蕤悲憤的無以複加,腦子裏都是卓冷嶽慘死,下手好不留情,鮮血濺了一地。
汪錦汗流得更多了,生怕她傷到自己,不敢再硬攔。
蕭青蕤跑了出去,她要騎馬,要去殺了君懿。
她沒頭沒腦的跑著,一頭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發出一聲脆響,額頭嗡嗡的疼。
“青蕤,把刀子給我。”
楊衍壓抑著恐慌,直到確定她沒有受傷,身上沾染的血不是自己的,緊張恐懼的要爆裂的心才平緩了下來,嗓音發顫,柔聲勸哄。
“她在哪?”
蕭青蕤悲痛欲絕,看著麵前的楊衍,遷怒於他,如果不是他的縱容,君懿算什麽東西?為什麽死的不是她,而是卓冷嶽?
“嘶。”
楊衍嘶聲抽痛,手掌卻還堅定的握在匕首上。
黏膩的血液,流到了她的手上,溫溫熱熱的,蕭青蕤眼眸慌亂,再握不住這帶著他的血的匕首。
“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手上刀傷還在滴血,楊衍卻覺得心口更疼,深黑眼眸驟然緊縮,啞聲說:“在你心裏,是這麽想朕的?”
蕭青蕤看到了他眼眸的受傷,可她顧不上,她心裏、腦子裏飄著的全是為卓冷嶽報仇,“那就殺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