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我的確瞧不上
吩咐完,安寧長公主煩惱的揉著額頭,“六郎到底是什麽意思?一個兩個都放在本宮的別院,偏哪個都不許本宮見,蕭氏一副活死人的樣子,那個君懿更不得了,連他的身份都得瞞著。”
“譚瑞,你說說六郎對那君懿到底是什麽打算?江令姝剛沒了的時候,不是沒有往宮裏送過和她像的人,可都惹了六郎厭惡,怎麽這個君懿就得了六郎青眼呢。”
“殿下,奴才冷眼瞧著,這位君姑娘不僅長相於先皇後極似,就連愛吃的食物、愛穿的衣裳都和先皇後一樣,甚至連有些小動作都相同,若不是確信先皇後已逝,冷不丁的奴才還以為是先皇後還在世……”當今皇帝登基稱帝之前,大半時間駐守在北疆,而先皇後母族得罪了攝政王楊邕,當時還是郡王妃的先皇後,沒少受到刁難,若不是夏太後護著她,常常將她接到宮裏,先皇後能不能熬到皇上登基還不一定呢。
安寧長公主是夏太後的親生女兒,譚瑞作為她的家奴,自然常常能見到先皇後,對她的行為舉止,言談相貌有所了解,這君懿,真的和江皇後極似。
“難不成真像烏斯藏那群蠻子說的,這世上有什麽轉世重生的玄乎事?”安寧長公主突然覺得脊背發寒,忍不住緊了緊挽著的披帛。
恰此時有宮女進來通報,“殿下.……”
安寧長公主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撫著胸口一下下喘氣,“你走路沒聲音的,嚇死本宮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什麽事?”
“冠軍侯來了,被攔在了門口,可他非要進來,門口的護衛快攔不住他了。”
“林政,他來做什麽?”安寧長公主狐疑不定,她和林政素來沒交情,他怎麽會突然來了她的別院?
“讓他進來。”
……
暢音閣。
這還是蕭青蕤第一次走出那座院子,安寧長公主的別院,久違了。
那夜她氣怒攻心,打馬駕著馬車狂奔,馬車翻了,她摔了下來,僥幸沒有大礙,但身上擦傷縱橫,人也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在這座別院。
“蕭娘娘,長公主殿下派人送來的燕窩粥。”送粥的人沒想到近一個月沒有出門一步的人,忽然就到了暢音閣,急忙又送到這裏,還是耽擱了段時間,燕窩粥也變涼了。
“你吃了吧。”
半夏等人都在鹹福宮裏,現在在她身邊服侍的人,也是位故人,當初她剛進這所別院時,也是她服侍的,這段時間,蕭青蕤性子冷得像一塊冰,就是對著楊衍,也是這個樣子,唯獨對這個宮女,會溫和一些。
“奴婢謝蕭娘娘。”宮女福身行禮,發髻上插著的碧玉簪,碧綠瑩瑩,宛如深潭碧波,這是西南邊陲永昌府進貢的寶物,夏日戴在身上,清涼宜人,隻是這種稀世珍寶,卻戴在一個宮女頭上。
“萬郎,你看這些金魚真漂亮。”
這聲音嬌脆動聽,含著笑,更帶著備受嬌寵的飛揚。
“蕭娘娘,奴婢.……奴婢護著您離開。”
宮女露出驚怕的神色,那是君姑娘,在她麵前她們所有人都不能喊錯了稱呼。
“喝你的粥,怕什麽?”
蕭青蕤表情平淡,看都沒有看一眼,依然安然的倚著欄杆,仰頭看著天上流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宮女佩服的看著她,蕭娘娘果然比她沉得住氣。
女子的撒嬌聲伴著男子偶爾的溫言細語,隻是聽著聲音,都能想象得到定是一副極恩愛的畫麵。
聲音漸漸遠去,蕭青蕤輕輕彎了彎唇角,手指不經意的又撫上絲絡下的傷疤,這道疤消不去了,硬硬的永遠留在她的手腕上。
“呀,我的帕子。”忽然刮起一陣風,卷走了君懿手裏的帕子。
“這是我很喜歡的帕子,萬郎你等等,我去追回來。”君懿提起裙裾,追著帕子而去。
楊衍挑眉,望著那抹小跑著的身影,溫寵一笑,邁開長腿跟了過去。
臉上突然覆上個東西,拿手一抓,原來是塊銀紅色繡和歡花的帕子。
“那是我的帕子。”熟悉的嬌軟語調,蕭青蕤捏著帕子垂下了眼睫。
君懿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笑得很甜,“你拿的是我的帕子,呐,這個賞給你。”
蕭青蕤側身站著,君懿隻看到她一個側麵,已覺美貌非凡,心裏咯噔一下,再看她穿的衣衫隻是普通的府綢,樣式也老氣,頭上戴的首飾隻是銀的,頓覺自己想多了,便從腕上褪下個玉鐲子,隨意的遞了過去。
她雖然語氣客氣,可這整個動作卻似打發下人一般,侍候蕭青蕤的宮女氣的鼓起了臉頰,剛要開口,手臂上被人拍了一記。
“蕭……”宮女喊了半截,想起在這位君姑娘麵前不能露陷,連蕭娘娘都不能喊了,更為她委屈。
蕭青蕤輕輕搖了搖手,不想這個宮女貿然得罪了君懿,平白受苦。
“把帕子還給她。”
宮女手裏被塞了帕子,鼓著臉頰,將帕子遞給君懿,“君姑娘,你的帕子。”
君懿還保持著遞鐲子的姿勢,可是那人連正臉看都不看她,更沒有要伸手接過去的意思,她難堪極了,臉頰一下子爆紅。
“萬郎.……”
四下一掃,君懿看到萬郎走了過來,竟然委屈的紅了眼眶,自從遇到萬郎,她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被疼愛,能得了他的疼愛,她前些年受過的苦楚,終於有了回報。
“萬郎。”男人的目光透過她,看向那倚欄沉默的女人,君懿更委屈的喚了聲,再看向那個女人,目光中隱隱有了敵意。
“是她撿到了我的帕子,我給她一隻玉鐲酬謝。”君懿仿佛沒察覺到氣氛詭異,天真的撒著嬌。
盯在身上的目光灼灼,蕭青蕤忽然覺得這兒逼仄起來,他們要這兒,她離開就是,隻是她在裏麵,若要離開,必須從兩人身邊經過。
“帕子還你了,鐲子你收回,不需要。”蕭青蕤淡淡說了一句,與君懿擦身而過。
“你是嫌棄它不好嗎?”君懿突然開口,她手裏的鐲子是上好的和田玉,就連老夫人的妝匣,它都夠資格進去,普天下隻有萬郎隨意就能拿出。
唇角輕輕一彎,蕭青蕤不再理會她,繼續向前走。
她臉上這抹笑,卻突然刺了楊衍的眼睛,這些天,她陰陽怪氣,他都不追究她的錯了,她卻還是油鹽不進,就連衣飾,都穿的這麽簡陋。
不然,何至於……君懿怎會拿出那麽個鐲子給她?
“別人誠心道謝,你這樣太不禮貌了。”楊衍擰著眉頭擋在了她麵前。
蕭青蕤不得不停下,波瀾不驚的桃花眸,定定的看著楊衍,看著他炎炎夏日還穿著立領中衣,看著他劍眉皺著,深邃俊美的麵孔,譴責的看著她。
“陛……不對,現在隻能稱呼你萬郎。”平平的話音裏,卻有掩飾不住的譏嘲,“看來別人硬塞的東西,我若是不要也是錯了。隻是我的確看不上呢。”
“畢竟連我的侍女戴著的玉簪……我又怎會瞧得上。”
君懿猛的看向她身邊侍女的玉簪,那是.……她伸手拉出頸上戴著的玉墜,一樣的材質,她的玉墜小小的,遠遠比不上那個玉簪廢料子,可是她當做寶貝貼身戴著,而那個玉簪卻戴在一個奴婢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