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疼,疼!蕭青蕤睜開濕漉漉的眼眸
許是失血過多,蕭青蕤身上一陣陣發冷,躺在荊棘叢中,連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焦急的盼著能有人來救她。
……
“咳咳。”
抽出一條水灰色素帕捂在嘴上,將咳聲壓在胸口,卓冷嶽一貫深湖般平靜的眼眸裏,燥急的情緒凝成風暴。
“卓世子身體還沒大好,不如在這裏等著,林某帶人去搜尋。”林政開口建議。
“無事。”卓冷嶽傷寒還未全好,聽了這話卻搖頭拒絕,“我和林將軍分別帶人去尋,這樣能快點尋到她。”
以往總聽說卓冷嶽身為侯府世子,升平大長公主嫡子,卻天生冷情冷性,不願入紅塵俗世,一心隻想修道斷塵緣,今日一見,卻這等熱心腸,他這個大俗人都比不上,林政搖頭一笑,傳言果不可信。
“如此,就分給卓世子一隊人馬,自東向西搜尋,林某帶人自西向東尋找。”
林政說完,點了人馬,快馬加鞭而去。
這邊,驍騎營尋人的火把長龍一般,幾乎照亮了半個天空,禦帳那邊,也是點著無數大高燭,亮如白晝,楊衍負手而站,黑眸森寒的盯著跪了一地的禦林軍侍衛,暗夜修羅般可怕。
“朕命你們護好蕭婕妤,朕的話你們沒聽到還是沒放在心裏?嗯。”楊衍聲音並不高,語速也不快,卻每個字都帶著刺透心髒的寒涼,匕首一般,是能要命的。
“回陛.……陛下,是林大人命我等離開的.……協助格殺猛虎……臣等也是奉命……奉命行事……”思康伯府的旁支二少爺,結結巴巴的辯白。
這等時候,還敢信口雌黃,“拖下去,打進詔獄。”楊衍冷聲開口。
眼瞧著這位出身最高的二少爺都被堵著嘴帶了下去,剩下的人更是嚇得縮成一團,再不敢開口辯白。
“臣知罪,臣該死。”不敢求饒,一眾紈絝侍衛額頭磕得紅腫。
“打三十軍棍,打入刑部大牢。”
一句話,要了他們半條命。
突然一聲嘹亮的鷹啼,喚作“將軍”的海東青,忽剌剌的扇著翅膀,飛進了禦帳。
外表凶悍嗜血的“將軍”,飛到楊衍身邊,昂著頭上上下下的盤旋,冷血的鳥眼諂媚的望著他,楊衍輕輕一頷首,右手抬起一壓,海東青得了表揚,將嘴裏叨著的東西摔到地上,合攏了翅膀,乖巧的停在楊衍肩頭。
“蛇!陛下小心。”看清地上的東西,汪錦大驚,急步護在楊衍身前。
“陛下,這是竹葉青,此蛇劇毒,被咬之後性命難保,那兩個侍衛就是死於蛇毒。”太醫急忙稟報。
“竹葉青!承德竟有這種劇毒之蛇,朕真是沒想到!”楊衍怒極反笑,一掌拍在桌子上,桌角碎裂。
……
“娘娘,事情辦好了。”
一直心神不寧的韋麗嬪聞言長舒了口氣,那林政極為難纏,她生怕蕭青蕤馬上沾著的藥粉被林政查了出來,自禦帳裏一出來,便指使著心腹去衝洗了馬上那藥粉,聽到事情辦好了,才舒坦的坐了下去,捶著緊張到僵硬的腿,唇角一勾,“蛇不是本宮放的,馬不是本宮驚到的,本宮就灑了點東西,現在衝洗幹淨了,後麵隨它沸反盈天,都和本宮無關了。”
“除去了滿宮皆嫌礙眼的人,本宮真是要謝謝……”
……
天色黑了下來,整個大地都似籠了層黑紗,卓冷嶽持著火把,細細的察看著每一處可能的地方。
一點星芒閃爍了下,卓冷嶽眼神一凝,蹲在地上一寸寸的察看,直到手指觸摸到一根冰涼的物體,“青金步搖。”
心口一震,這根鑲嵌著青金石的步搖,他見過蕭青蕤佩戴,緊握著這根步搖,卓冷嶽持著火把,向著坡底走去。
“青蕤.……”
蜷在荊棘叢上的女子,安安靜靜的躺著,無聲無息的,幾乎要震碎心神的懼怕攫住心髒,卓冷嶽連呼吸都忘了,扔開火把,撲身上前,將她抱在懷裏。
他竟找不準她的脈搏,涼涼的指尖在她手腕上滑了一圈,才摸到那薄弱的脈息,卓冷嶽無意識的笑了笑,差點窒息,抱緊了懷裏的人兒,彎腰猛咳了一陣。
“是蕭婕妤。”
因著天黑,驍騎營裏的人又是粗心的漢子,尋著了人都鬆了口氣,也沒人發現卓冷嶽抱著蕭婕妤有什麽不對。
“蕭婕妤受傷了,先搭個簡易的帳子。”
行軍途中吃住常常在荒野之地,驍騎營的人很快便就地取材,等搭好了簡單的帳子,那邊林政得了消息匆匆趕來。
“林將軍借酒囊一用。”
林政愕然的看著卓冷嶽,他的馬背上總是放著一囊烈酒,這是他多年的習慣,沒想到卓冷嶽見了一次就注意到了。
解下酒囊遞給卓冷嶽,林政突然發現有什麽不對頭,“卓世子且慢,蕭婕妤……畢竟身份不同,受得又是外傷,這有些不合適。”
卓冷嶽回頭看他,眼神清冷至極,林政被他這麽一看,覺得自己無端多想,仿佛褻瀆了他似的,有些訕訕的摸著下巴。
“有個傷口很深必須馬上處理,來不及再等。”
夜風裏留下這句話,卓冷嶽拿著酒囊進了帳子。
林政待要進去,眼前又浮現了那記眼神,無端的心虛,暗暗咒罵一句,站在了帳子外,“去去,都站遠點,打發給陛下送信的人還沒回來,爬著去的嗎?”
帳子裏,蕭青蕤靜靜的躺著,眼皮緊閉。
卓冷嶽放下酒囊,坐了下來,將她的左腿橫在膝蓋上,脫下靴子,卷起褲管,白皙的小腿上,星星點點的滲著血珠,這是被硬刺所紮,而小腿肚上卻還有另一道傷口,兩道深深的齒痕,周圍的肌膚烏青一片。
蛇毒。
深長的眉微皺,俊逸的臉龐布滿端凝的神色,竹葉青的毒,若不能半個時辰的及時處置,神仙都救不了了。
可是,卓冷嶽深深凝視躺著的人,昏迷著,但老天護佑她那微弱的呼吸一直都在。
“不管你依恃的是什麽,這個秘密我必須替你遮掩。”旁人眼裏清冷如霜雪的眼眸滿是果決。
雪亮的匕首在在火上烤了,待燒紅,噴上一口烈酒,卓冷嶽持刀剜開蛇咬的傷口,放掉毒血……
“啊。”
劇痛下,蕭青蕤睜開濕漉漉的眼眸,“疼,疼!”
聲音飄到帳外,正在擦拭長劍的手一抖,哐當落地。
“呼。”林政捧著砸到的腳,痛得倒抽氣,咬牙望向帳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