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他的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太後娘娘,蕭婕妤快要暈過去了。”
劉太後掛拉著臉,聲音陰冷,“再換盆冷水,繼續泡。”
深秋的草原,夜間天氣已極冷,劉太後見了蕭青蕤,新仇舊恨齊上心頭,當日火燒冷宮,她可憐的柔兒身死之日,就是這個女人纏著皇帝,現在還是她,壞了她的好事。
劉太後本想重重懲戒她一番,又怕傷痕太明顯,惹來麻煩,還是得了信的劉貴妃想出了法子,剝了蕭青蕤的褲子,將她的腿腳泡在冷冰冰的水裏,“姑母,侄女總聽醫女說寒從腳起,女人又最怕寒,不如就用冷水泡著她,看她還敢不敢再和您作對。”
雙腳泡在冰水裏,刮骨般的疼,蕭青蕤牙齒打顫,眼前陣陣發黑,氣息弱得隨時都要暈過去。
“不知道嬪妾哪裏做錯了.……太後娘娘如此懲罰嬪妾……”蕭青蕤斷斷續續的說,她出了禦帳,在去膳房的路上,被劉太後的人強拉到這裏,忍受這種酷刑。
“你還敢問?”劉貴妃走進來,怨毒的看著她,“本宮丟人現眼都是被你害得。”邊吼邊使勁拉扯她的頭發,力氣大得幾乎扯掉蕭青蕤的頭皮。
“啊。”蕭青蕤忍不住呼痛。
她越疼劉貴妃越解氣,手上的力氣越大,地上很快落了一層頭發,蕭青蕤疼得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可饒是這麽狼狽,蕭青蕤依然美得驚人,劉貴妃嫉恨的盯著她的臉,拔下頭上的金簪,尖利的簪尖劃在她的臉頰上。
蕭青蕤打了個寒顫,無力的閉上眼睛。
……
“哀家還以為你是想起親娘了,一腔歡喜,哪想到你是來逼哀家的?”劉太後捂著胸口,傷心欲絕的望著楊衍,“哀家總歸是太後,後宮的事總能問問,一個本該留在宮裏的嬪妃突然來了承德,哀家喚她來問問情況,皇帝你就這副橫眉怒目的樣子,哀家真是傷心。”
冷厲的目光掃了一圈,楊衍走到劉太後麵前,“母後若是問這個,是朕讓她來的,她人在何處,朕帶她走。”
劉太後有些心虛,又怕被楊衍看出端倪,聲音抬得更高,仿佛這樣就有底氣似的,“皇帝你什麽意思?哀家還能吃了她不成?”
楊衍不言語,一雙暗沉的黑眸,帶著無限的壓迫,劉太後竟不敢和他對視。
“陛下息怒,太後娘娘隻是略略問了蕭婕妤幾句,德妃和麗嬪、安嬪都在,太後娘娘並未難為她。”翡翠嬤嬤跪在地上解釋。
一直等候著太後召見的德妃幾人,也隨著宮女走了過來,給兩人請了安。
劉太後讚賞的看了眼翡翠,鬆了口大氣,“皇帝,你還有什麽要說?”
“蕭婕妤來了。”
劉太後先是一驚,扭臉看到心腹扶著蕭婕妤走來,除了臉色白了些,沒有一點傷痕,當下心頭大定,起身走到蕭青蕤身邊,警告性的剜了她一眼,又摔手走到楊衍身邊,傷心的說:“六郎你仔細瞧瞧,有沒有少了胳膊少了腿,讓你衝到哀家這裏興師問罪。”
自她一出來,楊衍就上下的打量了一遍,見她身上並無傷痕,心下安定,再聽到劉太後的話,頗有些不自在。
“汪錦,先帶蕭婕妤回去。”
……
腿腳凍得僵透,每走一步都是莫大的折磨,可是.……蕭青蕤咬緊牙關,她本以為劉貴妃要劃花她的臉,沒想到那女人最後一刻忍住了,聽到皇上來的消息,立刻讓人擦幹了水珠,將她帶了出去。
外表上,她看似沒事,內裏,已寒徹骨髓。
“卓世子。”
汪錦喚了一聲,有些驚訝。
卓冷嶽淡淡應了一聲,夜風揚起他寬大的衣袖,飄然若舉,湛然若仙,“陛下不在嗎?”
汪錦近前一步,“世子,陛下還在太後那裏。”
點了點頭,卓冷嶽未再說什麽,汪錦點了點頭,帶著人正要走,“什麽聲音?”
汪錦忙頓住腳,疑惑的四處打量。
卓冷嶽走到軟轎一側,側耳傾聽,俊美出塵的麵容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
軟轎裏,蕭青蕤抱著膝蓋,隱忍著寒痛,偶爾自齒縫裏逸出嘶嘶呼痛之聲。
“蕭婕妤,您怎麽了?”
汪錦連聲問,剛剛在太後那裏明明一切都好,現在這是怎麽了?
“沒……事.……”
她雖說著沒事,可說話的語氣和聲音,一聽就很有事,汪錦臉色一變,待要吩咐人去傳太醫,又怕耽擱了功夫,急的團團轉。
“汪公公。”
突然他眼中一亮,拉住卓冷嶽的袖口,“卓世子,雜家求您件事。”
……
“汪公公,喝茶。”
小道童允墨殷勤的倒了杯茶,塞到汪錦手裏,汪錦不得不喝了一口,隨即苦的臉皺成一團。
“汪公公別吐,咽下去。這是正宗的苦丁茶,最是下火解燥,來,吃塊糖壓壓苦味。”允墨剝開糖紙,塞給了汪錦一塊糖。
被這麽一打岔,汪錦也顧不得追問蕭婕妤和卓世子兩人單獨在一起的事了。
裏麵。
手指下的手腕纖細白皙,肌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清楚楚,看著脆弱極了,卓冷嶽臉上露出憐憫心疼的神色。
蕭青蕤見狀,心裏一沉,強撐著一笑,“冷嶽公子,我這身子到底.……你盡管說,我能承受得住。”
卓冷嶽凝眸望著她,臉色雪似的白,眉眼不複之前的鮮亮,似籠了一層紗,淡墨暈染般,唇色也是淡淡,他無來由的心疼。
“你可是前幾日服用過大補的藥物?”
蕭青蕤點頭,為了早點結束纏綿多日的癸水,她吃了藥。
“今日又受了寒。”
這句話,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怎能這麽不愛惜自己?”
蕭青蕤驀然紅了眼眶,為他語氣裏的……疼惜。
“寒毒浸體,又驟然服用大補之物,熱燥太過,身子承受不住,你.……子嗣艱難。”
“冷嶽公子,是不是我再不能孕育子嗣?”極輕極輕的問道。
她的反應太過平靜,卓冷嶽怕她是傷心過度,“是極艱難.……”
蕭青蕤聽著他說的各種珍貴的藥材以及苛刻至極的調養,淡淡一笑,這些她根本做不到,再說她還要喝那勞什子蕪子湯,養了也是白養。
“你……不在乎?”
“我隻想活下去.……”
這一刻,麵對這樣的卓冷嶽,蕭青蕤突然難受的喘不上氣。
心頭大震,卓冷嶽抬起手,觸摸那雙倔強而又迸發著生命華彩的眼眸。
……
“參加陛下。”
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